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玩命導演
“凶手時隔十年重新犯案,八成是因為常青把十年前的案子搬上了熒屏,”冉斯年大膽猜測,“常青這個文藝片導演之所以要選擇這麽一個不討好的俗氣題材拍恐怖電影,就是因為這部電影是根據真實案件改編的,我想,常青本來想要拋出的噱頭就是這個。他本來想趁電影上映之前對外宣稱電影改編自真實案件,電影就是十年前懸案的重現,而十年前的真凶身份,也隱藏在這電影裏。”
瞿子衝咬住嘴唇,沉吟了片刻說:“沒錯,這樣一來,常青的這部電影想不火都難,我想,我們有必要先睹為快,親眼看看常青的這部電影了。小鄧,你馬上聯係常青的同事,把電影給我要過來。我倒是要對比一下這十年前懸案的卷宗和常青的電影,到底有多少是重合的!還有,到底是誰向常青泄露了當年案子,我也得查個清楚,如果是警方內部人員泄露了機密,絕對要嚴懲!”
接下來的一上午,瞿子衝要冉斯年回家休息,他自己則是專心研究電影和卷宗。中午的時候,瞿子衝會去接冉斯年再跑一趟常青的別墅,趁技術隊的同事撤退後,家裏女主人艾芩回去之前的第一時間,讓冉斯年利用他的潛意識超能徹底把常青的家掃描一遍。
冉斯年的確困乏得很,他謝絕了瞿子衝讓手下送他回家的提議,自己掏腰包打車回家,畢竟瞿子衝的手下都被瞿分配了任務,大家都很忙,而自己則是一個要回家休息的閑人。
範驍主動提出要送冉斯年下樓打車,瞿子衝沒反對,他就興衝衝地跟在了冉斯年身後下了樓。
出租車停在身前的時候,冉斯年身邊的範驍可算是停止了聒噪。待冉斯年上車之後,範驍特地示意司機搖下副駕駛的車窗,他從車窗處遞給了司機師傅二十元錢,對著冉斯年說:“冉先生,您的車費由我來出,讓您義務給我們幫忙,哪還好意思讓您自掏腰包?”
冉斯年望著司機手裏那一張十元、一張五元、五張一元的雜票子,突然心裏泛起一陣暖意。這個聒噪的小子幾天沒換過衣服,明明就是個窮孩子,居然肯為自己這個幾乎一天一套行頭的小資付車錢,也許自己該對他好一點。
冉斯年沒有拒絕範驍的好意,因為他知道拒絕了範驍,範驍反而會更加難過。他丟下一句“謝啦”,示意司機開車。
其實,從公安局到冉斯年家的小區,車費一直是四十五元。這話冉斯年沒說。
沉睡到中午十二點,冉斯年準時醒來。因為那次爆炸事件,冉斯年因禍得福獲得了超能的潛意識,從此也告別了鬧鍾。他是夢境的主宰者,隻要他想要主宰,他想什麽時候醒來,他就能什麽時候醒來,在這一點上,他身體的生物鍾也極為配合,因為生物鍾這東西,某種意義來說,也算是潛意識。
他甚至可以想做什麽夢就做什麽夢。至今為止,他刻意地去做過中彩票的發財夢、美女環繞的春夢、名利雙收衣錦還鄉的風光夢、還嚐試過穿越回古代當皇帝的過癮夢、穿越到武俠世界當大俠的俠義夢,甚至,他還做過重回以往谘詢師生涯,跟未婚妻繼續籌備婚事的表達他美好願望的美夢。冉斯年可以算是一個造夢大師,當然僅限於給自己造夢。
冉斯年準時醒來,等待瞿子衝的到來,這一個上午,他刻意控製著自己,沒有做夢,因為他的大腦也需要徹底休息。
十二點半,冉斯年吃完了他為自己準備的簡易午餐,正趕上瞿子衝和範驍開車趕到。
“斯年,問題遠比我們想象得複雜,”冉斯年一上車,瞿子衝便陰著一張臉,低沉地說,“常青的電影跟當年案子的卷宗,不單單是故事框架相同,就連案子的諸多細節也都是雷同的,就好像是常青看過這本卷宗一樣。可是我也聯係了當年負責小醜連環案的警官,他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證,當年雖然沒能破案,但是上麵下達的保密指令他絕對完成得徹底,案子的那些細節隻有最核心的幾個警官知道,而他們,絕對不會把這些細節賣給一個導演。”
“你是懷疑,常青得知當年案件的細節的渠道,是源自凶手?畢竟案子的細節除了警方,隻有凶手最為清楚。”冉斯年很快便參透了瞿子衝的弦外之音。
“是的,嚴重懷疑。我想,凶手跟常青很可能是認識的,常青一定是偷偷從凶手那裏得到了什麽資料,而且是詳細的文字資料,並且根據這些資料編寫劇本拍攝電影。常青此舉激怒了凶手,他的電影置凶手於危險之地,很可能暴露身份,所以凶手先下手為強,殺了常青。我在想,如果常青沒死,電影上映前,也就是這幾天,他說不定會把凶手的身份也一起公開,也作為電影的噱頭。”瞿子衝說得很有把握,他是個老刑警,擁有多年的推理經驗和老刑警特有的判案直覺,他的推測也正好是冉斯年心中所想。
“那這個常青還真是拿命在拍電影啊,他這簡直是為了名利在玩命嘛,結果,結果把自己給玩死了。”範驍不合時宜地笑著感歎。
“別笑了,現在可是死人了!”瞿子衝剜了範驍一眼,嚴厲訓斥。
“對了,現場的搜證有沒有得到凶手留下的指向性證據?另外,別墅區的監控錄像有沒有錄到凶手到達案發現場和離開的路線?”冉斯年急於知道瞿子衝那邊這一上午的工作進展。
瞿子衝頗為難堪,“沒有,目前為止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這個凶手做得滴水不漏。所以我才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這件案子關乎於十年的懸案,非同一般,查出了殺死常青的凶手也就等同於揪出了當年的殺人狂,這案子,我非破不可!”
範驍剛剛閉合的嘴巴又被彈簧撐起來一樣,大咧咧地說:“沒錯,梁媛姐說了,一旦破了十年的懸案,那破案獎金和升職加薪都是肯定的,他們可就指望著你這位神弗,沉睡的小神棍啦。如果能夠成功破案,冉先生,我那份獎金,送你!”
冉斯年哭笑不得,想起了早上範驍掏出的幾張零碎票子,還是有點感動的。
範驍這孩子氣的話自然又引來瞿子衝的一頓訓斥,最後瞿子衝得出結論,如果冉斯年這次幫助破案,他個人自會有表示,輪不到他範驍。
下午將近兩點的時候,三個人趕到了導演常青的別墅。傭人認識之前就來過的瞿子衝和冉斯年,十分恭敬地把三個人迎進了客廳坐下,她則是去上樓請夫人下來。
“我什麽時候可以開始?”冉斯年一副性急的模樣,剛剛落座又站起身在客廳裏踱步,眼神快速掃視整個客廳。
範驍剛想問開始什麽,卻被瞿子衝抬起來橫在他麵前的手給製止了。瞿子衝說:“我本來想趁艾芩不在家,隻有女傭的話,你隨時可以開始,可是沒想到這個艾芩這麽快就出院了,現在隻好先征得艾芩的同意了,畢竟人家現在是這別墅的唯一的主人。”
很快,名導常青的嬌妻艾芩款款從樓上走下來,這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一如冉斯年初見時候一樣,渾身散發著成熟女性的知性魅力,溫婉賢淑,隻不過這一次,她紅腫著眼睛,全身柔若無骨一般,還需要女傭的攙扶,全然一副剛剛失去丈夫的、孤苦無依的小女人的可憐模樣。
“瞿隊長您好。”艾芩露出暗淡的微笑,啞著嗓子跟瞿子衝打招呼。
“常夫人你好,這位是幫助我們警方辦案的冉斯年,是我們的顧問,之前你們也見過麵了吧。斯年幫助我們成功解決不少難案,相信這一次,他的獨到見解也一定能加快我們的偵辦速度,早日抓到真凶,”瞿子衝把主要的心思都放在了介紹冉斯年身上,然後看都沒看範驍一眼,一語帶過地說,“他是範驍,實習警員。”
艾芩緩緩落座,對冉斯年投去了充滿期待的楚楚可憐的目光,“瞿隊長,冉先生,請你們一定要盡早抓住真凶,不能讓我愛人死得這樣不明不白啊。”
冉斯年禮貌似的笑著點頭,搶在瞿子衝之前說:“是否能盡早破案,還要取決於你是否配合了。”
艾芩一愣,問道:“冉先生這話怎麽說?”
“如果你願意與我們合作,容許我在你家裏走動檢查一番的話,相信這件案子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冉斯年一邊說一邊望向瞿子衝,“瞿隊,你說呢?”
瞿子衝早就習慣了冉斯年單刀直入的行事風格,馬上點頭附和,衝艾芩問:“讓斯年在你的別墅裏走動檢查一番,應該沒問題吧?”
艾芩不明所以,“可是,可是你們警察不是剛剛都已經把我家仔細檢查過一遍了嗎?”
“未免有遺漏,最好讓斯年再檢查一遍。”瞿子衝十分誠懇,但是模樣和口吻卻是不容拒絕,“雖然說,這樣做可能會把你家裏弄得有些亂。”
艾芩吐出一口氣,有些不悅地說:“那好吧,弄亂了就讓傭人再收拾一遍好了,反正現在傭人也還沒收拾完你們上午留下的爛攤子,這回總不見得比上午你們十幾個的警察在家裏搜證弄得還亂吧?”
瞿子衝愣了一下,尷尬地笑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