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久不見（2）

黃丞海看著眼前仿佛炸毛小狗一樣擺起架勢準備開打的溫家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真準備打起來了？”他挑眉問道。

溫家揚指著自己臉上的拳印，心裏默默翻了一個白眼，道：“不然呢？”

“行了。”黃丞海一手搭過溫家揚伸過來的手，“你當我國外呆久了準備回來和你切磋切磋，不行麽？”

溫家揚歎了口氣，“算了吧，我等會還有事。”說著，接過網管手裏的狗準備走。

“至少再喝杯酒走吧。”黃丞海攔住他，順便拉住了他的狗鏈子。

人生得意須盡歡，不得意時也須盡歡。不是有這麽句話麽，做人呢，最重要是開開心心。喝酒就是使人開心的最好方法。

以上是黃丞海的謬論。

原本就應該如此吧，人生中任何一種事情都不是絕對的，也沒有任何一種執念能讓人傾盡所有去實現它完成它。一直做不到的話，那就放棄吧。說不定其他的事情也能讓你滿足和快樂呢。

黃丞海知道，溫家揚的執念太深，與其說他是放不下比賽和遊戲，不如說他是放不下那個曾經近在咫尺的領獎台。

他上前拍拍溫家揚的肩，“走吧，陪我喝個酒，就當給我接個風了。”

溫家揚沉默地看著他，牽著自家的博美轉頭道：“去哪，你開車。”

他們之前其實也不常喝酒，最多就是在俱樂部門外的燒烤攤子上聚餐喝喝啤酒，或者偶爾黃丞海組個局，一群人在休息室裏玩德州撲克，輸了的罰酒三杯。小五不怎麽會玩，老是輸，溫家揚也不好意思讓一個小孩罰酒。總是為他擋酒，幾杯烈酒下肚，原本就不太好的胃在灼燒，但還是很開心。

怎麽說呢，那時候還以為大家會永遠在一起，以為所有事情都會越來越好，但事實總是會給你一個很現實的巴掌，讓你明白，哪有什麽越來越好這種鬼話。所有美好的希冀都是狗屁，身上的擔子越來越多，人隻會越來越不快樂。

黃丞海其實是恨鐵不成鋼。

但所有選擇還是得溫家揚一個人做，身邊好友無論有多少意見都沒轍。

他們在一家很近的清吧停下，黃丞海一進門，吧台旁邊站著的老板眼睛都亮了，連連說著他不夠義氣，出國也不和兄弟幾個說聲，今天一定得多喝幾杯。

黃丞海也陪著笑笑，道：“前兩天剛回來，這不，兄弟給我接風呢。”

三角眼的老板轉了轉眼珠，“原來是yang神啊，稀客稀客，我們可得好好照看著。”

溫家揚也不介意他陰陽怪氣的語氣，指了指Menu道：“一杯檸檬莫吉托。”

“哎，隻喝這個怎麽行，都是女孩子才會點的飲料。要不，喝杯丞哥常來喝的，Tequila Sunrise！兩杯？”老板向黃丞海示意詢問，黃丞海頷首，“普通龍舌蘭加冰就行，兩杯，莫吉托不要。”

溫家揚歎氣，也沒再反對。

等老板走後，黃丞海一掌拍向溫家揚的肩膀：“怎麽幾年不見，娘兒們兮兮的，酒都不喝了。”

溫家揚抿了口杯裏的龍舌蘭，舌尖有點發麻。冬天喝加冰的烈酒，確實挺衝的，喉嚨瞬間灼熱，衝得他雙眼通紅。

黃丞海自顧自說著，昏暗的燈光裏完全沒發現他的不對勁。

“我在國外的這幾年，老是想到我們幾個在一起打遊戲的樣子。”黃丞海轉轉手中的酒杯，佯裝隨意地說道，“那時候真窮啊，窮得隻能吃泡麵，偶爾誰掙了點錢，就去肯德基點個薯條當聚餐了。但是說實話，還是那時候開心。”

“你看現在，一起喝酒擼串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大家都混得人模狗樣的，怎麽就成這樣了呢？”

溫家揚默默喝著，他不想接話，也不知道接什麽，他知道這不僅僅是黃丞海一個人的感受，這是事實。

“人不能總是活在過去的。”他悶悶地喝了口酒，咬了咬略微發麻的舌頭，道。

黃丞海輕笑一聲，“嗬，你說的容易。你倒是活得灑脫，我妹妹說甩就甩，也不知道你給的誰麵子。”

溫家揚配合的“嗯”了一聲，道：“不合適，就分了唄。早分也好，免得耽誤人家這麽好一女孩子。”

“看來我那一拳打得不虧，你聽聽自己說的什麽屁話。就你一人道德模範，還替別人著想呢，你怎麽這麽‘高尚’啊！”黃丞海狠狠把手裏的酒杯放在桌麵上，“女朋友還比不上你那可憐的夢想是麽？”

溫家揚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不。她很美好很珍貴，比一切都珍貴，隻是不值得把一切浪費在我身上。”

想了想，又狠狠灌了兩口酒，胃裏的灼燒感更甚，把他辣出了眼淚，低頭道：“我不配。”

清吧昏暗的燈光裏，他的背影蕭條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