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綁架

格鬥賽還在持續進行,閆陽個子高挑,站在人群中本就顯著,是極易捕捉的對象。隻是,常年的偵查和規避危險的第六感在告訴他,他被人監視了。

由於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他假裝中途去洗手間,想避開人群會一會這些明目張膽跟蹤的人。

2樓的洗手間在整層樓最裏麵的拐角處,隨著湧動的人聲逐漸減小,高低不一的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

他走到廁所門口後忽然回身,冰冷的眼神蓄滿殺意,像被侵犯領域的獅子。

一共5個人,閆陽環伺一圈後,目光落在了站在最中間的男人身上,不耐煩地問:“找我有事?”

男人沉著臉,全身戒備,就像麵對的是一頭隨時會反撲過來咬人的猛獸。

“我們老板找你,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男人身著一身黑西裝,體格健碩魁梧,一看就不是實驗室的內部員工。

“我要是不去呢?”閆陽的右手一直握著兜裏的短槍,餘光掃過眾人,衡量著局勢和自己的處境,必要時,隻能以暴製暴。

“你沒有選擇,所以,最好在我改變主意之前,配合。”男人和閆陽的身型相差無幾,旁邊像保鏢一樣佇立的人更是個個人高馬大,呈圍剿狀包圍著他。

“你們老板是誰?”閆陽怎麽可能聽之任之,一邊拖延時間,一邊計算著逃跑路線。

“很快你就知道了。”男人做出請的姿勢,態度還算友好。

“我不想在實驗室引起**,你們老板想見我可以讓他直接找我。”說著閆陽抬腿就往回走。

男人擋住他的去路,閆陽瞬間掏出槍抵住他的心髒,目光狠戾道:“找死。”

周圍的幾人也迅速舉槍瞄準閆陽,氛圍僵持不下。

“就算殺了我,你也踏不出這裏半步,我勸你不要垂死掙紮。”男人邊說,一隻手偷偷伸進褲兜摸出一塊兒薄片似的啟動器,趁閆陽不注意,按下了開關。

閆陽忽然感到心髒一陣電擊般刺痛,肺裏的空氣被極速抽幹,窒息感接踵而至,他的臉色逐漸難看,最後捂著胸口跪倒在地。和以往的疼痛感完全不同,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灼燒,身體像是陷進沼澤地裏,越掙紮越往下沉。

當他意識到事情已經在朝著他無法控製的方向走時,已經晚了。

“既然你不願意配合,那就隻好得罪了。”男人不屑道。見他已然沒有還手之力,大掌一揮,身邊的小弟連忙架起幾近昏厥的閆陽,從安全通道往樓上走。

上4樓後,閆陽被關進了四麵都由不鏽鋼鍛造的房間裏,雙手反綁在身後,眼睛和嘴都被布條封死,完全隔絕了與外界的聯係。眼前一片漆黑,空氣裏隱約夾雜著消毒水的氣味,他猜測自己應該是被扔進了某個實驗室裏。

8歲時被賣到實驗室的記憶就像情景重現般在腦子裏一閃而過,當時他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任人擺布。可如今呢,他依舊被精明算計,落入敵人的圈套。

不安,煩躁,憤怒,加上心髒受到猛烈刺激的疼痛感,爭先恐後地占據他的身體。這麽多年,除了老頭死的那天,沒有哪一天讓他像今天這樣感到驚慌無力。

不用猜他也能推算出綁架他的人是誰,酒裏下的藥估計含有控製他能力的東西。既然南耀明先他一步下手,也許他隻能認命,因為他再也沒有機會踏出這個房間。

不是他過於消極,而是他了解南耀明的為人。如果南耀明知道自己曾經是試驗品的一員,如今還成功地駕馭了讀心術,絕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閆陽陷入了黑暗中,連同影子也融入空**濕冷的房間裏。他木然地低著頭,隻能聽見清晰分明的心跳聲。這是他還活著的證明,也是他無從知曉自己即將麵臨的未來的恐懼。

而心情甚好的南耀明此刻正在樓下舉行新藥發布會,今天的重頭戲是離堯研發的升級版“不老藥”。

在他的催促和監督之下,離堯勉強完成了使命。利用實驗體的皮膚進行不老藥的催化工作的確事半功倍,雖然和移植手術比還是相形見絀,但終有一天他要將所有試驗融會貫通,打造真正無敵的軍隊,如此便不再受任何人的威脅和牽製。

此藥宣稱能將人的容顏恢複到十年前的基礎上,延長人類十年的壽命,也就是能將人的年齡定格在10年之前。噱頭十足,引起軒然大波。

剛才還無精打采的富商們立刻被吸引了過去。他們從來就不缺錢,而是缺那些花錢也買不到的年輕容貌和時間。

離堯被眾心捧月般簇擁著,第一次感受到權力帶來的無上榮耀,那是能驅使人為之赴死的滔天欲望。

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奇的探索裏,沒有人發現異常,就連南鳶也沒注意到有人缺席。

這場發布會持續了兩個小時,有人開出了天價想要買斷這項技術,統統被南耀明拒絕。他看重的從來不是錢財,是不容置喙的地位。這些富商如同伏在他腳邊乞食的螻蟻,他又豈會高看一眼。

由於現場訂單量龐大,新品的供應遠遠超過了需求量,大家都叫囂著往前擠,誰也不願意排隊。南耀明受夠了這種嘈雜的環境,將銷售工作交給離堯後,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看熱鬧的顧黎和南鳶。

“這次的格鬥賽很精彩,實驗體的體能參數我會找人匯總,有問題再找你們。你們要是沒什麽事兒可以先回去,我等會兒還得陪帝女談事,就不送你們了。”他拍拍顧黎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您放心,傭兵團有我們,不會出亂子。那我們就先走了,等您忙完了再來拜訪。”顧黎恭順地回答道。

南鳶左顧右盼,沒找到閆陽,心想著他可能是覺得無聊就提前離開了,也點點頭回道:“父親,那我們走了。”

她搭顧黎的車回到了基地,清點好這次帶出去參加比賽的實驗體人數後,才卸下重擔般返回了宿舍。

不知為何,她回來之後總是心神不寧。可能是害怕自己的計劃出紕漏,也怕閆陽會不同意,隻能躊躇著自己在房間裏來回轉悠,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想跟閆陽當麵談談。如果不提前告知他,萬一他臨時有事,又跟以前一樣一走就是好幾天,會誤了時機。於是南鳶果斷換好衣服又下了樓。

回來時才下午兩三點,再出門時已經五點多,天邊掛上了橘黃色的雲朵,舍不得分開似的一片連著另一片。

南鳶在基地逛了一圈都沒找到閆陽,又返回14樓,敲響了閆陽的宿舍門。

沒有回應,整條走廊空****,灑滿了暖色的夕陽。

她不得已撥通了閆陽的電話,連著打了三個,聽筒那邊傳來的是無盡的嘟聲聲,直到電話自動掛斷。

閆陽不會不接電話,即便再忙也會潦草敷衍幾句說明原因。

她心裏一緊,從下午開始就焦躁不安的情緒升至頂點。她開始仔細回想今天下午的流程,試圖從細枝末節中找到閆陽的行蹤。

格鬥賽進行到一半閆陽就沒再出現,新品發布會也沒看見他。他沒有回基地,如果是外出也不可能完全不打招呼,不接電話。

唯一的解釋,也是她最不願意猜測的結果,閆陽,會不會還在實驗室裏。

這個想法一出,她身上的汗毛不禁倒立起來。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她背著顧黎,偷偷騎摩托返回了實驗室。

實驗室裏依舊人聲鼎沸,絲毫不比她離開的時候少。今天外來人員很多,實驗室的門一直大敞著,沒有禁止進出。南鳶壓了壓帽簷,繞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樓上走,沒人發現她又掉頭回來。

2樓找了個遍,所有房間都空置著,就像格鬥賽從未在這裏舉行。她一路往上,既沒看見父親,也沒看見閆陽。但是這兩人同時消失,真算不上什麽好兆頭。

她急得冒了一身冷汗,緊繃的神經一刻也不敢鬆懈,直到走上四樓。四樓,她從來沒上去過,父親早就嚴令禁止任何人上去。但此刻,那裏就像個神秘而巨大的洞口,吸引了她的視線和腳步。越往前走,她的心就像上了發條,越跳越快。

光從外部看,這裏和樓下的房間構造沒有太大區別。唯一的區別是四樓沒有玻璃窗,所有房門都是鐵門,防彈防撞擊,堅硬無比。

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就像踏在什麽易碎品上。在探究和好奇的同時又豎起全身雷達搜索目標。

最後,她停在了一扇門前。耳邊傳來細碎的交談聲,而聲音的主人,是她最熟悉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