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蘭嵐

到了天上人間,這裏白天依舊不營業,偌大的大廳隻有幾個服務生在打掃衛生。一個服務生看到韓飛鷺和顧海,迎上去道:“抱歉先生,我們晚上九點鍾才營業。”

韓飛鷺道:“我找你們年哥。”

服務生:“原來找年哥啊,二位稍等。”

服務生跑到後麵叫人,韓飛鷺掃視周圍,看到舞池上幾條玻璃棧道時,目光突然定住。到現在他才想起來,其實他和蔡敏敏早在幾天前就見過一麵,那天他來這裏找周頌,幾個女孩兒在舞池裏排舞,其中一個穿著白T短褲身材豐滿的女孩兒站在最前麵,他從舞池前經過,和她短暫地對視了一眼。當時不知道她的名字,直到今天見到她的屍體,才知道她叫蔡敏敏。

年哥是個四十多歲身材壯碩的東北男人,但說話沒有東北味,口音無限接近聿城本地人。不等韓飛鷺自我介紹,他猜出了來人是誰:“你是剛才給我打電話那人吧?嗬,你還真找來了。”

他長相凶悍,但說話帶笑,還主動朝韓飛鷺伸出手。

韓飛鷺沒和他握手,拿出警官證放在他麵前:“是我給你打的電話。不過我不是蔡敏敏的債主,我是警察。”他瞥了眼旁邊的沙發,“坐下聊兩句?”

年哥大名叫馮達年,不等警察詢問,就把自己身家背景報了個幹幹淨淨,還讓服務員擺上了一個豪華果盤還有一壺好茶。“二位警官想必是開車來的,那就嚐嚐咱們的茶。請請請,不要客氣。”

韓飛鷺覺得自己像進了山寨,被山大王熱情招待。他接過年哥遞過來的茶杯,意思性地抿了一口,道:“我們來找你是想了解一些蔡敏敏的事。”

年哥:“哦哦,這婊.....這姑奶奶借高利貸了?”

這茶的確不錯,韓飛鷺吹散表麵的茶葉又喝了一口,“她死了,就在前天你把她送回家不久之後。”

當啷一聲,年哥失手打翻了杯子,茶水順著桌沿往下淌。

韓飛鷺看他一眼,扶正水杯,側過頭遞給顧海一個眼神。

顧海會意,問:“方便借用衛生間嗎?”

年哥叫來服務員領他去衛生間,粗手粗腳地擦幹桌子,“這他媽......怎麽回事兒啊?”

韓飛鷺略過了蔡敏敏的死因,問他蔡敏敏14日當天的行蹤。年哥道:“她就正常來上班啊?”

韓飛鷺:“我看過她和你的聊天記錄,你讓她晚上11點參加什麽宴會?”

年哥:“對對對,是我們老板的生日宴。那可是好事兒啊,隻要她來了敬杯酒,我們老板就大把大把地發紅包。本來沒她的份兒,但是她最近缺錢用,求我讓她參加。我就答應她了。”

韓飛鷺:“她在宴會上都見到了什麽人?有人騷擾她嗎?”

年哥抓著頭皮回想好半晌:“這我真記不清了,那天晚上人太多,我一直在後麵忙活。沒留意她都跟什麽人打交道。”

韓飛鷺:“是你把她送回家的?”

年哥:“是啊,她喝多了,我就把她送回去了。”

韓飛鷺仰頭環視四周:“監控開著嗎?”

年哥:“現在開著,但是14號那天關了。”

韓飛鷺眼睛往下一睨,猛地盯緊了他:“為什麽關監控?”

年哥被他盯得有點心虛:“是我們老板的吩咐,那天晚上他請來很多人,裏麵有明星也有身份比較敏感的人。這些人擔心有視頻流傳出去,對自己影響不好。所以當天監控就沒開,而且參加宴會的人都不允許帶手機進來。”

韓飛鷺琢磨片刻,暫時接受這一緣由,又問:“裏裏外外的監控都關了?”

年哥:“對,我們這棟樓的監控全關了。”

韓飛鷺擱下茶杯,站起身環視周圍,來回走了幾步,驀然站住腳步,垂眼看著年哥:“你知道蔡敏敏吸毒嗎?”

年哥像是被什麽噎住,好一會兒沒說話,慢慢露出心痛的表情:“我知道。”

韓飛鷺眼神微寒:“你知道?”

年哥:“有一次她在店裏毒癮發了,當著我的麵吸那玩意兒。我問她,她就承認了。還說已經吸了好一陣兒,戒不掉了。”

韓飛鷺:“那你知不知道她的毒品是從哪兒來的?”

年哥忙道:“這我不知道啊。警察同誌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店裏可不興這個!我們不黃不賭不毒,絕對遵紀守法!”

韓飛鷺沒等他說完就走開了,在吧台前來回轉悠。年哥緊張兮兮地跟在他,韓飛鷺每看過一個地方,他都再看一遍。韓飛鷺走著走著停下了,在一張吧凳上坐下。年哥以為他想喝點兒,便大聲吼道:“李文傑!”

一個穿白襯衫黑馬甲的男人掀開兩道簾子走進吧台,他很麵嫩,像個剛出校園的高中生,用手捋著亂糟糟的頭發,低著頭怯弱道:“年哥。”

韓飛鷺定眼瞧他,發現他左臉顴骨腫起來一片,右眼眼眶泛著烏青,肩膀上沾了汙漬,像是剛在地上滾過,又被揍了幾拳。

年哥罵道:“看你那鬼樣,一個大小夥子整天哭哭哭,趕緊把臉上馬尿擦幹淨調杯酒。”

李文傑用袖子擦了把臉,向韓飛鷺問道:“這位大哥想喝什麽?”

韓飛鷺道:“我不喝。你是調酒師?”

不等李文傑答話,年哥便趕人:“大哥不喝你就滾吧,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哭,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李文傑大氣不敢出,避貓的耗子似的又溜走了。

他走後,年哥恨鐵不成鋼道:“這小子沒尿性,被蚊子叮一口就哭半天。”

韓飛鷺意有所指道:“他臉上那些傷可不像是被蚊子叮的。”

年哥裝糊塗,嘿嘿笑,不接話。

韓飛鷺又把話題拐回蔡敏敏身上:“你剛才說蔡敏敏缺錢?”

年哥:“對,她不缺錢也不會來我們這兒上班。”

韓飛鷺:“她借誰的錢了嗎?”

年哥:“她借了網貸,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顧海回來了,走到韓飛鷺身邊,和韓飛鷺碰了下眼神。韓飛鷺又向年哥問道:“當天參加宴會的人,你列個名單給我。”

年哥叫苦:“哎呦,人來人往雜七雜八的,我真記不全——”

他沒說完,韓飛鷺的目光朝他斜刺過去,他當即把嘴一閉,禁聲了。

韓飛鷺道:“你記得幾個說幾個,一個都不說可不行。”

年哥便道:“有那個,那個那個最近很火的女團、榕下集團的公子馮洋、萬恒集團的二少爺周頌、一個叫咪咪的網紅、還有——”

韓飛鷺冷不丁地打斷他:“你剛說誰?周頌?”

年哥:“是是,全場就他一個帶手機進來的,我記得倍兒清楚。”

韓飛鷺立即想起14號深夜他接到周頌的電話,周頌什麽都沒說,隻讓他去廣林路接他。他到時周頌已經倒在路邊不省人事,後來他把周頌送回家,照料周頌一整晚。他知道周頌喝多了,但不知周頌是在什麽場子喝的酒。現在通過年哥之口,才知道周頌又和一件命案扯上了關係。

從夜總會出來,已經傍晚了,太陽正在下沉。韓飛鷺看了眼墜到大樓腰線的太陽,道:“讓雪橙調出14號當天這條街所有的監控。傳天上人間的老板去局裏做筆錄,我要知道當晚都有什麽人參加過他的生日會。”

顧海一一記下,道:“我剛才去衛生間搜了一遍,沒有從垃圾桶和犄角旮旯裏找到吸食毒品、服用違禁藥的痕跡。”

韓飛鷺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可能是他們做的夠幹淨。或者知道我們會過來,所以提前打掃過。”

他們走得是側門,也是當天參加聚會的客人進入夜總會的通道。韓飛鷺問:“除了正門和側門,還有其他出口嗎?”

顧海:“剛才我檢查了一圈,還有一個後門,在配餐室和廚房後麵。”

他們繞夜總會走了半圈,找到了朝向一條暗巷的廚房後門,這條巷子擺滿了垃圾桶,夜總會後門就在一排垃圾桶之間。兩人走進巷子,看到幾個男人把剛才那個名叫李文傑的年輕調酒師擠在牆邊兒,像是在向他逼問什麽。

“倉庫鑰匙在你身上,你說你不知道?”

“芝華士少了整整一箱,你小子膽子夠肥啊。”

“前天晚上你鬼鬼祟祟,在後門進進出出好幾趟,以為我沒看到?”

“不想在這兒幹了就直說,用不著上趕著找死。”

李文傑小聲說了句什麽,幾個男人哈哈大笑,一個花臂男人左右開弓扇了他兩巴掌,把他扇得暈頭轉向跌倒在地。

韓飛鷺嗬道:“你們在幹什麽!”

花臂男人認出韓飛鷺和顧海是剛才馮達年招待的警察,向另外幾人說了句話,幾個男人扭頭就進了後門。

顧海走過去把李文傑扶起來,見他傷得不輕,問他需不需要去醫院,李文傑捂著臉直搖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韓飛鷺問:“他們為什麽打你?”

李文傑抹把眼淚,什麽都不說。

韓飛鷺覺得他太軟弱,道:“下次再挨打,你可以還手,這叫正當防衛。”

李文傑還是什麽都不說,蔫頭耷腦地進了後門。

離開巷子,兩人回到停車的路邊,顧海問:“現在去哪裏?調查蔡敏敏的毒品來源嗎?”

韓飛鷺:“把現場的毒品樣品送到禁毒支隊,他們可能知道這批貨的來源。”

顧海:“好。”

韓飛鷺看看手表:“你回隊裏安排,我再去找個人。”

傍晚六點多,身穿職業裝的男男女女們從寫字樓中魚貫而出。周頌和幾名同事走出大樓,同事們要去某日料店聚餐,田馨邀他一起,他以和朋友有約在先婉拒。

和同事們互道再見,周頌轉過身的瞬間已經卸掉了臉上的微笑,有些疲憊地解開了西裝扣子。突然聽到一聲口哨,他抬頭一看,在人行道邊上看到了韓飛鷺。他解著西裝扣走過去,“你還真來了?”

夕陽刺眼,韓飛鷺戴上了墨鏡,本來臉上沒什麽表情,近距離看到周頌的臉時,他翹起了唇角:“臉怎麽回事?”

周頌早上才挨了打,臉還沒完全消腫,他皮膚過於白皙剔透,被蚊子叮一下都分外明顯,更別說一整個巴掌印了。他知道韓飛鷺不是在關心他,多半是想看他笑話。他脫掉西裝外套,用手指勾住衣領,把外套甩到背後抗在肩上,慢悠悠地往前踱步:“不是你打的?”

韓飛鷺走在他身邊:“我什麽時候打你了?我這兩天都沒見你。”

周頌:“不是這兩天,是你送我回家那天,第二天我一起床就看到臉腫了,我還以為是你打的呢。”

韓飛鷺邊笑邊磨後槽牙:“我好心好意送你回家,累死累活照顧你一晚上,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冤枉我打你。碰瓷兒碰到警察身上來了?”

周頌雖然疲憊,但很樂於和他抬杠:“我碰瓷?碰瓷的另一層含義是訛詐。我訛詐你什麽了?虧你還是警察,沒憑沒據說我訛詐你,你這種行為叫誹謗、叫誣告、懂嗎你?”

韓飛鷺被他氣笑了:“好好好,我不懂,你懂,你最懂。咱這是去哪兒?”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不知不覺走到了人流如織的步行街。周頌往周圍略看了看,很快挑中路邊一間火鍋店,抬腳就過去了,“大晚上當然是要吃飯了。”

韓飛鷺站在人行道上朝他喊:“我有正事兒找你,沒工夫陪你吃飯。”

周頌沒回頭,迆迆然往裏走:“才不管你呢,反正我要吃飯。”

韓飛鷺沒辦法,隻能跟進去,周頌撿了張靠窗的位置,點了番茄鴛鴦鍋,劃拉著菜單說:“想吃什麽自己點,我請客。”

韓飛鷺:“你請?”

周頌:“就當報答你送我回家,還留下照顧我。”

韓飛鷺笑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真沒時間陪你吃飯。問你幾句話我就走。”

服務員很快端來鍋底和菜品,除了一盤豆腐和一盤寬粉,其餘七八盤子全是鮮切的牛肉。周頌一股腦下了兩盤牛肉,涮著肉說:“你隨意,我也沒奢望韓大警官能力排要務、撥冗而出陪我吃頓飯。”

韓飛鷺道:“你少陰陽怪氣,你壓根兒就不缺我這一個飯友。”

周頌沒滋沒味地笑了一下,道:“是麽。”

韓飛鷺從手機裏調出蔡敏敏的照片:“你看看這個女孩兒,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見過他?”

周頌瞅了一眼:“哪天晚上?”

韓飛鷺:“14號晚上,天上人間夜總會。”

周頌:“那天晚上人太多了,我隻記得陪我喝酒的那幾個女孩兒,其餘人一概沒印象。”

韓飛鷺稍稍正色:“你認真想想,這女孩兒今天被發現死在家裏,我得查明白她的死因。”

周頌無言夾出來幾筷子牛肉,又往盤子裏倒了點麻醬,才說:“我真沒見過她,我除了和女孩子們喝酒就隻去了一趟衛生間,從衛生間出來我就走了。不過我倒記得一件別的事,但是和她應該沒什麽關係。”

韓飛鷺:“你說說看。”

周頌便道:“潘少傑,也就是天上人間的老板,他想賣掉他家裏一塊地,這些天一直在爭取一個大股東。14號晚上,大股東也被邀請參加宴會。我去衛生間的時候聽到潘少傑和人在裏麵說話,內容大概就是想辦法讓大股東在合同上簽字,無論用什麽手段。”

韓飛鷺:“手段?他們用了什麽手段?”

周頌翹起唇角,臉色訕訕的:“一個尋歡作樂的場合,幾個掂權弄貴的人,什麽手段不能有?”

他把話說到這份兒上,韓飛鷺自然也明白了,“蔡敏敏參與了?”

周頌神色冷淡許多:“不知道,別問我,至少我沒參與。”他臉上寫著明晃晃‘我不高興了’五個大字。

韓飛鷺看他一陣子,道:“你可真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周頌停下筷子,抬起眼皮子看著他:“我還敏感多疑小心眼兒,管得著嗎你?”

韓飛鷺點點頭,表示對他自我評價的認可,“還很矯情。”

周頌瞪他,瞪著瞪著突然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怎樣?看不慣我就直說,我保證再不搭理你。”

韓飛鷺假惺惺笑道:“不敢不敢。你都長成這樣了,怎麽會有人看不慣。”說著,他拿起筷子把鍋裏煮熟的牛肉一股腦全撈出來,“你剛才說聽到潘少傑和別人說話,這個人是誰?”

火鍋店裏冷氣不足,鍋底又直冒熱氣。周頌散著頭發,頸窩裏全是汗,他把頭發抓起來,拿手在頸窩裏扇風,“不知道。”

韓飛鷺以為他還在鬧脾氣,便道:“我說實話,你這張臉,絕大多數人看了都嫌醜,看不慣你。但是我打小就眼瞎,審美尤其差,所以我看著很過得去。我看你比看王祖賢都順眼。”

周頌先笑,笑夠了才說:“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喝多了,沒聽清楚,不知道和他說話的人是誰。”

韓飛鷺:“大股東是誰?”

周頌:“好像叫廖雲濤。你自己去問潘少傑吧,我不想夾在你們中間攪和。也別和他提起我,就說你從別的地方知道他正在賣地。”

韓飛鷺:“你跟潘少傑認識?”

周頌:“我們認識很多年了,算是發小。”

韓飛鷺終究沒能吃完這頓飯,接到顧海的電話就走了。

周頌透過窗戶往外看,外麵天色漸暗,路燈已經亮起來了。他一個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但是沒人接,再打,就被掛斷了。

周頌放下手機又往窗外看,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他似乎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既然如此,索性再耽擱一會兒。他結了賬,走出火鍋店,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說出一個小區的地址。到了小區門口,他讓司機往裏開,直到停在一棟單元樓前才下車。

他站在單元樓前,拿出手機核對自己收到的消息,確定是這棟樓沒錯,然後穿過公區大堂,乘電梯上樓了。電梯在23樓停下,這是個一梯三戶的樓形,最東邊的2301就是他的目的地。他走過去準備按門鈴,卻發現房門沒關緊,從門縫漏出一條光拖在地上。他輕輕推開門,客廳裏沒人,他叫了聲:“蘭嵐。”

沒人應他,但是屋裏的燈全都亮著,臥室的門也開著。周頌又往裏走,高聲道:“蘭嵐,我是周頌。”

客廳裏還是很安靜,臥室方向卻突然響了一聲。他慢慢走過去,將半掩的臥室門推開,一個人突然衝出來,狠狠撞在門框上。周頌忙後退一步,驚訝地看著那人:“劉勤?”

這人是劉勤,前兩天去天上人間找過他。此時劉勤滿身鮮血,胸前插著一把美工刀,雙手無力地抱著門框,身子一點點往下滑:“救救我,救我——”

他摔到地上,用力睜大雙眼看著周頌,但氣息微弱,失血過多,如果不盡快送醫院,他很快就會失血而死。

周頌忙拿出手機撥出120,但是等待電話接通的短短幾秒鍾內他的心驚很快褪去,恢複了冷靜......突然,他掛斷電話,低頭看著地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劉勤,眼睛裏是詭異的冷靜。

劉勤快死了,是誰幹的?蘭嵐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快死了。看著即將死去的劉勤,周頌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希望劉勤消失。此時此刻,劉勤即將死在他麵前,他要阻止自己的願望成真嗎?

不,他不應該阻止劉勤去死,他非但不應該阻止,更應讓劉勤快點去死,比如把劉勤胸前那把刀狠狠往下一按,插進他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