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脫線的毛衣
冉斯年下載了一份租房合同,又在後麵加上了附加條款,也就是關於兩人用車的約定,然後打印,跟饒佩兒分別簽字。
饒佩兒有些不太情願地簽字,更加不情願地把剛剛從銀行取出來的現金交給冉斯年。
冉斯年覺得詫異,看饒佩兒的模樣是真的不願意成為自己的房客,既然不願意,又何必要賣瞿子衝的麵子為難自己呢?難道是因為饒佩兒擔心瞿子衝把她當成嫌疑人?不對,他們早就把饒佩兒給排除在外了,之前是懷疑白一烽,現在鎖定的是譚健升,這點饒佩兒是知情的啊。
難道是因為饒佩兒跟自己一樣,經濟上有困難?冉斯年想,一定是這樣的,饒佩兒本來就處於被經紀公司雪藏的狀態,今年整整一年,她好像也就是接了這麽一部常青的電影,還有在某部電視劇的某集之中打了一回醬油。她現在跟自己是同病相憐,都是在吃老本。之所以要硬著頭皮接受瞿子衝的提議搬過來住,恐怕根本目的就是想要自己為她免費釋夢。至於說苗玫所說的,饒佩兒喜歡自己,冉斯年根本不以為意。一來是因為這極有可能是苗玫在撒謊,二來是因為就算饒佩兒真的對自己有意,目前為止饒佩兒自己也還不知情,換句話說,饒佩兒還不知道她的潛意識裏已經對某人傾心。
晚上十點鍾,饒佩兒還在三樓的房間裏折騰,收拾她那些足足堆了一個儲物間的衣服鞋子包。冉斯年已經塞上了耳塞,躺在**準備入睡。
這一晚,冉斯年除了例行公事一般重回了一次白天剛剛去過的谘詢中心,再次經曆了一次爆炸事件之外,又做了一個熟悉的夢。
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一群佩戴誌願者袖標的年輕人湧入一個養老院一樣的地方,他們紛紛守在那些老人身邊,陪他們聊天,給他們講故事唱歌。冉斯年像個旁觀者一樣,更像個透明人一般,穿梭於他們之中,不被任何人發現地走到了最裏麵的一個房間,看到了一個年輕女孩坐在一個臥床老人的床邊,手裏捧著一個小筆記本,正在記錄什麽,而老人的嘴唇翕動,像是在講述著什麽。
後來,那女孩發現了冉斯年,她忙合上筆記本,老人也閉上了嘴巴,像是不想讓別人聽到。而冉斯年卻聽到了,再次聽到了老人說的最後兩個字——小醜。
清晨七點鍾,冉斯年準時醒來,他清楚地記得,這個養老院的夢,他昨晚足足做了三遍。沒錯,重要的夢也要一晚連做三遍!這個夢絕對有深意!
幾天前,從常青的別墅裏掃**過後的那晚,冉斯年就做了這個夢,他也在常青家,當著瞿子衝和幾個嫌疑人的麵講述了這個夢。當時冉斯年就說,這個夢暫時隻能擱置,因為他還無法解讀出夢裏的深意寓意。而現在,冉斯年的潛意識再次提取出了這個夢,難道是因為此時已經到了解讀這個夢的最佳時機?
冉斯年躺在**,沒有急著起床,而是試著想要解釋一下這個看似跟案件毫無關聯的夢,看看能不能把夢中的養老院、講故事的老人、記錄的年輕女孩跟常青的命案聯係起來。
幾乎是苦思冥想了將近半個小時,冉斯年仍舊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硬要把這個夢裏出現的人和場景跟命案聯係起來,都太過牽強。
“冉斯年,快起來,送我去個地方。”門外傳來饒佩兒的叫聲。
冉斯年皺眉,反感地回應:“我送你?拜托,我不是你的司機,車鑰匙就在玄關那裏,你要用車就自己開。”
“那怎麽行?”饒佩兒耍起了大小姐的脾氣,不容拒絕地說,“剛剛我接到了公司的電話,要我九點鍾趕去參加一個慈善活動做一日義工,到時候會有不少記者的,我總要帶個助理司機什麽的才能現身吧,不然不是太沒麵子了嗎?再說做什麽義工是要幹活的,我不帶個幫手怎麽行?好不容易才能有這麽一次曝光上鏡的機會,你必須幫我這個忙。”
冉斯年翻了個身,打發說:“沒有什麽是必須的,饒春花小姐,請你不要強人所難。我現在要睡個回籠覺,按照合同說好的,二樓是我的領域,請你不要長時間逗留,或者是回到三樓你的領域,或者是去一樓的公共領域。”
饒佩兒顯然是愣了一下,然後氣憤地踹了一腳冉斯年的房門泄憤,跺著腳又上了樓。
冉斯年塞好耳塞,真的打算睡個回籠覺,一來是因為他現在仍有困意,二來也是想再在夢中尋求答案。
無奈翻來覆去,越是想入睡就越難入睡,越是想要迷糊就越清醒。冉斯年隻好起床,隨便套上一套居家服,洗漱之後便下了樓。
餐廳裏,冉斯年一麵往吐司麵包上塗果醬一麵思考那個養老院的夢,一抬頭,便看見了匆匆下樓的饒佩兒。饒佩兒狠狠白了冉斯年一眼,走到他麵前,一把奪取了冉斯年手裏的麵包塞進嘴裏,然後一個誇張的轉身,扭著那被包臀短裙包裹著的翹臀出了房門。
冉斯年收回目光,繼續抽出另一片吐司麵包,卻總覺得剛剛的饒佩兒有哪裏不對勁。沒錯,饒佩兒下身穿著的是迷你短裙,可是上身卻套了一件厚厚的高領冬季毛衣,這個穿衣風格絕對一反常態。
正想著,冉斯年一低頭,隻看見餐桌的一角凸出來一根釘子,釘子上勾住了一根毛線,毛線的顏色正是剛剛饒佩兒那厚厚的毛衣的顏色。
不好,饒佩兒的毛衣剛剛勾在了這裏,那麽她一路走,毛衣豈不是會一路脫線?等到她到了目的地,麵對一大堆記者和鏡頭的時候,豈不是要鬧出笑話,甚至**上身?
冉斯年丟下麵包,抓起那根毛線,一路狂奔。他跑出了家門,跑出了小區的大門,甚至在大馬路上狂奔,一麵跑一麵把手裏的毛線團成一團。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也感覺不到疲累,冉斯年竟然跑到了目的地,看到了饒佩兒那輛醒目的紅色寶馬,車門已經被打開,饒佩兒的一條裹著黑色絲襪的腿已經邁了出來。
“不要下車!”冉斯年一麵繼續團著毛線團,一麵繼續奔跑,實際上心裏想的是,不要下車,不要讓這群豺狼虎豹看到那誘人的風景,讓我上車,獨享這風景就好了。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不知情的饒佩兒還是下了車,她撥弄自己的秀發,自信地站在一群記者麵前,在閃光燈下搔首弄姿,絲毫沒有發現異常。直到冉斯年抱著線團跑到她麵前,示意她低頭看的時候,她才尖叫一聲,癱軟在冉斯年的懷中。
夢中的饒佩兒穿的是一件白色蕾絲C罩杯的文胸。
沒錯,夢中!冉斯年一個激靈,猛然睜開雙眼。睜眼的瞬間,他弄清楚了兩件事情:第一,夢是潛意識對欲望的實現,所以自己的潛意識裏,是想要一睹身材妖嬈的饒佩兒穿內衣的樣子的,而且自己覺得白色蕾絲更加配她,並且目測估算出了她是C罩杯;第二,這個夢在給自己發出提醒和指引,夢裏的毛線就象征著線索,自己如果一路追著這線索到達目的地的話,是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也就是說,饒佩兒的目的地就是線索,蘊藏著他想要探尋的答案。
冉斯年從**跳下來,也不顧現實中**上身的人是自己,一路追到了別墅大門外,正好趕上饒佩兒的左腿剛剛收進車子裏,她剛剛要關上駕駛座的車門。
“等一下,我跟你去!”冉斯年慶幸自己對夢境裏時間的估算準確,剛剛那麽一個長度的夢,在現實中,最多也不會超過半小時,但最短,也許就是一分鍾的事兒。
饒佩兒僵在駕駛座上,望著隻穿著一條平角短褲的半裸男,曲線誘人養眼的半裸男。這比做夢還要荒唐和突然的一幕讓她全身僵住,瞠目結舌,麵紅耳赤。
身著正裝的冉斯年坐上駕駛座,開始扮演饒佩兒的司機兼助理,發動車子之後,他問饒佩兒:“我們的目的地是哪裏?你說要參加慈善活動,是什麽樣的慈善活動要一大早舉行?”
“是我們公司組織旗下藝人去安享敬老院做一日義工和捐款的慈善活動,”饒佩兒舉著小化妝鏡,仔細檢查著自己的妝容是否有瑕疵,“所以我們的目的地就是咱們鬆江市最具規模的敬老院安享敬老院,具體地址就不用我說了吧?”
冉斯年一聽說目的地是敬老院,微微一笑,太好了,看來這一趟絕對是會有所收獲的,自己那個毫無頭緒的夢,將會在安享敬老院裏被破譯。冉斯年真要感謝剛剛自己那個回籠覺裏短暫的夢,準確來說是感謝自己超常的潛意識,竟然從饒佩兒話中的“義工”聯係到了夢中敬老院的“誌願者”,從而指引他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