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死神隨行
公寓門被人輕輕打開的時候，坐在客廳內的易嘉月卻顯得很緊張，舒佩不明所以看向門口，隨後看到一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中年男子發現易嘉月在屋內後滿臉驚慌，易嘉月則是憤怒起身質問：“你怎麽有我這裏的鑰匙？”
中年男子愣住了，顯得手足無措，舒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坐在那裏看著。
易嘉月剛起身走了一步，又扭頭對舒佩說：“不好意思，我有點事要處理，非常抱歉，我們下次再約時間。”
舒佩趕緊起身，走向門口，而站在門口的中年男子也退了出去，騰出空間讓舒佩換鞋。舒佩聞到男子身上有一股濃濃的酒味，加上發紅的臉頰，應該是喝了酒。雖然舒佩好奇，但礙於眼下這種情況，她並不敢仔細去看男子，隻得換好鞋，都沒說再見便匆匆離開了。
舒佩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發現男子帶著尷尬的表情站在門口，應該是在注視著屋內的易嘉月，但舒佩並未聽到易嘉月說話，電梯終於抵達，舒佩趕緊進了電梯，就好像此刻有著尷尬境遇的人是她一樣。
與此同時，小區門外一輛轎車內，桑落正拿著手機看著舒佩發來的消息，舒佩自然是問他什麽時候到，還說她已經出來了。
副駕駛座上的朱律偏頭看著手機問：“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桑落看向小區門口：“應該是有什麽突**況。”
朱律又問：“你打算今天和舒佩見麵？還是說，你準備要去見易嘉月？”
桑落道：“也許是時候了，不過得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朱律繼續問：“我其實不大理解，你費盡心機接近舒佩，又花了如此長的時間鋪墊，什麽也不打算做嗎？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她？”
桑落看著朱律，剛要說什麽，舒佩就出現在了小區門口，桑落的目光注視著她，打開車門正準備過去，就在他剛下車準備上前的時候，一個人直接從天上落下，重重砸在桑落和舒佩之間的地麵上，發出的那聲巨響，讓周圍所有人都為之一愣，隨後有人發出了尖叫，還有人嘶聲喊道：“有人跳樓了！”
摔在地麵上的是個男人，正是之前拿鑰匙進入易嘉月家中那人，雖然人已經摔得四肢扭曲，但舒佩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當即嚇得僵在原地，而站在車頭位置的桑落也瞪大雙眼看著那具屍體，他並非是被眼前的情景嚇到，而是因為他想起了幾乎每晚都會做的那個噩夢，他眼前摔死的男人逐漸變成了張沐瞳，還偏頭注視著他。
愣了一會兒後，桑落轉身回到車內，功能手表又因為心率過高的原因開始報警。桑落心慌害怕，不僅滿頭汗水，就連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他用顫抖的手拿出車鑰匙，但怎麽都插不進鑰匙孔。最終車鑰匙落下，他的身體也慢慢滑向下方，恍惚中他聽到了朱律正在喊他，他想回應，但是那時他已經失去了意識，被凶猛的夢魘吞噬。
第二次目睹死亡現場的舒佩卻比桑落更快回過神來，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個男人身上的原因，所以，並沒有看到站在自己遠處對麵的桑落。舒佩仔細辨認著那個男人，又抬眼看著樓頂，很明顯男人是從樓上跳下來的，不，也許是被人推下來的。
是被易嘉月推下來的嗎？舒佩越想越害怕，隨後轉身就走，故作平靜地穿過那群看熱鬧的人群，快步離開了。
舒佩沒有坐公交，而是奢侈地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在她記憶中，上次坐出租車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現在迫切地想回家，因為她越來越害怕了，昨天才目睹章柳的死亡現場，今天又看到了剛見過不到十分鍾的男人摔死在自己跟前。為什麽自己會遇到這種事？為什麽會是自己？舒佩害怕得現在隻想鑽進被子裏躲著。
舒佩好不容易回到家，讓她沒想到的是，韓青黛卻在她家門口站著。看著韓青黛的那一刻，舒佩為之一愣，臉上流露出的不是驚訝，而是害怕，就好像做了什麽壞事被韓青黛發現了一樣。
韓青黛自然也抓住了這個細節，很是奇怪，為什麽舒佩看到自己會流露出害怕？為什麽舒佩的臉色會變得慘白？她剛剛去做什麽了？或者說，她之前剛經曆過什麽？
“舒小姐，我們昨天見過麵的。”韓青黛微笑著道，“我是新北區派出所的，我叫韓青黛。”
舒佩沒有走上去，而是留在樓梯下方拐角處看著她：“韓警官，有什麽事嗎？”
韓青黛道：“我是為昨天的案子來的，還有一些細節需要了解，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喝點東西？”
舒佩看了一眼家門口，隨後道：“好，樓下就有家奶茶店。”
舒佩說完先下樓，韓青黛也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舒佩家大門。韓青黛先前說找個地方喝點東西也是考慮到舒佩不一定願意讓陌生人進屋，不過一般情況下，人都已經在家門口了，而且舒佩的臉色慘白，上樓速度很快，應該是急於回家，但是她卻順著韓青黛的話說去樓下，而不是進屋，這讓韓青黛覺得很是奇怪。
桑落迷迷糊糊地醒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敲窗戶，他扭頭看向車窗，看到外麵站著一個執法人員。桑落又看向車頭的位置，那裏已經被警戒線圈了起來，男人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隻剩下一灘血跡。
桑落打開車窗，看著那名執法人員：“怎麽了？”
執法人員道：“先生，麻煩把車挪一下。”
桑落點頭，去摸車鑰匙的時候，才想起來車鑰匙落在地上，趕緊俯身去撿。執法人員見桑落臉色很難看，下意識又看向墜樓現場的位置，想起什麽，又問：“先生，剛才發生墜樓事件的時候，你就在車裏嗎？”
桑落先是點頭，隨後又搖頭道：“不是，我沒在車內，我剛下車，那人就掉下來了，就落在我跟前不遠處。”說到這的時候，桑落眼前又閃現出墜樓的畫麵，但是在畫麵中落下來的是張沐瞳，而不是那個男人，所以，他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
“先生？”執法人員見桑落眼神有些奇怪，趕緊問，“你沒事吧？”
桑落看向執法人員：“沒事，我可以走了嗎？”
執法人員道：“麻煩您跟我過來做個筆錄。”
桑落說了聲“好”，便下車跟隨執法人員去做筆錄。
舒佩租住的房子屬於城中村，所以，並不屬於任何小區，樓下全都是小商鋪。她口中所說的奶茶店隻需要下樓右轉走十米就到了。雖然這裏不屬於韓青黛派出所管轄的片區，但她也知道，這裏的租金在九原市相對便宜，隻不過今天舒佩的穿著打扮卻與昨天不一樣，穿的衣服不再是便宜貨，肩頭的那個挎包竟然是名牌。
趁舒佩不注意的時候，韓青黛偷偷拍了張挎包的照片，搜索後發現那個包竟然價值不菲，這讓韓青黛更加疑惑了，難道說那個包是假貨？可是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鏈，手腕上的手鏈都不便宜，這些都是假的嗎？不管真假，都可以說明，今天她出門肯定有什麽重要的事，或者要見什麽重要的人，否則不會精心打扮，那頭發也是仔細打理過的。
打理長發對女孩兒來說，是件非常麻煩的事兒，同是女性的韓青黛當然清楚，所以，舒佩今天肯定去辦什麽重要的事情，或者去見重要的人。
舒佩點好奶茶後，韓青黛付了錢，舒佩也沒有客氣，但也沒有直視韓青黛，目光始終低垂，隻是時不時看一眼韓青黛。
韓青黛笑著問：“你去找工作了？”
韓青黛已經知道了舒佩被辭退的事情，她也隻能這麽問，總不能直接問舒佩去做什麽了。
舒佩聞言，下意識點了點頭，雖然麵無表情，但眼神閃爍，她選擇了撒謊。同時，韓青黛也發現了她在撒謊，但她不能直接點破，因為她還不知道舒佩今天所做的事情是否與案子有關係。
韓青黛又道：“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從你這裏了解下章柳。”
舒佩看著韓青黛問：“你想了解什麽？”
韓青黛道：“關於你知道她的一切，方方麵麵吧。”
舒佩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和她是通過唐秋櫻認識的，唐秋櫻是和我一起合租的姐姐。唐秋櫻喜歡玩劇本殺，她是玩劇本殺的時候認識的章柳，在帶我去玩劇本殺的時候，大家也就認識了。”
舒佩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能感覺到她早就組織好了語言，加上說話時表情沉穩，五官沒有明顯的變化，說明她猜到韓青黛會問什麽，早就想好了如何說。
韓青黛問：“你們都喜歡玩劇本殺嗎？”
舒佩道：“我還行，興趣不大，她們倆特別喜歡，每個星期都去。”
韓青黛又問：“章柳和你的關係怎麽樣？”
舒佩道：“一般……”
說到這的時候，舒佩想起了桑落昨天在電話裏的叮囑：“執法部門還會再找你的，他們會問你和章柳之間的關係，是否存在矛盾，到時候你就必須將章柳騙你錢的事情說出來，被她騙過的其他朋友，隻要你確定的也要說。”
於是，舒佩抬眼直視韓青黛道：“她從我這裏拿過錢去投資。”
韓青黛微微點頭，章柳的詐騙連身邊的朋友都沒有放過。
韓青黛問：“拿了多少錢？”
舒佩道：“她說的是每個月有百分之十的利息，我很想賺錢，就動心了，我把存下來的兩萬都給了她，第一個月她給了我兩千塊的利息，之後就再沒給過我，說她那邊出了點問題，就這麽一直拖著。”
每個月百分之十的利息？任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吧？
韓青黛緩緩點頭：“唐秋櫻呢？章柳從她那裏拿錢了嗎？”
舒佩道：“拿了，另外兩個朋友都拿了。”
韓青黛立即問：“另外兩個朋友？”
舒佩解釋道：“秋櫻姐帶我去玩劇本殺的時候，認識了章柳，還有藍桉和張雲竹，以及她們倆的男朋友陳向恒和林檎。秋櫻姐投了五千塊，藍桉投了一萬，至於她們倆的男朋友有沒有投錢給章柳，我就不知道了。”
舒佩按照桑落所說，將這些情況告知，她知道隻要這麽說，執法部門自然就不會將注意力放在她一個人的身上，雖然不是她殺的章柳，但她恰恰是被叫到現場的，肯定是有嫌疑的，她需要洗脫嫌疑。但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話卻將自己的嫌疑變大了，原因很簡單，這群人中，隻有她被騙的錢最多。
最重要的是，邏輯無法自洽，誰會相信每月百分之十利息這麽離譜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