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風雲再起

穆遠山道：“石海山是徒步趕路，背也駝得厲害，應該走不快，你們明日動身不遲。其實不必擔心他們在半路相遇，隻怕在杭州碰頭，難免是一場惡鬥！”

穆桐城卻道：“大哥，何必總長他人威風！姓石的武功再高，杭州府雲集江湖豪傑，惡虎還怕群狼，我不信他孤身一人還敢犯眾怒！”

穆向楠深怕父親憂心傷神，道：“爹，自古邪不壓正，丘伯伯劍法卓絕，加上各路群雄聯手，二師叔就算有通天本領，也孤立難支！何況他是為《廣寒真氣》而來。”

穆桐城早已吩咐家丁準備酒菜，笑道：“酒宴已經備好，兩位少俠既然不能多住幾日，那便今朝有酒今朝醉！”

眾人相視一笑，穆遠山問道：“兩位少俠去杭州府，莫非也是為了陸元鼎的邀約？”

雁淩峰道：“實不相瞞，我和表妹私出劍莊，未經長輩應允，不過既已出來了，便打算去杭州開開眼界。”

穆遠山道：“年輕人遊曆闖**一番，長見聞，方能成大器。提到北冥劍派威名，四海之內皆兄弟！”

雁淩峰展顏一笑，道：“前輩提到陸元鼎，晚輩隻知此人原本是南海魔教中人，號稱‘劍神童’，但他隱居西湖，這些年長林豐草不問世事，如今以玄邪劍為名，邀約江湖人士赴會，莫非此中有詐？”

穆遠山沉吟片刻，道：“老夫這些年很少過問江湖是非，不過路過莊中的武林朋友不少，倒是聽他們講過幾句。”

他轉身回到座位，手撫茶盞冥思片刻，道：“想必少俠早已知道，西平王趙元昊在興慶府自立為帝，妄稱‘青天子’。”

雁淩峰道：“元昊祖上任過西夏節度使，能征善戰，割據一方，此人繼位以來，早有不臣之心！”

穆遠山道：“不錯，西夏秣馬厲兵，早有逐鹿中原的野心！可歎澶淵之恥未雪，城下之盟猶在，遼夏兩國卻已聯姻，倘若虎豹豺狼合起手來，大宋岌岌可危啊！”

雁淩峰心有同感，道：“城下之盟後，大宋舉國上下不知戰事，黨項虎狼之師趁機崛起，倘若西賊數十萬大軍攻打過來，遭難的又該是百姓了！”

穆遠山道：“國運興衰，世態炎涼，最知冷知熱的是咱們尋常百姓！”話鋒一轉，忽然問道：“倘若這一戰在所難免，少俠該當如何？”

雁淩峰精神一振，道：“自當趕赴邊關，殺敵報國！”

穆桐城起身擊掌，讚道：“好！我莽夫一個，從不過問趙官家的鳥兒事，但那西賊若敢來糟蹋百姓，我和雁少俠並肩作戰，殺他個片甲不歸！”

眾人聽他嗓音粗獷，豪氣衝霄，都跟著齊聲叫好。

雁淩峰忽覺蹊蹺，問道：“不知前輩說起此事，和陸元鼎有何關聯？”

穆遠山道：“少俠可否聽過，數十年前有一支抗擊契丹、屢建奇功的‘紫竹軍’？”

雁淩峰頷首道：“聽長輩說，紫竹軍馳騁幽雲、縱橫塞北，當年蕭太後率軍直抵黃河，兵臨京師，遼將蕭達凜並非被床弩射殺，而是被紫竹軍中的武林豪傑行刺，這才結下澶淵之盟，卻不知是真是假。”

穆遠山道：“行刺之事，老夫不敢妄下斷論，但紫竹軍戰功赫赫，這是不爭之實！少俠可知這支義軍為何以‘紫竹’為名？”

雁淩峰道：“紫竹軍有三位首領，為首者是名震天下的劍聖徐何，徐前輩以紫竹劍為兵器，因此盟軍才以紫竹為號！”

穆遠山頷首道：“紫竹軍中十之八九是江湖豪傑，三位首領兵法嫻熟，治軍有方，眾豪傑同仇敵愾，大小幾十戰下來，使契丹人聞風喪膽！”

龍雲燕靈機一動，道：“既然如此，為何不召集各路武林同道，大家會盟一處，重建紫竹軍，讓那黨項西賊也嚐嚐厲害！”

穆遠山笑道：“龍姑娘想法雖好，但人心難測，倘若誰做了紫竹軍首領，執中原武林牛耳，不說流芳百世，也會封官進爵，光宗耀祖！武林中有多少人覬覦此位，怎肯拱手讓於他人。”

雁淩峰道：“數月之前，各門派陸續收到英雄帖，重陽節時要在京兆府舉行‘試劍大會’，聽家父說，那場大會要試的寶劍正是紫竹劍，莫非是要借機選出一位統領群雄的盟主？”

穆遠山點頭說道：“中原武林聲勢浩大，除了八荒劍派之外，大小幫派不勝枚舉。武林中有威望者，如南北劍神，推舉一位做盟主，正派人士必然讚同，可餘者也未必沒有異議！”

龍雲燕忖思道：“李重生隱居多年，多半無心坐這盟主之位，如此一來，爺爺豈不是眾望所歸！”她想到此處笑逐顏開，道：“這容易！誰要是不讚同，叫他走人好了，中原武林人多勢眾，哪缺他一個兩個！”

穆遠山笑道：“讓群雄推舉一位盟主，龍掌門當仁不讓，但江湖上的朋友閑雲野鶴，性情散漫，不像行伍兵卒那樣軍令如山倒，若是稍有不服，久而久之必會心生雜念，怎能戰無不勝呢？”

穆向楠這次離開山門，目的便是在九九重陽之期趕到京兆府，為“試劍大會”助陣，畢竟這次大會的舉辦人宋龜晴也是青陽門弟子，此事關乎中原武林興衰，甚至大宋江山社稷，青陽門是武林魁首，自然責無旁貸。

穆向楠道：“參會者都是武林同道，以試劍為名，技壓群雄、德高望重者贏得盟主之位，那時萬眾歸心，才能所向披靡！”

穆遠山另起爐灶，道：“當年太祖皇帝繼周建宋，太宗皇帝開疆拓土，但大宋根基未穩，為了和遼國交好，免遭戰事，從黃河中采得玄鐵、紫石，刻下碑文，上書‘遼宋連衣，百年共夷’八個字。”

“朝廷派人將這兩塊石碣送往遼都上京，護衛軍的首領姓楚名展雲，楚將軍有兩位好友，一位是劍聖徐何，另一位是獨孤去惡。三人早有預謀，隊伍出關後他們揭竿而起，武林豪傑雲集響應，各集資財，便在塞外紮下了根基。”

穆遠山走到雁淩峰身前，道：“三位首領請來鑄劍名家葛千尋，將紫石鍛造為紫竹劍，玄鐵鍛造為玄邪劍。眾人納了投名狀，漠北一戰，紫竹軍大敗數萬遼軍，聲名鵲起。徐何、獨孤去惡本就是武林中威望極高的人物，振臂一呼，投奔者不計其數，其中有名門正派，也有旁門左道，這些人盡釋前嫌，齊心協力，一度使契丹人不敢南望。朝廷決意不再追究徐何等人策反之罪，反而為三人加官進爵，送來糧餉安撫，這才有了紫竹軍十餘年的抗遼大業！”

紫竹軍雖已解散多年，但這支義軍抗擊遼國鐵騎的英雄壯舉依舊在市坊間廣為傳頌，婦孺百姓也多有耳聞。眾人聽穆遠山講起這段豐功偉業，無不心馳神往，拍案叫絕。

穆遠山話鋒一轉，歎道：“可英雄豪傑也有老去之時。咱們大宋守內虛外，邊防孱弱，單憑武林人士一腔豪情熱血，難以力挽狂瀾。紫竹軍兵敗退至關內，徐何等人痛恨朝廷坐看成敗，心灰意冷，焚毀了投名狀，遣散各路豪傑，三人也各攜家眷，遠走天涯！”

眾人聽到此處不勝唏噓，穆遠山坐回原位，道：“楚展雲將軍西去蜀川，創建楚門，獨孤氏隱居南海，而徐何則在廣南二路創建了威震一時的徐門。徐老英雄一生毀家紓難，他臨終前將紫竹劍插入京兆府的一塊紫石之中，告知天下，日後國家有難，誰能將此劍從石中拔出，便可號令天下群雄，抗擊外辱！老英雄碧血丹心，實在令人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