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 雍

厚重的雲層覆蓋在韓國都城新鄭之上。像一床做工極好的衾被,被天女們小心翼翼地鋪在榻上,連榻席的四角都捂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新鄭城內的人們,抬起頭隻能望見灰撲撲的天空,塞滿了整個視線。一整天都是這樣的天氣,真讓人沮喪。

也許是由於陽光的缺席,不到黃昏時分,天色便顯得暗沉沉的了。

韓宮大殿之中,數十根粗壯的朱紅色柱子投下拉長的影子。韓相張平立於光影之間,眼神沉靜,仿佛畫中人物。而他的對麵,隔著三十步的距離,站在王座之前的人,由於逆光,看不清麵目。然而,透過冕冠前端的五色珠旒,那人直直射過來的視線卻如劍刃寒光,令人無法忽視其存在。

柱影一點點地拉得更長,時間在慢慢流逝。沉默的君臣之間,氣氛壓抑。

韓國之君韓然因為剛剛獲悉的真相而憤怒,韓相張平則因為感受到君王的憤怒而沉默。況且,那個引燃怒火的真相還是他親口告知君王的。

“寡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韓非的遊學之地,竟然是在長平!”

韓王更沒有想到的是,秦國在長平的勝利,竟然還有韓非的一份功勞。如果不是秦使告知張平,他們的大王對韓非如何如何賞識,他還永遠被蒙在鼓裏——他那位廢物弟弟,看起來無欲無求,無害無爭——他原本是可憐他的。

他不相信,他怎麽能夠相信?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人,在韓宮亦不過是暗中被人議論的笑柄。說秦王賞識他,甚至願意用五座城池交換,這大概是他一生中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然而相國張平信誓旦旦地說,秦王不介意公子非是否是個結巴,秦王隻在乎公子非的腹中乾坤、胸中韜略。

“在大王眼中,貴國的公子非,正如當年齊國的孫臏,身體上的微瑕不能掩蓋其蓋世風華。”張平將秦使的原話複述了一遍,連那種發自肺腑的傾慕語氣,也一並模仿了出來,原原本本地呈現在韓王麵前。

韓王由最初的難以置信轉變為震驚,又由震驚轉變為憤怒。

他感到了被欺瞞的憤怒,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韓非處以極刑。

“長平之戰,寡人為了韓國宗廟免受戰火波及,為了韓國百姓免受兵燹之害,既不助秦,亦不助趙。而韓非身為宗室一員,不顧列祖列宗之廟,不顧百姓倒懸之急,瞞著寡人,暗中助秦。此不孝、不仁、不忠之輩耳!”

“寡人憐他幼年喪母,又患口疾,他當初提出要入稷下遊學,寡人亦沒有阻攔。他在儒門三年,就是這麽學習孔孟之道,這麽回報寡人的麽!”說到最後,韓王氣得渾身都顫抖起來。因見下方的張平沒有附和表態,他的視線停駐在依舊沉默的張平身上,眼中怒意更甚。

“秦人狼子野心,天下皆知,韓非助紂為虐,罪不可赦。相國,你認為寡人該不該立刻將韓非下獄?”

他與張平對視。沒有哪個蠢材會在這時忤逆他的意思。而相國張平,他相信他是聰明人。

“王上,不可。”張平終於開了口,而出口的答案卻讓韓王失望,失望透頂。

“恕臣直言,如今的公子非,已是王上殺不掉的了。”張平直視韓王,波瀾不驚的語氣,說出口的效果,猶如萬箭穿心,令韓王猝不及防,急往後退了一步,腳跟撞到王座的底部,狼狽地跌坐到座位上。

“寡人是韓國之主,要殺一個人,如何殺不得?!即使他是寡人的弟弟,但暗中勾結秦國,這便是死罪!”

“公子非已得秦王的賞識,且這賞識非同一般,猶如狐狸的背後站著猛虎。若王上想獵狐,恐怕會引來猛虎的攻擊。王上,不可不三思而後行啊。”

“再者,據下臣了解,公子非現身於長平,乃奉其師荀卿之命。也許……公子非並非有意助秦。”

“張平,你……”韓王張了張口,剛冒出幾個字就頓住了。隻見張平俯身拜了三拜,口中大呼:“恭喜王上!賀喜王上!”

“寡人何喜之有?”韓王強壓下胸中怒火,冷笑了一聲。

“臣賀喜韓宮之中的無用之人,終於能為大王所用,為韓國所用。”

韓王挑了挑眉,靜待張平繼續往下說。他要看看,張平到底會為韓非找出什麽脫罪的理由。若那個理由說服不了他,他是否可以懷疑:相國張平,是否也與韓非一樣,勾結秦國?

“韓地處秦國東進之要道,秦國恨不得將韓國滅而吞之,且敵強我弱,大王派往鹹陽交涉的韓使,往往備受屈辱,最終卻無功而返。這是因為韓廷之中,沒有一個真正能在秦王麵前說得上話的人物。而現在這個人物已經出現了,故臣要賀喜王上。”

“相國,你是意思是,讓韓非在秦王麵前為韓國進言?”

“是的。如今秦王主動提出,願意放棄王上的五座城池,換公子非入秦。這反過來亦說明,公子非的建言,在秦王心中是有分量的。臣竊以為,有公子非在,以後韓與秦的交涉,便要容易得多。”

“秦王越看重公子非,對韓國就越有利。王上,一枚棋子看似普通,但隻要運用得當,亦能發揮出一子定乾坤的效果。假如公子非能獲得秦王的完全信賴,最終說服秦王放棄滅韓計劃,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相國,若韓非是真心助秦呢?為了自身的榮華富貴而出賣自己的故國,這種人亦不在少數……”

“要問公子非的真心,王上,正好有良機就在眼前,您可試他一試。”

“……哦?”韓王的怒氣已經下去了一大半,此時此刻,比起追究韓非的欺君助秦之罪,他對張平接下來要說的話更感興趣。

“秦使不是不願意與臣交涉麽?但若是公子非前去……秦使不可能避而不見吧。秦王希望公子非入秦,那大王您就讓公子非自己決定。他若願意入秦,等同於挽救了大王的五城,亦挽救了五城之百姓,但反過來說,他洗刷不了親秦之嫌疑;他若不願意入秦,說明他內心是顧念故國,顧念大王的,但如此一來,大王就要失去六城了。”

聽罷張平的建議,韓王笑了。他的怒氣已經完全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愉悅感,類似於觀賞優人表演的愉悅感。

非弟,寡人很想知道,你到底會如何選擇?

你對韓國來說,對寡人來說,到底是忠?是奸?是福?是禍?

寡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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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名宮廷侍衛散開隊形,將一輛剛剛停穩的馬車圍了起來。從車上走下一位華服的貴公子,正是韓非,他幾乎是在侍衛的簇擁之下,一步一步走到館舍門口。一位守在門前的小吏,見到這個陣仗有些慌亂,迎上去之後連話也說不清了。

之前相國大人也曾來過,隨車而來的還有兩位仆人。遠遠比不上現在這位,如此大的排場——竟連宮廷侍衛也出動了。知道的,明白那是韓王對庶弟的愛護之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麽一大群宮廷侍衛,是不是到館舍抓什麽人的。

小吏不敢直視貴族,頭埋得很低,又因為年紀輕,被一隊宮廷侍衛圍著,心裏更加緊張,一句話說得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韓非停在館舍門口,專心聽小吏結結巴巴地說著。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的緣故,他麵上完全沒有不耐煩的神色,既不出口催促,也沒有要強行進入館舍的意思。

旁邊的侍衛長卻有些不耐煩,隻是礙於公子非在場,不便發作,黑著臉立於一側。雖說是冬天,那小吏最後竟急得滿頭是汗,說了好多遍,侍衛長才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秦使的侍從剛才特意來打過招呼,使節一路奔波,已閉門歇息。館舍之中,無論誰來,一律不見。若要談國事,明日韓王殿上談。

“你……你……隻管……管……進去通……通報,說韓……韓非……前……前來,任何……後……後果……由我……我擔著。”

小吏聽公子開口,先是一愣,隨即又抬頭看向旁邊的侍衛長。

侍衛長大聲喝道:“沒聽見公子吩咐嗎?還不快滾去通報!”

“是……是……小的立……立刻……去。”小吏說話仍舊是結結巴巴的,可憐怯懦的樣子看在侍衛長眼中,實在是非常好笑。但他用力繃著臉,忍住了內心的笑意。

很快,小吏回來了,跟他一同回來的,還有另外一位侍從裝扮的人。那人見到被侍衛擁在中間的韓非,立刻恭敬地低頭行禮。

“竟讓公子屈尊前來,罪過罪過。大人已在房中正坐恭候,請您跟小的來。”他說話帶著秦國口音,想來應是秦使身邊的近侍了。

韓非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邁步跟在那位侍從的身後。侍衛長見狀,亦欲跟隨其後,誰知剛踏出一步,便被秦使侍從側頭喝止了。

“誰叫你也跟來的?大人隻和公子非談話,其他人沒有資格。都在館舍外候著吧!”

侍衛長頓時渾身僵硬,眼珠子鼓出,嘴角扭曲著,似乎很憤怒,卻又不得不忍著。那樣子也是極其可笑的,隻見他收緊下頜,咬了咬牙,最後退出一步,抬起手臂。

“是小的逾矩了,請尊使勿要見怪。”

秦使侍從從鼻腔裏哼了一聲,轉頭卻又滿臉堆笑,麵朝公子非,伸出右手,弓著身子在側前方引路。

在門外稟報了一聲之後,侍從輕輕拉開門,向公子非做了一個請進的動作。待公子非進入房間,侍從又輕輕關上門,之後便立於門側候著。館舍內的閑雜人等,一概不得靠近這裏。至於公子非和秦使在房間裏到底說了什麽,隻有當事人知道。

對王宮之中的韓王來說,交涉過程中兩人所說的每一句話,能知道自然更好,若實在不知道也罷了。最重要的是,結果。

他玩味地摩挲著玉卮上淺浮雕的龍紋圖案,一遍又一遍。玉壺中的美酒,由溫轉涼,涼了便撤,撤下後轉眼又呈上一壺溫好的酒。如此循環往複,酒壺不知道撤換了多少次,壺中的佳釀,韓王一口也沒喝,而手中的玉卮也一直沒有放下。

終於,從宮外傳回了消息。

公子非拒絕了秦王的美意,他選擇留在故國。韓王聽聞這個消息,仰起頭,將玉卮中的酒一飲而盡。

幾天後,秦王的最新旨意送到了新鄭,秦使在韓宮大殿之上,當著韓王和文武百官的麵,宣讀了秦王的旨意。

看在公子非的麵子上,秦王願以五城還禮於公子非,隻要韓國獻出垣雍(作者注1),秦國便不再追究韓國之罪。

六城變一城,韓王舞之蹈之猶恐不及,沒有不馬上應允的道理。

當即簽下獻城的契約,韓王明白,他那位庶弟,不但殺不掉,不能殺,還要留,要用,要在韓國發揮“一子定乾坤”的作用!

相國張平說得沒錯,隻要這枚棋子還在他手中,便當真是一件可喜可賀之事。

送別秦使的燕饗上,韓王頻頻向韓非舉杯。

“此番能與秦國化解誤會,多虧了非弟之功。不但寡人感激你,那五城的百姓,亦感激你。寡人該如何賞你?你想要什麽,盡管說來!”

韓非似乎不勝酒力,過分蒼白的臉色此刻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平日清淺透徹的眸子,此刻也盛滿了醉意。

“臣……臣……不過……是……是……盡了……臣……臣子該……該盡的……綿薄……薄……之力。”

“非弟謙讓了。”韓王心情似乎很好,臉上的笑意猶如春風。他身體前傾,似乎這樣做,能夠與他的庶弟更加親近。

“說吧,你要什麽?不要讓臣民們暗中議論,說寡人不懂得賞罰之道,虧待自己的弟弟。”

“那……那麽……臣恭……恭敬……不如……如……從命。願王……王兄……賜予……下……下臣……絕世……美女一……一名,黃金……金……千……千斤。”

這答案似乎出乎韓王的意料,他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促狹的弧度。

“儒門弟子,亦好美女與黃金麽?”

“子……子曰:‘富與……與……貴,是人之……之……所欲……欲也。’子……子……亦……曰:‘飲……飲食……食……男女,人……人之……大……大欲存……存焉。’儒家……弟……弟子……人……人也,不……不免……俗。”

等韓非磕磕絆絆地說完,韓王大笑了起來。

“好一個不免俗!非弟已行冠禮,成人也。寡人便賜你美女一名,黃金千斤。”

“謝……謝……王……王兄。”

韓非行完謝禮,抬起頭來,臉上的紅暈更甚,似乎醉得更加厲害了。也許是為了驅趕醉意,他晃了晃腦袋,恍惚的視線恰好與旁邊投過來的視線相匯。

短暫的瞬間,仿佛萬籟俱寂,夜半月灑林間。

視線錯開,又是觥籌交錯,鍾鳴鼎食,歌舞升平。

張平目光沉沉,臉上無喜無悲,既不笑語,亦不舉杯。韓廷眾臣,見怪不怪。大家都知道,相國向來如此,不好歌舞,不好酒色。

身在宴席之間,心如山間隱士。

假隱士,真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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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某位頭戴鬥笠的人,在一位高大沉默的佩劍男子引領下,走入新鄭的某間棋館。兩人上到二樓,卻隻有戴鬥笠的男子單獨進入了房間。

將鬥笠摘下,露出一張稱得上俊美的麵孔。雖說是四十多歲的年紀,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種風雅。他便是韓國的相國,張平。

而坐在他對麵的人,生就一雙淩厲的丹鳳眼,麵若寒霜,不動聲色間自有一種天生的貴氣。他便是韓國的公子,韓非。

“公子,久違了。”張平率先開口。

韓非不語,一隻手在棋盤上撥弄著棋子。他剛剛回到新鄭,目前誰也不知道他回國了,除了張平。

“公子特意把平引到這個地方,難道隻是為了和平下一盤棋嗎?”張平不緊不慢地說道。

韓非這才從棋盤上抬起眼眸,與張平對視一眼,遂從懷中取出一方錦帕,遞與張平。

張平接過,迅速將其上的內容覽畢。

“原來如此,聽聞趙國在長平戰敗,平已料到秦王會向韓國索地。不過這垣雍……”張平話未說完,視線便探向韓非。

“韓國割地既然不可避免,我便做個順水人情,主動要秦王表示,願意助秦國得垣雍。秦王早就想把垣雍納入秦國版圖,一定不會拒絕。”

張平眼皮也沒眨一下,話卻說得直言不諱。

“公子這是要賣國麽?”

“正是。我不僅要賣國,還要抬升自己在韓國的地位。”

“哦!”張平微微揚起下巴,拖長了尾音,“平明白了。所以公子才會向秦王提議,要他向韓王索要六城。秦王貪圖六城為虛,覬覦一城為實;而公子您,明著交通秦國,暗地抬升自己。公子好計謀,然秦王雄才大略,難道會看不穿您的私心?”

“自然瞞不過秦王。不過,這反而是秦王樂於促成的。”韓非一邊在棋盤上排出棋譜,一邊不緊不慢地答道。

“相國,幾年前你因何被罷相?想必你本人,比我更了解其中緣由吧。”

“因來自秦國的壓力,王上不得不將平罷相。”

將最後一枚棋子置於棋盤之上,韓非抬頭,直直望進張平眼中,“相國既然避其重點,那麽就讓我替相國說吧。五年前,秦國派白起攻打韓的陘邑,範雎曾向秦王進言:‘毋獨攻其地,而攻其人’(作者注2),那個人……便是相國。”

“大鵬展翅,需借助於風;龍騰萬裏,需借助於雲。範雎欲在韓國扶持一位親秦的重臣,而秦國之力,便是風,是雲。重臣得外力,權勢愈重。秦國便能反過來借助重臣的力量,使韓國不斷割地,最終達到滅韓的目的。若重臣不願為秦國效力,秦國便會果斷放棄他,在韓國尋求更弱小的人加以扶持。”

韓非看著張平眸子中自己的影子,冷漠的視線,仿佛是看著一個與己無關的陌生人。

“相國,你就是那位被秦國放棄的人。而我……相國認為,我會不會超越你在韓國的地位?”

張平聞言,麵上的平靜終於被打破,卻是頷首微笑。

“公子就不擔心,平在王上麵前告發你的私心?”

“我正需要相國您,告知王兄‘真相’。”

唇角的笑意還未散去,張平的眼神卻陡然冷了下來,如三九寒天,冰封千裏。他隨手拈起一枚棋子,重重地拍到了棋盤之上。

“垣雍啊垣雍,好地方!”不知為何,張平突然轉換了話題。

“是啊,覬覦這個地方的,不僅僅是秦國。”韓非漫不經心地跟了一句。

“誘餌已下,就等魚上鉤了吧?”

“計在長遠,有備無患。”

“公子好狠毒……您這是要把魏國也拖入泥潭。”

“相國認為,令尊當年冒險保我性命,是出於什麽原因?難道是令尊在我這樣一位無用的庶子身上,看到了能夠拯救亂世的“仁惠”麽?”

至此,兩人的對話似乎沒有再勉強進行下去的必要。張平起身,拱手告辭。

韓非沒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繼續拈子排譜。

這次對話,看起來是不歡而散了。隻不過,當張平拉著門框,正欲開門的前一刻,他突然喃喃自語般問了一句:“公子,馮亭之死,你道是死得其所,還是死不瞑目?”

“當然是,死得其所。”

“好哇,死得其所!張平就看在這個死得其所的份上,祝您一臂之力。不是為了公子,而是為了韓國。”

……

這一天,一位頭頂鬥笠,遮住了大半個麵孔的男人,從新鄭某個棋館內走了出來。站在冬日暖陽下,他抬手將鬥笠壓得更低,之後才邁開步子,慢慢地順著街道遠去,挺拔的背影逐漸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路人中,誰也沒有多看那男人一眼。沒有人知道,他就是韓廷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更沒有人知道,他就是將來的西漢開國功臣謀聖張良的父親。

張氏家族,五代相韓,絕非浪得虛名。

注1:現在的河南省新鄉市原陽縣。此地比起韓國都城新鄭(今河南省鄭州市),地理位置上更靠近當時的魏國都城大梁(今河南省開封市)。

注2:出自《戰國策·秦策三》的《秦攻韓》一篇。背景是秦昭襄王四十三年(前264),秦將白起領軍,攻占韓國陘邑。此次戰役中,範雎向秦王提出了著名了“毋獨攻其地,而攻其人”的外交策略。他建議離間韓國君臣,使韓國重臣反過來為秦國效力。原文中描述的韓國重臣原本為“張儀”。而張儀是秦惠王時期的著名人物,人物年代不符。楊寬等曆史學家認為,此處的“張儀”應為“張平”之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