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離別

離別總是傷感的。

但我的傷感並未持續多長時間。當我跟薬闊同時被傳送到仙界渡劫大門，仙樂奏響的時候，看到彼此的紅眼圈一臉懵。

“可是星華仙子、薬闊仙子？”

一胖一瘦的兩位陌生的仙君趕忙過來，衝我們俯身輯手。我跟薬闊也還了一禮。

“兩位仙子這些年在凡界功勞甚高，尤其是星華仙子，下界千年，不僅伏魔、清除魔息，還救了澄明之主，斷絕他入魔可能，為穩定七界立了大功，天道降諭，特封星華仙子為真仙，薬闊仙子為上仙。天帝有旨命小仙特來等兩位仙子去往接風儀式。”

仙界自然也是有層級的，各界飛升上來，先是地仙，然後是上仙、真仙、至仙，之後便為上神了，從妖界三公主到天界真仙。這層次委實跨越有些大，且我一直以來對天界也沒什麽向往，一時間竟不知心裏是悲是喜。

薬闊倒是高興的緊，她從仙侍成了上仙，她說這不僅是天道對她醫術的肯定，在藥王殿也有了一席之地了。

可能是與天道降諭有關，我倆的冊封大典確實隆重，我爹娘他們也被特別從妖界邀請上來，還有一堆之前在凡界見過的沒見過的星君、天君之類。我公婆也來了，跟我爹娘一起到的，婆婆又喜又是歉意的說，“本來還想你從凡界回來後，還是會跟梓瑜分居妖界、天界兩界，但這下好了。就是梓瑜凡界之事還未完，你也知道，現在各界穩定，一旦從凡界離開，上界之人輕易去不得了，所以這樣重要的場合他也未趕回來。”

我突然想起，他冊封天君我也不知曉，不知是否是天意。“無礙，他當時的真仙天君大典我也未能知道，更不曾參加。”

婆婆撫著我的手一頓，看著我的笑臉有些隱隱的尷尬，一時也不好接話。我本意自然不是埋怨他，但說出來之後卻是讓聽的人不甚順耳。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這時，大典吉時到，才緩了我的尷尬。

待我匆匆離開，聽到婆婆跟我娘低聲問道，“落落跟梓瑜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至於我娘是怎麽回答的，我沒有聽見。

封仙大典以天降仙露結束，這仙露不僅能讓受封的仙子、仙君修為大漲，來參加儀式的都大為受益，靈識見長，仙靈力也會增強。這也是為什麽當時有一些仙在凡界時因晨曦仙子跟我不是很愉快，但也厚著臉皮來參加典禮，當然不是我的麵子大，不過是仙露的**罷了。

畢竟仙界想要升級更是艱難，可能千年、萬年才能從地仙混到上仙，如非戰亂，恰好飛升的仙子、仙君較多，上萬年也沒有個獲天道降旨的冊封大典，更見不到仙露。

這場仙露降了近一旬，眾仙君、仙子都沐浴其中，不時有仙子或頓悟、或收獲而後離開。因仙露而漲的靈力也是有區別的，待到一定程度，再吸收也不會再漲，所以大家離開的時間自然也是不同。

雖說是我跟薬闊的受封仙露，按理我跟她才是最大的獲益者，我的靈識也的確大增，但仙靈力卻未漲多少。反而因為靈識大增後，才發現我的識海中有一米粒大小的黑點，原先不甚在意的我，操控一絲神絲去探查，卻發現神絲竟被吞噬了。

梓瑜是在這時回來的。仙露在他回來前一刻停止，薬闊醒來看到他後，哼了一聲，“連天道都知道不能讓你沾上落落一絲的好處。”

凡界斷手後，我們有十幾年未見，他比之前更冷酷了些，但又帶了些許的憂鬱。埋藏在心底的情緒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陡然啟動，隨著他的靠近我發現自己識海內的黑點隱隱有增大的趨勢，我趕忙倒退幾步。

他站定，臉色更冷了些。看著我的眼中，透出痛苦與難以置信。

“星華仙子，不知你是否需要自己的仙府？還是跟紫禦天君同住紫禦宮？”這時，天帝的詢問聲從上首傳來。

“我要自己的仙府。”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道。

梓瑜像是再忍受不住，跨步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也沒看我，對天帝行了一禮，“她不需要。她住紫禦宮就可以了，我們道侶之間因大戰百餘年未見了，還望天帝準許我們先行離開。”說完即帶我離開，甚至還用了瞬移法術。

感受到我的掙紮，他伸手牢牢的把我禁錮在懷裏。到了紫禦宮，看到漫天的鳳凰花，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落落，我們一百多年未見，如果按照你在凡界的日子，我們千餘年未見了，你讓我抱抱。”許是見我乖巧了許多，他放開我。“你知道你我在凡界那幾十年我忍者不去見你忍得有多艱難，你知道剛剛在大典上看到你退後時我有多痛苦。”

眼淚從他的眼中垂落，我印象中從未見他哭過。我的心也猛然抽痛，忍不住別開眼。

“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見我，凡界那件事是我不該，你怎麽懲罰都可以，但落落，別把我判死刑。我們愛了近七百年才結為道侶。”

還不等他說完，我忍不住揮開他的胳膊，“你現在跟我說我們是道侶，我們相愛七百多年，但在凡界你衝我揮劍的時候為什麽沒想，你認為我害了晨曦仙子的時候為什麽沒想？”

“我，我當時昏了頭了，因為你一直對她不喜，還曾經讓我勸她離開凡界。那紙上又有你的字跡。且”

我的確曾經跟梓瑜說過讓晨曦仙子離開。女性的知覺總是敏銳的，尤其是對待心愛之人，見到晨曦仙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喜歡梓瑜。雖然她總是不苟言笑，還貌似跟梓瑜保持著冷淡的距離。

但從梓瑜跟她相處中，我發現了危機。可能梓瑜覺得晨曦對他冷淡，所以並未有多少防備，不知不覺中竟是比之前所有跟他表白過的凰界女仙的距離都近。所以，我曾經對他說過，讓他把晨曦仙子調走，或者勸回仙界。

當時梓瑜滿臉失望的看著我，“落落，晨曦仙子是受東華帝君和天帝委派，並不屬於我的部下，除非她受傷離開，所以無人能將她勸走，且私離戰場也是大錯。”

“所以就因為你跟我說過除非她受傷，所以無法離開戰場。你就以為是我寫信欺騙於她，讓她遭受魔界攻擊。”我的心一陣陣發冷，忍不住哽咽“我們的八百年的相識、相愛不是還比不上你跟她的九十年！你那麽信她！”

“我不是，”梓瑜慌亂的給我擦著淚，“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麽，當時也不是為了她才對你動手。當時有不少仙侍說看到了你的留信，而且晨曦仙子走之前也說是你留了新的魔界點，讓她去探查。回來後卻不曾解釋就重傷不醒，當時已經有仙侍和仙君給天帝和東華帝君傳信，並要求對你處以雷刑。你那時失了鳳凰心頭血，又靈力渙散，雷刑得受一百雷擊，你受不住，十個天雷也受不住。我當時慌了，沒有辦法，隻能由我先下手，隻能我自己行刑我才能夠放心，你畢竟是凰界三公主，大家看我傷了你之後定會情緒有所緩解，我再將你保護起來，等爹娘他們下來。我留了劍氣在你傷口也是……”他的聲音在我的眼神中漸漸變低。

“你知道了對麽？”他話語中充滿了苦澀。“我想了一切，卻未曾料到你當時身體會那麽差，也沒想到那個仙侍陽奉陰違，沒有給你治傷。我明明給了她仙靈玉和靈藥的。”

我看著他緊握的拳頭，聲音不停的抖，“我知道，闊闊當時多跟我說了，關於雷擊和你當時為什麽要將劍氣留在我的體內，因為怕我身體筋脈斷了留下病根，我當時身體容易筋脈擁堵，所以你為了保持我傷口的新鮮，等到能治的時候不留後遺症。但是我說服不了自己。我看到你，就想起那封信上點點血跡，想起我那段時間無時無刻的痛苦。梓瑜，我要的不是你對我的保全，我要的是那個時候你說信我，然後跟我站在一起。”

他無助的揚起頭，“但，但我怕保不住你。那時候我身邊的天君跟我並不完全齊心。落落你說，我如何做，你才能原諒我，我們才能回到從前。”

我的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不可能，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回到從前。”感覺到情緒的不對，我將他趕了出去。

果然，識海的黑點又擴大了些。情緒波動大，而且神絲會被吞噬，我竟然染上了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