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 書

前情提要:十七歲的楚國上蔡人李斯,因領悟了“老鼠哲學”,毅然決然地辭去糧倉小吏的公職,前往齊國的稷下學宮求學。在那裏,他先後結識了舍友毛淵(毛遂)﹑兵家馬適(趙括)﹑名家青書等人,並在一係列嚴酷考驗之後,與師難(韓非)一起成為了學宮祭酒荀子的弟子。

三年之後,長平之戰爆發。李斯和師弟韓非受老師之命,各自參與到長平之戰中。慘烈的大戰之後,李斯為救趙前往邯鄲,與昔日的友人毛淵(毛遂)重逢。在各路英雄的協助下,趙國以極大的代價取得邯鄲之戰的勝利。李斯先後經曆長平﹑邯鄲兩場大戰,身心俱疲,與毛淵(毛遂)不告而別之後,回到稷下潛心向學。

白駒過隙,轉眼又過去了六年......

第一章

齊王建十四年(公元前251年)的夏末,稷下學宮的一角。夕陽的餘暉消無聲息地爬上下寮的土牆。牆內的老樹下,七八人圍成一圈,呼嚎博彩聲不絕於耳。下寮的寮頭混在圍觀的人群中,有些同情地看著輸家將布袋裏的最後幾枚銅錢倒出。他在下寮任職十五年,從不參與六博這類盛行的遊戲,做得最多的僅僅是在旁觀戰,然後插科打諢地調侃一下輸家。

倒黴的輸家罵罵咧咧地起身,將位置讓給另一個人。寮頭抬眼望了眼土牆上傾斜的光線,漫不經心地提醒了一句:

“時候不早,玩了這一盤就收了啊!”

眾人的注意力全在押注的金額上,回應聲稀稀拉拉。寮頭見慣不怪,正要把目光移回棋盤,恰好在這時撞見寮門下一個頎長的身影。

“喂,李斯!”

話一出口,樹下的一圈人全部抬起頭,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朝著同一個方向看去。

一下子成為眾人焦點的李斯不動聲色地收緊胳膊,免得懷裏的六卷竹書滑落下去。他剛跨進寮院的木門便被人叫住了。這時他停在原地麵朝寮頭,墨色的眸子彎了彎,以點頭代替了抬手行禮。

“寮頭有什麽事嗎?”

“又有你的信,我幫你代收了。東西就放在我的寮舍裏,老地方!你直接進去拿就好了。”

李斯禮數周到地向寮頭道了謝,臨走前還特意朝一直盯著他看的眾人欠了欠身,似乎為打擾了這些人的博戲而感到抱歉。

待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廊道的盡頭,七嘴八舌的聲音瞬間炸開了。

“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儒家弟子?!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哎,看起來謙和有禮。”

“你以為是什麽樣?”

“他可是前任學宮祭酒荀卿的高徒啊!原本以為是個恃才傲物的人……”

“錯了錯了,李斯四年前就拿到荀卿的允許出師了!嚴格來說,他現在已經算不上儒家弟子了。你沒看見他根本沒穿儒服嗎?”

“呃,怎麽回事?”初來乍到的稷下生紛紛看向那些在學宮呆了一兩個月的前輩們。

“他出師後沒有離開稷下學宮,而是回到了下寮,聽說是為了繼續學習其他門派的知識。按照學宮的規矩,出師的人若要繼續留在稷下,隻有兩條路可走。其一,作為稷下先生在學宮講學;其二,作為稷下生回到下寮重新學習,一切從零開始。”說話的是一個立誌拜入醫家的學子,入住下寮快滿三個月了。

“這也太奇怪了吧?以荀卿弟子的身份,不管在哪國都可以謀取高位吧。莫非他是想拜入其他門派?”旁邊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說道。

這話剛一出口便遭到眾人嗤笑。

“笨啊!若已拜入其他門派,他怎會現在還呆在這個破爛的下寮?”寮頭敲了一下少年的腦袋。

稷下學宮的寮舍分為上中下三個等級。居住在上寮的均是各個門派最優秀的弟子以及貴族子弟,住在中寮的是各門派的普通弟子,隻有尚未拜師的稷下生才會暫時居住在下寮。因此,下寮的人員流動性極大,平均兩個月就會更新一撥入住者。像李斯這種長年累月居住在下寮的,簡直是異類。

在寮頭的記憶中,除了李斯之外,隻有一個叫做毛淵的趙國人在下寮呆了三年之久。那人不僅做過李斯的舍友,還是一個玩六博的高手。

毛淵後來離開了稷下,李斯則成為了學宮之首荀子的入室弟子,從下寮直接搬入了上寮。學宮中不乏出類拔萃的人物,沒有經過中寮便升入上寮的例子絕不罕見。然而又從上寮搬回下寮的,可以說寥寥無幾。寮頭依稀記得,多年前曾經有一位兵家首席弟子,短短三年內拿到了出師資格,卻選擇回下寮重新開始。寮頭為此還專門清掃出一個房間,誰知那人尚未正式入住便匆匆離開了稷下,從此音訊杳無。

自齊桓公(作者注1)建立稷下學宮,百年間風雲匯聚,大家迭出,人才濟濟。來來往往的士子猶如天上繁星,可從下寮升入上寮又從上寮回到下寮的,唯有李斯一人。

從這一點來說,李斯不僅是異類,還是異類中的異類,絕無僅有的異類。

荀子在四年前應春申君之邀,前往楚國出任蘭陵令。李斯的同門師弟韓非,也在出師後返回了韓國。李斯為什麽繼續留在稷下?這是學宮中一個不解的謎團。

寮頭想,大概天才的想法就是他們這些常人無法理解的吧。

另一方麵,處於議論中心的李斯已經抱著沉重的書簡回到了自己的寮舍。和他同住的人今早剛搬去中寮,房間還沒來得及收拾,顯得十分雜亂。尤其是靠牆的書案翻倒在地,原本堆放在案頭的竹簡散落一地。

大概是舍友時搬走時不小心碰倒了。

李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臉上是古井無波的神色。他將懷裏的竹簡放在腳邊,走過去將書案扶起來。接著,他彎腰去撿地上的書。

由於李斯隨時會翻閱案上的書簡,那些竹卷並沒有用繩子係牢兩頭。掉落地上時,絕大部分竹卷都散開了,青黃色的簡牘上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漂亮書法,皆是清瘦飄逸的楚國文字。卷頭上寫著《商君》、《申子》、《慎子》等標題,看樣子是李斯謄抄的書籍。李斯現在拿在手裏的,是李悝的《法經》。對於抄寫了幾百遍的內容,李斯早已經爛熟於心。原文後麵是他自己加上的注解,字體稍小,夾雜著一些塗抹的地方,運筆甚為隨意。看起來似乎是李斯隨手寫下的注解,後來又經過一些修改。

李斯將《法經》重新卷好,放回案頭。寮舍中不斷發出嘩啦嘩啦的脆響,攪動一室沉默的空氣。

整理好一切之後,李斯走回門邊,抱起那幾卷新借來的《管子》,堆放到書案前的草席上。目前,稷下的法家還沒有一位擁有壓倒性號召力的大師。法家的先生們統一以《管子》為名,定期發表學術著作。這套集體創作的係列書籍雖然以法家為中心,但也融合了各家各派的思想,內容頗為繁雜。李斯總是等新篇章累積到一定量之後,一口氣借好幾冊回來。

這次,李斯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打開《管子》的新篇章,而是從衣襟中掏出了三封信件。借著窗外投下的落日餘暉,李斯掃了一眼封檢上的文字。其中一封上標注著“上蔡”,另一封標注著“蘭陵”,後者的封泥上很不尋常地戳蓋著春申君的璽印。李斯首先打開上蔡的來信,匆匆瀏覽之後將它與蘭陵的來信疊放在一起,置於一邊。接著,他拿起最後一封信,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封檢上的文字顯示那封信來自趙都邯鄲。

隨著李斯讀完信上的內容,嘴角的笑意也逐漸加深。他放下信件沉思片刻,很快起身走到書架前翻翻找找,最後拿著一卷空白的竹卷重新回到書案前。

研墨潤筆,李斯提筆在卷首寫下兩個端正有力的趙國文字,“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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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天後,邯鄲。大城東南的安平裏,某座大宅前車馬蕭蕭,賓客如雲。相室領著一眾仆役在門前恭立迎接,道賀聲此起彼伏。

宅子的主人此時坐在正堂上,滿臉喜氣。他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魁梧漢子,方麵闊口,雙目如炬,下顎畜著一圈濃密的短須。再看他的裝束,頭戴皮冠,一身錦衣,尤其是腰間佩掛一柄寶劍。劍柄用綠鬆石鑲嵌出螭龍紋飾。劍鞘長約四尺,通體鎏金,鏨刻水波紋。他時不時朝著門口張望,當目光捕捉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從容而入,主人幾乎是欣喜若狂地迎了上去。

“李斯,你怎麽拖到現在才來?我寫給你的信應該早就到了!”他嘴裏嚷著,一隻大手帶著呼呼掌風,作勢就要重重拍到來人肩上。

李斯似乎早有防備,從容地避開了對方“熱情”的招呼。

“毛兄,斯並非來遲了。這不,我來得正是時候,剛好趕上了侄兒的百日宴。”他淡淡一笑,拱手朝著毛遂拜了拜,“恭喜毛兄再添一子。”

毛遂笑得更加開懷,咧嘴露出兩排白牙。他毫無自覺地收回落空的右手,略略調整姿勢,將雙手插在腰間,挺胸炫耀似地說道:

“我毛遂有三個兒子了!”說罷,他又像想起了什麽,回頭朝身後喊道,“賜兒,予兒,快來拜見你們李叔!”

話音剛落,便見兩個小兒上前,恭恭敬敬地朝著李斯一拜,稚聲稚氣地叫了一聲李叔。

李斯含笑端詳著麵前的兩個小兒。大的五歲,小的三歲,小小的五官依稀能見毛遂的影子。尤其是那兩雙圓溜溜的眼睛,透著蓬勃生氣。

李斯看著他們,兩張稚嫩麵孔與腦海中粉白的嬰孩麵孔重疊在一起。毛遂的長子賜和次子予出生後,李斯曾到邯鄲祝賀。他對他們的印象,還停留在毛予三個月大的時候。

這幾年李斯很少踏出學宮,埋頭於書簡中的日子寧靜祥和。歲月沒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以至於他看起來仍舊是二十出頭的樣子。然而,此時此刻,當他麵對如牛犢般茁壯成長的孩子時,李斯身上緩緩滑過的時間迅速流動了起來。

從嬰孩到幼童,轉變似乎發生在瞬息之間。

如果沒有那兩張生動活潑的麵孔,李斯還不會如此強烈地感受到:距離邯鄲之戰結束,已經過去了六年。

趙孝成王九年(公元前257年),毛遂因促成趙楚聯盟的功績以及殺退秦軍三十裏的戰功,被趙王拜為上卿。從平原君府中一位籍籍無名的下寮門客,上升為三千門客之首,再成為朝堂上的股肱之臣,毛遂終於如他懷中的那枚梟棋一樣,一躍而起,一飛衝天了。

此後過了三個月,稷下的李斯收到了毛遂的來信,信上說他已成親,妻子是毛遂在醫舍療傷期間負責照顧他的女人。

李斯有些意外,細細一想,又覺得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趙國連續經曆長平之戰、邯鄲之戰,國內人口銳減,壯年男子幾乎在兩次慘烈的戰爭中死傷殆盡。邯鄲解圍後,為了盡快恢複人口,趙王向全國頒布了婚配令,要求十七歲以上的獨身男子必須在半年內完成婚配。對那些過了期限仍未成家的人,朝廷不僅會給與處罰,還會讓地官府的媒氏(作者注2)強製介入,助其完成婚配。因為這個原因,當初和毛遂在同一個帳篷養傷的北郭肆也在半年內娶了妻,如今已經是一子一女的父親。對此,毛遂頗為得意,認為自己在這一點上完勝北郭肆。

此時,日近正午,正堂內的賓客越來越多。毛遂命人將門外的相室叫了進來,要他幫忙招呼賓客,自己則拉著李斯退到了角落。

“我進來這一會兒,一直未見百日宴的小主人。”李斯一邊說著,一邊四顧張望。

“家母和內子都在後院招待女賓。孩子在他母親身邊呢。”毛遂頓了一下,朝自己的長子招手。

“賜兒,快去叫奶娘把你三弟抱出來。”

毛賜嗯了一聲,牽著二弟興高采烈地往內室去了。

趁著這會兒工夫,毛遂湊近友人,狀似隨意地問道:

“賢弟今年二十有九了吧,即將而立之年,家鄉的父母就不催麽?”

這話立刻讓李斯想起了上蔡的那封來信。他抬頭對上毛遂揶揄的眼神,回以一個友好的笑容。

“多謝毛兄費心。”李斯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目光似乎穿過了毛遂,不知盯著何處。

毛遂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那股陌生的距離感又從心底湧了上來。他嘿嘿笑了兩聲,嘴角扯出一個誇張的弧度,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忽略掉內心深處的焦慮。

“為兄以前不是常跟你誇耀趙女多嫵媚嗎?既然賢弟到了邯鄲,為兄就勉為其難為你當一回媒氏,替你說一門好親事如何?”他自顧自地說得眉飛色舞,“你娶了趙女就留在趙國,為兄再將你引薦給王上。憑賢弟你的才華,和我一樣位列公卿絕不是問題!”

李斯前兩次到邯鄲,毛遂勸他留在趙國出仕為官的話沒有少說,但李斯執意回稷下。為此毛遂亦覺得很費解,他記得李斯多年前便向趙括表明過,在趙求取高官厚爵要比入秦求功名要容易得多。

“你現在是瞧不上趙國這座破糧倉了吧?”見李斯這次又要拒絕,毛遂急切中口不擇言。這話剛一出口他就覺得不妥,但要收回已經太遲了。

意料之外的是,李斯神色如常。他坦誠地點了點頭,眼底一片澄明。

“是。”

接著,他直直地看進毛遂的眼睛裏,嘴角的笑意清清淺淺,如雨後石徑上的小水窪。

“況且……毛兄說要為我引薦,可有問過平原君的意見?”

毛遂瞬間瞪大的眼睛暴露了他的震驚。他下意識地吸了一口氣,正要說什麽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童稚的聲音。

“爹爹,我把三弟帶過來了!”

兩人同時望過去,隻見一位婦人推著搖籃車緩步而來。兩名小兒一左一右護在車旁,認真的模樣儼然護駕出行的宮廷衛士。

李斯先毛遂一步走上前,俯身打量搖籃車裏的嬰兒。

那孩子睜著眼睛,不哭不鬧,安靜地看著從上方冒出來的陌生人。

“咦,奇怪了。”毛遂跟上來,瞅了一眼小兒子,又瞅了一眼李斯,“回兒認生,見到不認識的人湊近便會嚎啕大哭,可愁死我了。”

“大概是知道李叔給他帶了見麵禮吧。”李斯說著,打開了一直提在手裏的包袱。

嘩啦嘩啦。

竹簡的聲音吸引了嬰兒的注意。他轉動眼珠,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李斯輕柔地展開竹書,把寫著字的那一麵朝向嬰兒。

“相信你一定會學得比你父親好。”他眉眼溫和,嗓音卻透著林泉般的清冽。

毛遂的眼皮不由地一跳,他狐疑地抓過友人手裏的竹書。

卷頭赫然寫著“春秋”二字。

他一時不解李斯何意,斜眼眄向送禮人。

“毛兄,你在來信中告知幼子取名為回,我那時便知道你雖棄了名字裏的淵字,卻還是有所遺憾(作者注3)。子曰:‘賢哉,回也!’”李斯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聲調上揚,帶著少見的激越,“荀卿嚐教誨弟子,讀懂《春秋》的人必定是仁義之士。我為《春秋》作了注解,現在贈送給回兒。也許將來,他會彌補你的遺憾。”

毛遂故作嫌棄地扯了扯嘴角,一把將竹簡扔回李斯手裏。

“何必那麽麻煩?你是儒家弟子,四年前已經出師,早就有開壇授業的資格。不如現在就收回兒為徒,我兒還能賺個荀卿再傳弟子的名頭。”

李斯垂了眉眼,緩緩將竹書卷起,俯身將它放入搖籃車,置於嬰孩的臉旁。

夏末的暑氣尚且洶湧,加上正值午時,帶著涼意的竹簡立刻贏得了嬰孩的喜愛。他紅潤的臉頰貼著青色的竹麵,似乎是感到舒適,咧嘴無聲地笑了。

李斯直起身,一隻手還扶在搖籃邊。

“我乃假儒者,如何能教出真儒士?”喃喃低語淹沒在賓客的喧嘩聲中。

毛遂微微皺眉,李斯的話他聽見了。

不過,是什麽意思?

他還來不及思索,人群中哄然爆發出浪濤般的驚呼聲。舉目望去,一隻鴟鴞大小的木鳶穿過院子咻地飛進正堂,在人們頭頂上盤旋。

毛遂眼前一亮,憶起了相似的一幕——多年前的墨家工坊內,也曾有一隻機關鳥在他的頭頂掠過。

與記憶中的機關鳥相比,今日這隻木鳶更加漂亮。它渾身翠綠,明黃色的尖喙一張一合,發出歡快的鳴叫。在眾人的注視下,它撲扇著翅膀繞著屋梁飛了三圈,突然俯衝而下,穩穩地落到了搖籃車的扶手上。

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於一點。而身處焦點的木鳶仿若未覺,以一種舒緩的節奏輕晃腦袋,唱出人們熟悉的旋律——趙國婦孺皆知的搖籃曲。

搖籃車裏的嬰孩咯咯地笑了起來,引得車旁的毛賜、毛予也跟著拍手歡呼。

“嘖!看來田兄的技藝又精進了。”毛遂禁不住感歎一聲。

話音剛落,門外閃進一個纖巧的身影。

“能得趙國上卿的一句讚美之詞,真是榮幸之至!”與謙恭的用詞相反,來人的語氣透著不以為意的淡然,甚至還隱隱含著一絲譏諷。

眨眼的工夫,一位明眸皓齒的胡服女子已經走到了毛遂跟前。

“毛兄,看來你弄錯了木鳶的主人。”李斯從木鳶上移開目光,視線落到了它的製作者身上。他注視她的目光柔和,帶著不明所以的暖意。

注1:這裏的齊桓公不是春秋五霸之一的齊桓公薑小白,而是戰國時期田氏奪取齊國政權後的齊桓公田午。

注2:出自《周禮·地官》,媒氏是官媒,掌管民間嫁娶。凡男女出生三月並取好名字的,其父母要到媒氏那裏登記孩子的出生年月日及姓名,方便媒氏對適婚人口進行管理。

注3:孔子的弟子顏回,字子淵。本文中,毛遂的原名為毛淵,取自顏淵之名,詳見第一部《稷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