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再次做夢
跑回出租屋的我有些氣喘。
還沒來得及捋順呼吸，我把那三張紙條拿出來，再把顏子玥送我的那個小男孩倒著放，開始對照筆跡。
我的判斷沒有錯。趙玖和顏子玥的筆跡很像，若不是我親眼見到她們兩人分別寫的字，我會以為這是一個人寫的。
若是右手寫的字跡相似，還有模仿或者是巧合的機率。但是左手寫的字跡相似，這樣的機率未免太小了點。
我腦袋裏一團亂麻。
我又回想起張厚謙的話語，和那封信。
趙玖會成為我女朋友，我會殺了顏子玥，因為顏子玥寫了威脅信給趙玖。
我的夢究竟預示了什麽？為什麽，趙玖和顏子玥的字跡會如此相似？
在這種迷迷糊糊地思考中，我睡著了。
――――――――――――――――――
我再次做夢了。
出乎意料的是我沒有在那間審訊室裏，而是換了一個場景。
這是一個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間，水泥牆壁，其中簡簡單單地擺放著一張床和一張凳子。在角落，直接安著一個馬桶。
我是背對光線的，將所處的房間掃視完才轉身，看到手指粗細的鋼筋將出口封鎖。鐵門被拴上，一把鎖將其連接。
這是一間牢房。
我還記得自己上次叫囂著讓張厚謙把自己關進牢裏，沒想到這次做夢，真的進牢房裏了。我不知該說什麽好。
不過想著隻是做夢，我也就沒了心理負擔。反正最後都要醒來的，在夢裏度過什麽都沒關係。
雖說是在夢中，但這還是我第一次進牢房，倒有一種新鮮感，坐看看右看看，嘖嘖稱奇。
就當我以為這次做夢隻是牢房一日遊時，踢踢踏踏皮鞋踩在水泥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道身影投映在地上，緊接著，一身警服的張厚謙出現。
我細細地觀察他，發覺他嘴角上揚，竟然始終噙著一絲笑意。不過在對上我的眼神後，他臉上的笑意消失又恢複了一貫的冷靜銳利。
他在笑什麽？
“顧科，現在你有想法認罪了嗎？”他淡淡地說著，語氣之間沒有了一向的壓迫感，他仿佛有了什麽底氣。
對比他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樣，現在他這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更讓我心煩。
他究竟確認了什麽？這一切究竟代表了什麽？為什麽張厚謙一次又一次地想讓我認罪？
“沒有。”我冷冷地回答，盯著他，“既然你已經把我關進牢房裏了，為什麽還要讓我認罪，事情現在已經很明顯了。我沒什麽好說的。”
張厚謙突然笑了一下，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我們有的是時間。隻是，有些事情恐怕你等不了了。”
聽完他的話，一種莫名其妙的寒意從我的尾椎骨一直竄到腦門。在我理解他話語中蘊含的意味之前，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反應。
我兩步走到門口抓住鋼筋用盡全力往外拉，對張厚謙吼著：“你是什麽意思！？張厚謙，你把話給我說明白！”
可張厚謙已經走了，留給我的隻是一個背影，消失在廊道盡頭。
我還在試圖將鋼筋掰彎，最後發現隻是在做無用功。我頹然地回到床邊，雙手插在頭發裏低頭看著地麵。
我快被這場夢給逼瘋了。
它代表什麽？
我的潛意識想要告訴我什麽？
為什麽事情總是彎彎繞繞的！我受不了想要發泄，下意識一拳打擊在地麵上。
設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我從**彈起來，胸口猛烈地上下起伏。左右環視一圈，發覺自己回到了出租小屋。
我還心有餘悸，起身喝了一杯水那種驚懼才慢慢平複。
桌麵上還擺著昨天我翻找出來的陶瓷娃娃和小紙條，兩個人的筆跡落在我眼中，毫無差別。
我上前將兩樣東西抄起放進床頭櫃，我覺得這樣還不保險，在屋裏翻找一圈在床腳找到了一把帶鑰匙的鎖，將床頭櫃鎖上。
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我決定提前去咖啡館打工。
騎著自己的電駒，不到一刻鍾我到達咖啡館，將車停下。我經過靠街的玻璃窗往店門口走，餘光瞥見熟悉的身影，頓住腳步往裏看。
白皙的皮膚，小小的臉，身穿灰色立領毛衣，亮黃色的羽絨服搭在腿上。
這是顏子玥。
在她對麵，咖啡館店長一身西裝，正笑著。
我呆立在原地，一種恐慌後知後覺的冒出來。
我沒給任何人說過我在這裏打工的事情，為什麽顏子玥會出現在這裏，而且一副與店長相熟的樣子。顏子玥知道我在這裏打工嗎？
我立馬轉身走到旁邊的店鋪門口，借著掩體往裏麵望。
我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麽，隻能通過兩人的笑容猜測應該是在聊開心的事情。沒等多久，顏子玥看了看手表，大概是有另外的事情得做，她起身跟店長說了兩句之後起身離開了。
顏子玥從門口出來，我盡量把自己藏住。她視線一直落在前方沒有往四周看，也就沒有發現我，徑直消失在街道盡頭。
等顏子玥走後，我心中的恐慌才漸漸消失。
不過等冷靜下來我才回過神來，我怕顏子玥發現我幹嘛？我又沒做虧心事。
我怕什麽啊？我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我站在原地怔仲了一會兒，混混沌沌地走進咖啡館，店長已經在櫃台後麵忙活起來。見我進來，店長如往常一樣向我打招呼：“顧科，今天來得這麽早？”
“嗯。”我回答，沒去在意他的表情。之後我突然想起事情，問他，“對了店長，後天我期末考，考完試放假。到時候我來咖啡館全職可以嗎？”
店長笑著回應：“我正想跟你說再過幾天咖啡館暫時歇業，我也得回家過年啊。”
我隻在意著期末考試，沒想到過年這茬事兒。因為對於我這個孤家寡人而言，過年期間跟平常日子沒什麽差別。
但別人是要過年的。我暗歎，心想該怎麽找到另一份短期兼職。
“怎麽，你沒地方去嗎？”店長敏銳地發現了一些事情，詢問我。
“有。隻是想著過年打工賺的錢多一點。”我將臨時想好的借口說出去，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孤獨這件事情。
店長識趣地沒有再詢問，正巧這時客人出現，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我去後房換上工作服，站在櫃台後麵開始工作。
突然，我的肚子開始隱隱作痛。跟之前酒喝多時疼痛的感覺很像，但程度輕了些，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我強忍著，不知不覺冷汗滲出來，順著我的鬢角往下滑落。
“顧科，你怎麽了？”店長注意到我狀況不對，過來詢問，“你臉色怎麽這麽白？”
“沒事兒。”我勉強笑笑，“就是肚子有點疼。”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疼痛加劇，我悶哼了一聲。
“肚子疼……”他看著我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你等等，店裏有藥，我拿過來給你。”
店長扶著我到卡座，接著自己去了後房。
我這時候也沒有心思去在意客人那些異樣的眼光，抱著肚子趴在桌子上，隻覺得這疼痛是如此無窮無盡。
店長回來了，手上拿著一杯水和一小盒白色塑料瓶裝的藥。
“混著熱水把藥吃了，三顆，應該會好。”
我從店長手裏將東西接過，直起腰將藥一口吞下。
“你在這休息，等會藥效發作了就好了。”店長說完就離開去工作了。
我還趴在桌子上，勉強側了個臉，透過玻璃窗看向街道。
突然注意到拐角處的一抹亮黃色，我還想細看，這顏色已然消失。
這個身影好熟悉。
肚子裏的疼痛又向我襲來，我才組織好的思緒又被撕碎，我集中精力去對抗這疼痛。
過了幾分鍾，藥效開始發揮作用。等我再想仔細去看那抹亮色的主人時，拐角處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店裏客人少了些，店長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詢問：“怎麽樣，好點了嗎？”
我猛地回神，愣了愣才回答：“嗯，好了很多。”
“這藥你拿著吧，看來對你的病有用。”店長將一整個小塑料瓶塞進我口袋裏，“如果沒了你就去附近的興寧藥房找楊醫生，把藥盒給他看，他知道這是什麽。”
剛開始聽到這兩個名詞我還沒想起來在哪聽說過，隻是覺得很熟悉。等我站在櫃台後麵調了兩杯咖啡我才想起，這不就是之前顏子玥去的那個藥房嗎？
店長也喜歡到那個藥房買藥嗎？
這個巧合讓我縮起眉頭，下意識抬頭看向店長，他正邊說話邊給客人的甜點裝袋。
我想問他有關興寧醫院與楊醫生的事情，但店裏生意開始忙碌起來，我始終找不到好的機會開口。
等事情弄完了，也到了下班的時間。
店長一向比我們早下班，開著他的小車不知去哪裏打發漫漫長夜。
看來這件事隻能等明天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