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渝州分袂洛陽行

翌日,清晨。

趙破虜和肖玉嬋來到了李純陽三人居住的客棧,眾人在一間屋子裏圍著桌子坐下,開始商議要事。

畢竟他們在渝州殺了不少血蓮教教眾,一旦其他堂口、分舵得知消息,肯定會來報仇,萬一遇上個舵主什麽的,那可是大麻煩。

“凶殺案破了,現在已經開城門,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馬上動身前往洛陽,等你拿到了淬陽金珠,我們再回雲夢山。”趙破虜提議道。

“好,聽說奇珍閣閣主是師父的老朋友了,想來此事會較為順利。”

李純陽淡笑著看了一眼座上的兩位好友,自打離開桃花源,他們三個一路上不斷受到追殺,要不是他李純陽運氣好,在青陶郡巧遇莊夢蝶,又在渝州碰上師兄師姐,他們仨的命,早就歸天了。

“這一回,師姐與你一起,你可不許再胡來了。”肖玉嬋俏臉微變,一本正經的警告道。

見到師姐這副模樣,李純陽隻得訕訕點頭,回客棧路上的時候,他也知道師姐和師兄這段時間一直為找他而奔波。

聽師姐說,她和師兄在南境各地找了他很多次,最近又是耳聞秦王要屠殺燕地遺族之事,他們擔心蒹葭,連夜趕往鳳凰郡,可並沒有找到她,而後又在武陵尋找數日,一直到盤纏快用光了,這才打算回往雲夢山,似乎冥冥之中的注定,三人得以昨夜在渝州重逢。

隨後,肖玉嬋大費口舌地教育起了李純陽,趙破虜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猛地一睜眼,看向秦淮。

刀客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問道:“趙大哥,有什麽事情嗎?”

“我怎麽就把這茬兒忘了。”

趙破虜自顧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皺著眉回答道:“前陣子我們去武陵拜訪了你家,你父親他生了一場大病,有幾個儒生在旁照顧著,臨走前,他叮囑我若是遇到了你,讓你趕緊回家。”

“父親生病了?病況如何?”秦淮急得直接站了起來,眉頭緊鎖。

“他現在臥床不起,體內真元紊亂,找了不少大夫名醫都無力診斷病因,他現在懷疑是常年練刀埋下的禍根,等到丹田枯萎,真元散盡···”

趙破虜不再說後話,隻是輕輕搖頭。

秦淮呆在原地,眼眶發紅,連呼吸聲都顯得急促,李純陽上前想勸說幾句,卻無從開口。

“純陽,我就不陪你去洛陽了。”秦淮聲音有些哽咽。

“回家好好照看伯父,或許隻是一些雜疾,多休養幾日就恢複了,你可記得代我們向他老人家問好。”李純陽安慰道。

“嗯,我先走了!”

秦淮收斂了悲傷的情緒,向眾人告別,隨後,李純陽和他去後院牽馬,他們要往城北離開,秦淮要往南門離開,這次分道揚鑣,不知再見又是何時了。

“如果伯父真得了難以探究的重病,你可以去桃花源請教一下易前輩。”

客棧門口,李純陽等人和秦淮告別,後者縱身上馬,聽著好友的勸告,輕輕點首。

望著秦淮策馬遠去的背影,雪兒站在李純陽身旁,輕啟丹唇。

“漁師父以前說過,他泛舟武陵溪二十年,接引了一些在江湖上名聲不錯的修士退隱桃花源,但他絕不會接朝廷的人,上次讓秦淮乘舟,已經是破例了。”

“總該要試試。”

李純陽輕聲細語,眼底也有著一抹沉重,生離死別的事情,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安然無恙,隻求竭力而為了。

送別秦淮,四位俠客也上馬朝著城北行去,渝州至洛陽,遙遙兩千裏。

不緊不慢,三日行程,李純陽四人終是抵達了洛陽,千年古城,鍾靈毓秀,早在七國爭霸前的天熙皇朝,洛陽城就是一座極為繁榮大城市,可與長安、姑蘇、仙陽等大城相媲美。

“純陽,我身上沒有銀子了。”

城門外,李純陽和雪兒同騎一匹馬,姑娘仍是輕輕摟在他的腰間,附耳說道。

“嗬嗬,到了洛陽城,就等於到自己家了,哦不,在這裏可比劍廬生活要好太多。”

李純陽言語間,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駕馬進城。

趙破虜和肖玉嬋的臉上表情,亦是顯得輕鬆愉悅,唯獨雪兒不解其意,這樣的大城市,沒有銀子還怎麽活?難不成,混進丐幫的隊伍裏乞討?

“你給我說清楚。”雪兒撅了撅小嘴,似是有些不滿。

“那日在巴山喝的杜康酒,感覺味道如何?”李純陽反問一句。

“就是有點兒苦,有點兒辣,酒都一個樣呀。”

“我的三師兄,就是洛陽城最大酒莊的小主子,稱得上是家財萬貫,富甲天下了。”

聽完李純陽的解釋,雪兒恍然大悟,怪不得知道了沒有銀子後,他們三個還都是一副談笑春風的模樣,絲毫不慌張。

“大師兄是趙國大將軍趙穗的後人,二師姐出身梁國皇室,他們都有極高的武道天賦,至於三師兄,他的天賦倒是平平無奇,現在也隻有三品的修為。”李純陽笑道。

“你不是說,劍翁前輩收徒的要求很嚴苛嗎?”雪兒好奇地問道。

“不錯,所以三師兄一開始上山就被趕了下來,但他聰明的很,知道師父好酒,在劍廬的日子又是衣食清貧,幹脆就花重金請了些師父的故友,抬了幾擔子杜康酒上山,等師父喝醉了,在那些人的攛掇下,師父就在一張協議上按了手印。”

“有趣。”雪兒輕笑道。

正說著,忽聞酒香飄溢,一行人又在正街上走了二裏路,來到了一家大戶門口,高聳院牆上滿鋪琉璃瓦,上等花梨木做成的門框門扉,簷下大匾金繡“杜宅”兩個大字,光是這外麵看起來,就比洛陽官府還要氣派。

“什麽人?”

守門的家丁們見到來了四個俠客打扮的修士,紛紛按住了腰間刀柄,雪兒是第一次來趙宅,對此暗自稱奇,連守門的家丁都是三品修士,這得多大的家業?

“勞請傳話給你家少爺,就說是雲夢山鬼穀派趙破虜帶人求見。”

大師兄心平氣和地回答道。

“鬼穀派?”

一聽是雲夢山鬼穀派的客人,那些家丁們一改剛才的不善態度,立刻變的恭敬起來。

有人入宅報信,沒過多久,便是有一位公子哥兒,在十幾個家仆的擁簇下走了出來,但看其打扮,衣服是由當世最貴蜀錦織就,手腕上的寶鐲、腰間懸掛的玉佩,無不是珍稀玉石精雕而成。

正因為身上衣飾太過華麗,以至於沒什麽人在意他那肥頭大耳的體態容貌,反正給人第一感覺就倆字兒——富貴。

此人,正是洛陽杜氏酒莊的少爺,杜有財之子,杜忘憂!

杜公子看到李純陽一行人,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兩頰的兩坨肉一顫一顫的。

“純陽!”

杜忘憂上前一把將李純陽抱起來,原地繞了三個圈,可見其看到小師弟心裏有多高興。

“你小子,失蹤了半年,可是讓師父和我們一陣好找啊!”

擁抱過後,杜忘憂一拳捶在李純陽胸口上,要說趙破虜和肖玉嬋下山尋他是出力,那這位三師兄就是在此期間不斷出財的那個。

師兄師姐來返武陵的盤纏,在江湖各門派搜集消息,都是杜忘憂在幫忙。

一番寒暄,杜忘憂招呼著眾人進宅,但李純陽一把將他拉到了旁處。

“師兄,借點兒銀子,我要去趟奇珍閣。”

李純陽說完,杜忘憂心裏還疑惑著,這位師弟可從來不佩戴首飾,怎麽今個兒?他不禁瞥了一眼那名容貌溫婉嬌美的青衣姑娘,這才似懂非懂地一笑。

“給姑娘挑首飾,好不好的不重要,得貴重,顯得咱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