第十七章 除毒瘤,收人心

這客人的確很特殊,他衣衫襤褸,須發皆白,看起來少說也有八九十歲了,但精神頭卻非常好。

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這麽一個耄耋老人竟然還來逛花樓。

“周老,您怎麽來了?”

如夢也是大吃一驚,以自己的身手竟然沒有察覺到老人是如何進來,樓下那些打手更是沒有絲毫反應。

老者抓起桌子上的糕點小食,猛塞兩大口,又灌了一口酒,然後才吹胡子瞪眼的嚷嚷道:“怎麽?我不能來?早上起來我就聽說你昨晚讓一個男人上了秀樓共度良宵,我可不得來看看是哪個王八羔子敢動老子看上的人。咦,不對,你怎麽還是完璧之身?”

老人像是發現了新世界一樣,繞著如夢轉了好幾圈。

可就在如夢有些惱了的時候,老人又誇張的驚叫起來。

“這是誰寫的?好詩,好字!”

如夢一驚,剛剛還在自己身邊的老人,一眨眼卻已經拿起了兩丈外桌子上的紙張,這個過程她還是未能察覺分毫。

“詩是千古絕唱,逍遙快活卻又不失男兒血性,灑脫中自有氣吞山河之勢,這等良才當尋一良師好好引導,王老頭就很合適。”

“這字由心而發,肆意揮灑,靈動處如龍跳天門,沉凝處若虎臥鳳閣,雄強俊秀,行雲流水,灑脫不羈的外表下卻有一股浩然正氣長存不滅,看字如看人,這性格我喜歡,收個徒弟似乎不錯。”

“小丫頭,說說詩是誰作的?字又是誰寫的?老頭子我要給他們介紹幾個了不得的老師。還有把那個昨晚上樓的王八蛋的名字也告訴我,我要將他打出屎來。”

周老點評一番之後,又對著如夢一頓嚷嚷。

如夢的表情非常古怪,心中忍不住腹誹:“一邊誇到天上,一邊又要收拾人家,真想看看當你得知這三者是同一個人時又是什麽表情。”

心裏想著這些,嘴上卻是淡淡開口。

“周老恕罪,我答應過那位公子不能泄露他的身份,以您老人家的身份總不會為難我一個弱女子吧?”

老頭兒氣的一瞪眼,冷哼道:“哼,不說就不說,老子自己找,昨晚那麽多人在場,我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

同一時間,知縣楊恩信也在女兒楊鳳嬌的催促下派出了一隊人馬,前去調查作詩之人的身份。

……

金鳳鐵匠鋪,當秦風帶著雨薇來到這裏時,鋪子已經開張,後堂還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看到秦風,柳長風依然滿麵笑容,熱情招呼,可其他店裏的夥計就沒那麽好的演技了,除了少數幾人之外,其他人都是麵帶愁容,看到秦風時眼神也有些閃爍。

“大少爺早安,今天您怎麽這麽早就來店裏了,可是還需要為您打造什麽東西?”

秦風麵無表情的說道:“我再不來,這金鳳鐵匠鋪恐怕就要被你搞關門了。”

柳長風麵色微變,但很快就掩飾過去,麵露不解的問道:“大少爺這是何意,我在金鳳鐵匠鋪十多年,一直都是盡心竭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少爺如此汙蔑,不怕讓人寒心嗎?”

“寒心?秦家待你不薄,可你和秦柳氏卻為了一己私欲枉顧家族利益,你就不怕我爹寒心?”

秦風眼神冰冷,此刻的他那裏還有半點紈絝的樣子,犀利的目光讓柳長風心底發怵,不敢與他對視,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不懂少爺什麽意思?”

“不懂是吧?將昨日賬單拿來。”

拿過賬單,秦風隻看了兩眼就冷笑起來。

“昨日盈利二十兩,去除大夥兒的工錢,隻剩下五兩,淨利潤驟減九成,當真是好手段啊。”

柳長風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但還是強辯道:“利潤有波動很正常,少爺若是對我有意見,大可直說,何必借題發揮?”

柳長風不愧是老狐狸,這個時候還不忘倒打一耙,幸虧秦風早有準備,不然以他的紈絝之名,還真有可能被柳長風得逞。

他直接拿出唐龍象等人簽名畫押的證詞甩在了柳長風臉上。

“為了害我,你們居然不惜損害秦家利益,你這樣的蛀蟲留著遲早是個禍害,從此刻起你不再是金鳳鐵匠鋪的掌櫃。”

秦風直接下令,柳長風看著那按滿手印的紙張,看著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眼裏盡是絕望。

“怎麽可能?這個廢物怎麽可能拿到這樣的證據,那些富家子弟為何願意給他作證?”

柳長風在心裏狂吼,可沒人給他解釋。

“福伯,把你的賬本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秦風接著開口。

一個老人走出人群,從懷中掏出一個賬本遞給秦風,秦風看也沒看,直接遞給了雨薇。

“念給大家聽聽。”

“是,少爺!”

“睿宗三年,十二月二十三,鶴城守軍購買戰刀三百六十柄,付銀子一百八十兩,柳長風謊報為一百五十兩,貪三十兩。”

剛念了一句,柳長風的麵色就失去了血色。

“你……你們血口噴人。”

“閉嘴!雨薇繼續念。”

秦風冷喝。

“是!睿宗三年,十二月二十七,老爺發過年賞錢,合計五十兩,柳長風謊稱隻有二十兩,貪三十兩。”

“睿宗四年……”

隨著雨薇一條條的念出賬本上的內容,圍觀的夥計們已經滿麵怒容,有幾個脾氣火爆的甚至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柳長風不但貪了秦家的銀子,還克扣他們的賞錢甚至工錢。

這已經觸犯了大離王朝的律法,一經證實,可是要下大獄的。

而柳長風做的這些事情,想要查證並不難,找到當事人對一對口供,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現在,你想走也沒機會了,三天之內,將你貪墨的六千三百二十五兩銀子歸還大家,另外,再給金鳳鐵匠鋪的夥計和匠人每人賠十兩銀子,否則你就等著蹲大牢吧。”

秦風冷喝,不是不想將這家夥送官,隻是他實在信不過楊恩信。

“就算將他送到公堂之上,恐怕最多也就是歸還貪墨的錢財,至於懲罰,恐怕塞點銀子就能解決。與其讓楊恩信受益,還不如讓大家撈點好處。”

秦風暗下決定,而柳長風則不再偽裝。

“好,很好,今天我認栽。可是得罪了我,得罪了我妹妹,你這個廢物野種也別想好過,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說完,便滿臉怨毒的離去,而金鳳鐵匠鋪中則傳出一陣歡呼。

簡簡單單幾句話,秦風不但拔除了毒瘤,還收攏了人心。

他給大家發了一波大福利,在場的眾人都將拿到一筆銀子,少的十幾兩,多的數十兩,這對於他們這些辛苦一年也隻能賺到十幾兩銀子苦哈哈來說絕對算是一筆巨款。

“你們幾個自己走吧,幫柳長風胡作非為之事我就不計較了,但是金鳳鐵匠鋪也不再留你們。其他一些人也好自為之,你們為惡不多,我給你們機會,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秦風又在人群中點了幾個人。

“從此刻起,福伯就是這裏的大掌櫃。往後每個月,我都會從鋪子的利潤中拿出一成,獎勵給表現最好的三人,無論是夥計、工匠還是掌櫃都有機會,希望大家一起努力。”

秦風話音落下,金鳳鐵匠鋪再次響起歡呼,所有人看向秦風的眼神都充滿了感激,就連那些離開的夥計也不例外。

這一刻,大家真正從心底認可了秦風,金鳳鐵匠鋪也真正的成了秦風的地盤。

“少爺,那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柳長風的做法影響很大,短時間內無法消除,鋪子的生意想要恢複,恐怕要等八日之後了。可是您與夫人的約定……”

福伯上前問道,其他夥計也麵露憂色,他們可不希望秦風入贅楊家,這麽好的老板一旦錯過了,這輩子恐怕都遇不到第二個。

“放心,我自有對策。生意不好,正常鐵器和兵器的打造就可以先緩一緩,大家全力以赴打造昨日那種酒器,別的事情我來處理。”

秦風依然自信淡然,夥計們也受到感染,憂色盡去,鬥誌重燃。

秦風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坐在店裏看著大家忙碌。

雨薇一邊給他捏著肩膀,一邊忍不住的問道:“少爺,你怎麽知道福伯有柳長風貪墨的賬本?又是怎麽拿到那些證據的?”

“很簡單,福伯本就是金鳳鐵匠鋪的管事,以他的能力,掌櫃本該是他的,但是秦柳氏卻強行讓自己的哥哥頂替他的位置,福伯一直被排擠,自然心有怨氣,就暗中收集了這些證據。”

“一個月前,福伯老伴患病急需用錢,於是找到了柳長風想要預支工錢,可柳長風那禽獸竟然威脅福伯,想要將福伯的女兒納為小妾,我恰巧遇到了,就給了福伯一些銀兩,然後福伯就告訴了我這些。”

“至於這簽名畫押,那是少爺我昨晚在玉仙樓大展雄風,一首詩震懾眾人,然後……”

雨薇聽得雙眼放光,對自家少爺的佩服和崇拜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程度,心中那種隱藏的情愫也悄然壯大。

另一邊,望鶴樓上,秦百萬麵色鐵青,狠狠地瞪著知縣楊恩信。

“楊恩信,我問你,我兒秦風與楊鳳嬌的婚約你當真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