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天地回轉丹
天色已經降下來，這錯綜複雜的大小洞中不知何時亮起了燈光，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洞中均有裝在洞壁上的火炬，十餘步一個，將這與世隔絕的洞裏照得一片溫暖，讓人覺得安全。除了火炬燃燒的聲音，洞裏安靜無比，宛若這裏根本沒有人居住。
一陣輕微的輪子滾動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安靜，陳嘯推著他的椅子來到那口裏麵盡是濃煙的洞口麵前，巨石不用他敲擊自行滾動，將洞口露出來。他推著椅子進了去，等身後的巨石滾動著將洞口堵上，在這片青綠色的濃煙中，那張蓬頭汙夠的臉又從濃煙裏冒了出來，兩顆拳頭大的眼睛空洞洞地看著他。
陳嘯臉上依舊掛著慈祥的微笑：“如何了？”
腦袋退回濃煙之中，仿佛被那濃煙吞噬掉了一樣：“大功告成。”
陳嘯臉色並沒有露出過多的驚喜，推著輪椅鑽進了濃霧裏。洪雨來這裏的時候被嗆得不住咳嗽，雙眼發紅，淚流不止。但陳嘯卻置若泰然，與那雙大眼睛一樣，仿佛這濃煙就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根本不受影響。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青綠色濃煙中，陳嘯往前推著椅子約莫數十步，模模糊糊看見一團紅色的火光。那雙大眼睛則早已經站在那火光旁邊了，那矮小又枯瘦的身子乍一看好像是一具夭折的嬰兒幹屍。
陳嘯靠近那火光，一股熱浪撲麵而來。這確實是火光，但並沒有舞動的火苗，原來燒的是一塊塊火炭。熾熱的火炭上放著一口大鼎，鼎的底部早已經被燒得焦黑一片，上半部露出原有的青色，這是一口青色的古銅大鼎。
鼎內濃煙滾滾，這個洞裏的青綠色的濃煙就是從這口鼎之中冒出來的。陳嘯在這口鼎麵前停住，鼎內熱水滾沸的聲音不絕於耳，宛若裏麵燒的全是滾燙的油水，讓人不敢靠近半步，生怕被這滾油飛濺出來燙到了。
大眼睛咧開嘴吧，禁不住嘿嘿嘿怪笑起來，手裏拿了一把大鉗子，往那鼎中攪了一攪，又在鼎口輕輕敲了敲，將鉗子上青綠色的**抖落回大鼎之中。他換了一把有漏網的勺子，慢慢深入鼎內，小心翼翼地打撈，將這漏網勺子從那大鼎之中拿出來。
隻見數十粒拇指大小的古銅色藥丸被他撈在這勺子中，冒著滾滾青煙，正在嗤嗤作響，宛若數十粒會冒煙的湯圓。這青煙在響聲中不斷冒出，過了片刻才終於冒完了。藥丸古銅色的色澤看著令人垂涎三尺，一粒粒圓鼓鼓的。
大眼睛顯是激動非常，握著勺子的手在微微顫抖，他咧著嘴巴止不住地興奮，極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如何？這就是我們一直以來想要的，多虧那沒用的臭小子發現了那小子和他身邊的幹屍。”
“這就是用那幹屍煉化出來的，這黑氣果真了得，雖則來曆不詳，但卻蘊含強大的力量。”陳嘯麵露微笑，但並沒有跟他一樣興奮：“不錯，不錯，七年了，七年了。”
大眼睛渾身因為激動而顫抖，咧嘴道：“七年了，陳兄，七年啊，沒有那什麽絕世功（嗶）法，我們也可以擁有與那功（嗶）法匹敵的力量，甚至超越它。你舉世無雙的配方，加上我天下獨一無二的煉丹術，隻要我們聯手就沒有什麽不成功的。”
陳嘯終於也笑了，道：“若此次真能成功，老夫終於再也不稀罕那混賬的功（嗶）法了。”
大眼睛仿佛陳嘯說的那話不吉利似的，瞪著眼睛爭道：“一定成功，我老李這天底下就隻相信你的配方，隻要是你的配方就一定會成功，這七年失敗無數是因為我們沒有那小子帶回來的藥材，但這一回那小子撞上了我們一直找不到的藥材，這一次我們一定成功。”
聽他所言，所謂的藥材定是梁大豐那已經變成了幹屍的屍首，那具被黑氣侵蝕了的屍首。
陳嘯眯起眼睛，歎道：“天不絕我，昔日（嗶）你我為了那功（嗶）法百般低聲下氣，極力討好，但卻遭那自私自利的混賬背叛，令我斷了雙腿，你毀了麵容，今日（嗶）你我聯手，終於可以報此血海深仇了。”
大眼睛把眼睛瞪得更大，將他的臉全都占據滿了，怒道：“不僅僅是老子的臉，還有老子的身子，老子原本七尺壯漢，就是他故意傳了被他修改過的功（嗶）法，才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這一次老子要將他千刀萬剮，再扔到這煉丹爐裏煮爛了，拿去喂狗，喂狗。”
陳嘯輕撫那雙斷腿，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嘿嘿冷笑，笑聲裏殺機濃濃：“待我大功告成，就算天涯海角，哪怕是那已經沉入海底的西荒，隻要是他躲著的地方，連海底老夫也要潛下去將他揪出來。”
大眼睛裂開嘴嘿嘿嘿笑起來，與陳嘯四目相對，兩人齊聲冷笑不止。
陳嘯道：“一如既往，我們還是先試一試，以免不測，七年裏我們正是如此小心方才能活到現在，不是嗎？”
大眼睛輕撫勺子中的藥丸，點點頭：“你言之有理，剛才我太激動，險些就忍不住立即服用了，若非你我忍氣吞聲，小心翼翼，躲在這人煙罕至的破洞裏，每每煉得新丹都試一試，確實活不到今日，那就一切照舊吧。”
說罷，取出當中一粒交與陳嘯：“這分量足夠能試出我們是否成功了。”
陳嘯將那藥丸放入懷中：“剩下的呢？一共煉了多少？”
大眼睛轉身取出一隻葫蘆，將勺子裏的那數十粒藥丸放入裏麵，把勺子放在一旁，拿著那把鉗子在大鼎之中撈了一撈，夾著一塊骨頭出來，放在一旁。陳嘯在一旁看著他一根一根地從大鼎之內夾出來，一共兩百零六塊骨頭，整整齊齊擺放在大鼎旁邊。
大眼睛夾出最後一塊骨頭，竟然是一個人的骷髏頭。他將它與那兩百零六快骨頭放在一起，擺成一個骷髏人的形狀，在青綠色的濃煙和紅色的火光中，猙獰無比，看著十分駭人。
大眼睛咧開嘴笑道：“一個人的骨頭就這些了，那小子背來的時候是一具焦黑的幹屍，如今他隻剩下這些了。”
罷了把鉗子放一旁，取了漏網勺子在大鼎之中一番打撈，撈出數十粒藥丸，笑道：“一個人除了骨頭，就剩下這些了。”
陳嘯點了一點：“三十粒，加上試藥用的這一粒，三十一粒，與我計算的完全一樣，若這要真成功，你我各十五粒，隻需十五天，就能離開這鬼地方，去找那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報仇。”
說罷，兩人齊聲嘿嘿冷笑，青綠色的濃煙在兩人身邊繚繞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