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受傷
我們到店裏的時候，那位矮壯蓄起胡須的店主正擦拭一副滑雪板。
“老板，我們這有人受傷了。”我第一個開口，走到店主麵前，“請您幫忙看看。”
店主把最後一部分刀刃擦了擦，抬頭看了我一眼，接著掃視一圈將目光停在馮河墉背上的趙玖身上，扔下抹布走過去。
“那有個凳子，你把她放下來。”店主吩咐道。
馮河墉照做。
放下趙玖的時候，她悶哼了一聲，看起來傷勢並不像她所說的那樣輕。
店主讓趙玖把捂住傷口的左手拿開，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道還在往外滲著鮮血的傷口，侵染了那附近的衣服，血腥味漸漸在屋子裏散開。
傷口的皮肉已經綻開，裏麵有若隱若現的肌肉脈絡。
傷勢怎麽會這麽嚴重！？
我十分擔心。我還以為她隻是一點刮傷，沒想到傷口深入骨血。
陳清驚呼一聲。
我側頭去看，陳清捂著嘴眼淚浮現，顏子玥正看著趙玖，神情呆然。
而鄭澤浩這時候不知道去了哪裏。
店主看到傷口的時候皺了皺眉頭，接著轉身到另一個房間裏將急救箱拿了出來，從中拿出繃帶和消毒酒精和一些我不知道的藥膏粉末。
“可能有點痛，忍不了就叫出來。”在上藥之前，店主對趙玖說道。
趙玖閉著眼睛點點頭。
店主下手了，先是用酒精淋在傷口上，接著灑下那些粉末。
在這過程中，趙玖咬緊牙關冷汗從額頭上一顆顆滑落，她脖子附近的青筋凸現出來，臉色越發蒼白，身體開始顫抖。
“學姐，叫出聲會好一點的。”我說。
“小玖，你別逞強了。”陳清帶著哭腔說道。
可此刻的趙玖什麽都聽不見。
“給她個東西讓她咬，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咬到自己的舌頭！”店主手上動作不停，嗬斥了一聲。
我的腳邁出去，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將自己的左手手掌遞到她嘴邊。
趙玖咬的很用力。
很痛。
我感覺自己的皮膚已經被牙齒穿破，鎖起眉心，盡量忍住。
店主很快弄好，用繃帶將傷口包紮起來，拍了拍趙玖的肩膀：“小姑娘挺堅強啊。”
趙玖從劇烈的疼痛中回過神來，發覺咬著我的手，她立馬鬆開，充滿歉意的對我虛弱地笑了笑。我見她想要張口說些什麽，可她最終什麽都沒說又閉上了雙眼。
“我現在的處理隻是為她止了血，具體的醫療還是得到醫院裏去做。”店主回身對我們說，“話說回來，這種程度的割傷我很少見到，究竟怎麽造成的？”
店主的話引起了我的思考。
我隻看到了趙玖摔倒的過程，並沒有目睹全過程。等反應過來，趙玖已經躺在地上了。
“是單板的刀刃造成的。”出乎我意料，馮河墉開始講訴，“我看見單板從趙玖腳下脫落，然後跟她一起翻滾了幾圈。”
馮河墉的語氣不是很友好。
店主把注意力放在馮河墉身上，笑了聲然後詢問：“你的意思是說，我店裏的單板有問題？”
“畢竟不是在店裏出的事。”馮河墉近乎譏諷地回應，“誰知道呢？”
“把單板給我看看。”店主倒是沒有被馮河墉的態度所激怒，“看了板我就知道究竟是我單板的問題，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我把快要爭執起來的馮河墉給摁住，開口：“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趙玖送下山。你背趙玖到景區外麵找車，我來處理這邊的事情。”
馮河墉哼了一聲不再說話算是同意了我的提議，將近乎昏迷的趙玖背走。
我讓馮河墉背趙玖走是怕以他現在的情緒留下來會把事情搞砸，發生這種事情，隊伍裏總得有人表現得成熟一點。
令我意外的是顏子玥跟馮河墉陳清一起去送趙玖了，沒再堅持一定要留在我身邊。
“你小心點，不要自己也受傷了。”在她走的時候我囑咐她。
顏子玥神情有些恍惚，點點頭離開了，不像她一貫的風格。
他們四人離開了景區，我到外麵滑雪的地方仔細觀察了一番，發覺隻有一個略微凸起來的雪丘算得上障礙。
以趙玖的技術，不該犯這樣的錯誤啊？
我疑惑不解，把遺留在雪地裏的單板拿上回到滑雪用具店去找那位店主。
店主明顯是在等待我，見我走進店，衝我招了招手進入別間。
我跟上去。
這是一件雜物間，擺了一張桌子兩個凳子就算簡易的會議室。
店主讓我把單板拿給他，我照做，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看這單板。
他拿著單板左看右看，接著又摸了摸殘留血跡的刀刃，然後雙手伸進固定腳的皮靴裏仔細看著。
當他把單板放下的時候，我還什麽都沒看出來。
店主沒說話，從衣服兜裏拿出一盒香煙，用眼神詢問我抽不抽，我搖搖頭。他自顧自拿出一根點上，深吸一口。
“老板，怎麽樣？”我按不住耐心詢問。
店主看了我一眼，吐出煙圈暗罵一聲，我沒聽清是什麽。
“你想知道什麽？”店主反問我。
看著他的神色，我已經感覺到這件事情有不對的地方，心下一沉，但還是說出兩個字。
“全部。”
“好。”店主點點頭，將香煙夾在手指上拿起單板，“這裏連接處，一般來說不可能會鬆動到這種程度。我們店裏每個星期都會檢查三次滑雪板。上一次就在昨天。”
頓了頓，店主繼續說：“這裏有一個凹槽，隻有用工具才能使之鬆開，無論怎麽器械磨損都不能自動分離。”
趙玖的這副單板，那裏的金屬分離了。
“這種情況，會使滑雪鞋與滑板脫落，很容易造成事故。”店主最後的一句話盯著我的眼睛道，“以我的判斷，這是人為的。”
隨著店主的深入解釋，最後的那個結論不用他說出來我就已經猜到。
人為的。
怎麽可能是人為的！？
我心裏滿是不可置信和荒謬感。有誰會想殺趙玖？她在澗山有仇人？
這不可能。
我一遍遍重新疏通思路，已經把自己心裏的話語說出來：“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店主手中的煙燃盡。
“按照單板的這個痕跡來看，人為鬆動的可能性很大。”店主再次重複了一遍，頓了頓才繼續說，“小兄弟，這單板我之前看見是你女朋友用的。如今怎麽出現在這小姑娘手上……”
店主意味深長的話語戛然而止，不再多說，站起身轉換話題：“我可以肯定這次事故跟我們店沒有關係。但是怎麽說也是在我這出的問題，我願意出三千當作醫療費。如果你們還想要更多，就走法律程序吧，看法官怎麽說。”
店主將事情說的清楚明白，而我還處於得知事故是人為造成的驚詫之中，沒有回答。
“你們慢慢想，反正我店就在這裏，也不怕賴賬。”店主體諒我，拍拍我的肩膀，“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小姑娘的傷勢怎麽樣了，很多東西還是得由當事人來說。”
“謝謝老板。”我恍恍惚惚地回應，這才意識到還能去問趙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後便向店主告辭，跑到山下招車去附近的醫院。
途中馮河墉已經把醫院名稱用短信發給我了，我將地址告訴司機，二十分鍾之後到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