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夠了！”她的聲音很大，一開口，頗有些威懾力。
親人們皆看向了她，似乎才發現當事人還在場般。
“我自己的人生，還輪不到你們對我指手畫腳！”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眾人聽後安靜了片刻，但不過三秒，一波更猛烈的“攻擊”襲來。
“竇絮！你怎麽跟長輩說話的！”
“就是！不要以為你爸媽不在就沒人管你了！我們是你最親的親人。”
“我不用你們管！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竇絮火力全開，看來是真的氣瘋了，爸爸去世多日，自己忙成狗不說還得被一群所謂的親戚“規劃”人生，簡直可笑至極！
“不是，竇絮，你不能這樣跟長輩講話，太沒家教了。”
“對啊，大哥就是太沉迷打拳，沒管教好竇絮，看看現在都成什麽樣了！”
“我成什麽樣了？你們管得著嗎？我爸在醫院的時候你們在哪裏？我爸死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裏？”竇絮最後幾乎是嘶吼出聲，她在埋怨大家，同時也在責怪自己！
“我們……”眾人被她這一吼，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答，確實他們在頭七過後才聚齊，理子上說不過去。
“你們！現在！馬上！立刻！給我出去！”沒有說滾，已經在給他們麵子了！靈堂還未來得及撤，竇爸的照片掛在正中，眼睜睜的看著一大家子內訌，該有多傷心。
此刻，竇絮如一隻炸毛的貓，誰出聲就攻擊誰！現在不是跟她講道理，一般見識的時候，還是她大姑發話讓竇絮冷靜一下，大家先撤，眾人才得了“台階”下來。
臨走前，竇明遠作為新的一家之主還是留下一句話:“你先好好冷靜一下，有些事還是要再商討商討，改天二叔二嬸再來看你。”
竇絮沒有接話，但還是點了點頭，畢竟是親人，自己確實對長輩過激了，關係不能鬧的太僵。
親人們走了後，竇絮站著發了會呆，半晌才轉回身子，朝蘇湛擠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謝謝你剛才沒有揭穿我。”
蘇湛聳了聳肩，反正問完他想要知道的事就走，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竇家的事他並不想參和太多。
“沒事。”蘇湛用拐杖點了點地板。
竇絮一邊彎腰將散亂在大堂的凳子椅子擺好一邊道:“你剛才說你有什麽事？”
蘇湛連忙回道:“哦，是這樣的，你看看這個地址是不是你們這裏？”他遞上了小紙條。
竇絮接過紙條看到:“桂花巷236號？沒聽過。”
蘇湛有些泄氣。
“我這裏是團結巷235號，打我懂事起就這個門牌號沒錯了，我這都到頭了，哪裏有236號。”竇絮歸還了紙條，繼續搬椅子。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穀雨的人？”
“穀雨？沒聽過，穀大白倒是有一個。”
“穀大白？”蘇湛眉頭皺的更緊了。
“對啊，我大舅！”竇絮停下了動作:“不會那麽巧穀雨就是穀大白吧？”
蘇湛似乎看到了希望:“沒準，那這位穀大白，哦，你大舅現在在何處？”
竇絮擦了擦額頭:“沒了。”
“什麽？”蘇湛心底那簇可憐的小火苗瞬間熄滅。
“消失好多年了。”
“消失？沒死啊？”蘇湛這心底跟過山車似的，七上八下，急死個人。
殷冉瞪了他一眼，蘇湛連忙道:“不好意思，我說禿嚕了。”
“估計凶多吉少。”竇絮回憶小時候被她大舅虐的場景，心裏滿滿的“恨意”，不過和這些個叔叔姑姑比，她大舅對她還是蠻疼愛的。
“這話怎麽說？”蘇湛追問。
“我媽走了他都沒回來，你說是不是凶多吉少？”竇絮以為自己放下了，可再提起來，對大舅還是滿心的抱怨。
不論在哪再忙，自己唯一的親妹妹去世都不回來看看，還叫人嘛？！
說的好像挺有道理，蘇湛皺眉，手指頭不停地摩挲著拐杖手柄。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說不定他哪天就回來了也不一定，回不來，或許是遇到啥難處了呢？”蘇湛安慰道。
竇絮撇撇嘴:“沒準哪天還真的回來了，畢竟我爸也走了。”大舅，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幾年家裏出了啥事了啊？你到底在哪？語氣說不出的落寞。
一切皆有可能，說不定竇爸去世，他能回來，蘇湛覺得還是要相信世上有奇跡發生的。
“不過，你確定我大舅穀大白就是你要找的穀雨？”竇絮狐疑道。
“你大舅他會治跌打損傷嗎？”蘇湛問道。
“跌打損傷？”竇絮翻了個白眼:“就他那醫術，沒把人治殘就不錯了，你若是要請他治你的腿那還是算了吧，騙人的，江湖郎中而已。”
“怎麽可能，我家伯不會騙我的，你確定他不會治傷？不對，你說他是江湖郎中，難道他也是個醫生？”蘇湛有些急眼了。
竇絮仰著頭思索了一會:“算是吧！我小時候打拳受傷了，都是他給治的，不過我告訴你，他醫術不咋滴，你瞧我左腳踝還有個疤呢，真不行那醫術……治腿比把我打殘還疼，我勸你去正規的醫院找醫生看，別信江湖郎中。”
蘇湛心中希望再次燃起，不管這個穀大白是不是穀雨，不管他醫術如何，現在也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竇絮哪裏會知道，蘇湛這兩年已經遍尋天下名醫了，出國都出了幾趟，所有的結論都不容樂觀，這穀雨是他最後的希望。
沒有傳出死訊，就說明還有可能活著，蘇湛決定待在永平市等他一段時間，說不定他撞大運能讓他等著，反正腿傷治不了，他啥也幹不了！
暗自下了決定後，蘇湛向竇絮告辭離開。
竇絮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也不知他和她誰更可憐？
一個做著不切實際的夢，一個連夢都不想做了。
竇絮此刻非常喪，望著破敗的武館，怎麽有種家破人亡的感覺，或許叔叔姑姑們說的對，打拳真不是什麽好職業。
可，不打拳的話，她還能幹嘛呢？
竇絮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發呆，她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做什麽？如親人所願嫁人生子？還是……似乎除了嫁人生子腦子一片空白。
蘇湛離開竇家時，一直在為自己留在永平做著打算。
雖然這幾年打拳攢了不少錢，但這兩年為了治腿傷花去了大半，萬一這腿好不了了，以後打不了拳他還得靠這積蓄另做打算呢，可不能都謔謔了。
那個穀大白還指不定哪天才能回來，得做好長久打算，不過，當務之急，先得找個住處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