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看錯你了

洞口微光一動,一名年紀約莫十三四歲的小男孩端著一盤飯菜進來,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

史易拓看著他道:“是你將我背到這裏來的?”

那小男孩對他行了個禮,畢恭畢敬答道:“是的,洪雨幾日前下山采集藥材,半途遇到了公子,見公子不省人事,但洪雨醫術淺薄,無能為力,當務之急唯有將公子帶到老爺這裏來,公子可好了一點麽?”

史易拓打量著他:“你氣力可真大啊。”

洪雨笑笑,頗為自豪:“那是,洪雨跟隨老爺多年,日夜服用靈丹妙藥,別看洪雨年紀雖小,但若要比力氣可不輸別人。”

史易拓奇道:“那位老先生原來是隱居此處的奇醫,難怪能將我救活了過來。”

洪雨微微挺了挺胸膛,毫不掩飾那自豪勁:“可不是,方圓百裏之內,都曾受到老爺醫術的救助。”

“不過。”他說罷,極為羨慕地看著史易拓,“公子你可真了不起,洪雨不曾見過生命力如此頑強之人,老爺也說,若非是你生命力驚人,縱然是老天爺也救不了公子了,老爺不過是在公子在生死線上徘徊之時拉了公子一把罷了。”

他所言不無道理,史易拓自然明白,如果沒有那高瘦的恩人傳授的功法,別說奇醫,還真是老天爺也救不了他。

史易拓問道:“這裏是哪裏?”

洪雨將他扶起來:“公子請放心,洪雨發現公子之處是在馬蹄鎮三十餘裏外,此處離馬蹄鎮不足百裏,洪雨也時常到那馬蹄鎮去,替老爺送送藥。”

史易拓點點頭,如此看來這裏離他與那東西死鬥的地方最多不過七十裏,心裏稍稍安定下來。

“你們在這裏隱居應該很久了吧。”史易拓看著那些被磨得光溜溜的家具,問道。

洪雨略一沉思:“有七年了。”

說著,將那些飯菜一點點喂給史易拓吃。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慢慢吃,直到史易拓吃飽喝足,洪雨才將碗筷收拾好,端著退出了這個洞裏。

史易拓等他離去,暗中運了運氣,並無大恙,隻是四肢渾然無力,不由臉上微微驚疑。

這個小書童洪雨所言不假,從史易拓所在之地行走約莫九十餘裏就到了發生過慘劇的小鎮,亦即是洪雨口中所說的馬蹄鎮。

經曆了那可怕的一晚,馬蹄鎮至今仍舊心有餘悸。所幸的是有那以梁大豐為首的五六名大漢,和史易拓當夜在場,鎮裏的本地人倒沒有什麽人受到傷亡,隻是由於那一夜的死鬥令得他們將各自的房屋重新修理了一番罷了。

自那一晚至今已經七天,今天這群人又開始在忙完農活之餘開始聚在那間客棧裏,這一次的話題和事故可以讓他們講個整整一年,喝酒再也不會枯燥無味了。

這群當地人正在聊著,門口人影晃動,大家似乎還沒從那一夜的驚嚇中緩過來,齊刷刷看過去,臉色都是統一的緊張之色。

卻見一名少女衣袂飄飄,身姿窈窕地走進來。

客棧裏的人均都紛紛鬆了一口氣,掌櫃的麵露喜色,搶先打了個招呼:“許姑娘,許久不見了。”

來的少女原來是許飛飛。

許飛飛麵露疲憊之色,對那掌櫃的微微一笑:“方叔,好久不見。”

一名農夫笑嘻嘻道:“許姑娘,你年紀也不小了,我那侄子與你年紀相仿,雖然粗心了一點,但手腳結實,為人憨厚。”

他旁邊的另一名農夫呸了一口,立即打斷他:“你還沒醉呢,說什麽笑話,就你那侄子,一輩子找隻母豬就算了。”

客棧裏哄然大笑,許飛飛不以為意,笑道:“飛飛終身不嫁。”

她身邊冒出一名喝得東歪西倒的中年男子,歪著嘴巴爭道:“那是你還沒發現我的好處。”

掌櫃立即一巴掌將他拍飛:“滾,你小孩都能放牛了,老大不小的,一喝酒就不正經。”

客棧裏又是一陣哄笑。

許飛飛剛要開口,掌櫃的一臉神秘先說話了:“許姑娘,你可知道七天前我們這裏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嗎?”

許飛飛道:“我正要問呢,你們的屋子看著翻了一番,是什麽好事麽?”

一提到這事,客棧裏的吵雜聲立即沒了,個個麵露心有餘悸之色。

掌櫃的搖搖頭,道:“不,我們這出現了一隻怪物,不知這究竟是什麽怪物,竟是一個渾身冒著黑煙的人。”

許飛飛大吃一驚,臉色微變,沉聲道:“你看清楚了?他幹了什麽?現在在哪?”

掌櫃的搖搖頭:“我當時嚇得躲在樓上,從窗子裏看不清楚,但是。”

一名農夫擠了過來,一臉的緊張,打斷了掌櫃的話:“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在我家門口,它將我家的屋頂都掀翻了。”

許飛飛聲音微微變了:“你說。”

那人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從他身邊的人手中搶過那碗酒,一口喝幹,道:“那個人一開始來到這裏還斯斯文文的,看著人畜無害,尚且跟我們大家聊得還可以,怎知道我們一轉身,竟然變了樣子,渾身冒出黑煙,舞著一把彎刀到處亂砍。”

許飛飛眼中掠過一絲震驚,怒色慢慢爬上那張清秀的臉龐,聽那人接著道:“幸好,那一夜一同來到這裏的還有另外幾個人,正是那幾個人將他趕走了。”

他說罷,略悲傷地搖搖頭,唏噓不已:“可惜,那幾個好人被他殺得隻剩下了一個,最後剩下的那人拚了命才將他趕走,事後我們安葬了那幾個好人,但卻始終找不到那最後一個人的下落,想來已經追著那怪物不知到哪去了吧。”

他說的那最後找不到的人,就是梁大豐。

許飛飛顫聲道:“他們往哪個方向去?”

掌櫃的插口道:“東方,我們去找過,隻見了一個大坑,那真不是人幹出來的,除了那個大坑我們什麽都沒發現。”

許飛飛又驚又怒,極力按捺著:“那個人說了什麽,都告訴我。”

掌櫃的口沫橫飛地說起來:“那人說他叫史易拓,我看是假名,他根本沒有名字,史易拓,不就是屎一坨麽。哼,也怪我們這些幹粗活的人心不夠細,他事先已有暗示隻是我們沒聽出來。”

許飛飛一聽到史易拓這三個字,臉色更難看了,道:“什麽暗示?”

掌櫃的道:“他說,怪物都是吸納了天地之氣的飛禽走獸變化而成的,那幾個好人尚且還跟他議論了一番,但他後來化為怪物,直到我們剛才討論的時候才明白過來。”

他旁邊的人搶道:“我們剛才才明白過來,他就是從飛禽走獸吸納了天地之氣後變化而來的怪物,非但是怪物,還是會說話的怪物。”

另一人接口道:“這是了不得的事,怪物能變成人,還能說話,其實他一開始就暗示過我們了,我們沒聽出來。”

許飛飛驚訝萬分,飛禽走獸能自行吸納天地之氣已經是驚為天人的說法,化為怪物之後還能偽裝成人,尚且還能開口說話,未免太過離譜。

當下問道:“他行凶之時有沒有說話?”

那人一拍手,仿佛她問到點子上了:“說,他一邊跟將他趕走的那人打著,一邊怒罵那人,看著十分憎恨人。”

掌櫃的道:“怪物當然憎恨人,因為怪物不是人,而我們人是人,所以自從天下出現了怪物之後,怪物就隻會做一件事,就是不斷地吃人。”

許飛飛臉色跳動,轉身離開:“方叔,我改天再過來坐坐,此事非同小可,我得立即回去。”

掌櫃的與那些人紛紛麵露凝重之色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