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叔家生了個兒子，二嬸在竇家那叫一個神氣，對了，二叔自立門戶後發展的也不錯，文化人，是所中學的校長。而竇絮爸爸卻完全沒有適應時代的發展，依舊癡迷於武學，一心想把竇家逍遙拳發揚光大，但現在誰還來武館學武呀？生活日漸窘迫。

三年前竇絮媽媽重病，為了給她籌錢治病，一向心高氣傲的竇爸也不得已，終於拉下臉來向弟弟妹妹們借錢。畢竟是兄妹，大家怎麽著也湊了幾十萬，但不知這三年爸爸還了多少，反正這次爸爸去世，這些親人並沒有第一時間趕到場。

多虧了幾十年的街坊鄰居幫忙，爸爸的喪事算是辦完了，今天頭七剛過，親戚們終於在竇絮家聚齊，說是給大哥辦後事，其實是商討竇絮的事情。

經討論，大家一致決定要把竇絮嫁出去為首要任務，而竇家暫時由竇絮二叔竇明遠主事。

蘇湛的音量有些提高:“請問竇絮是哪位？”

這次所有人都聽到了，大家紛紛回頭看是誰，看後皆竊竊私語:不認識沒見過這誰啊？

一直蹲在場中央低著頭的竇絮聽到有個陌生的聲音喊她，猛地抬頭，眼睛閃著光，心道:救星來了！

“我是！我是竇絮！”竇絮雙手都舉起來了，起身，幾步突出被叔叔嬸嬸姑姑們包著的重圍。

“咦？”蘇湛狐疑地將竇絮看了又看，竇絮也圍著蘇湛走了幾圈。

“你是……”

“你是那個瞎……哦，不對，那位失主。”竇絮率先認出了蘇湛，沒辦法，在竇絮的小半人生裏還沒見過這麽帥的“物種”，印象太深刻了。

“見義勇為的女俠？”蘇湛拱手，他也認出了竇絮，畢竟竇絮的體型也是非常奪人眼球的。

“你好你好！怎麽了？包又不見了？”竇絮隻想快點拉個人解圍，她腦袋快要被這群親戚吵爆炸了。

蘇湛詫異地搖了搖頭:“你就是竇絮？”

“對對對，我是我是。”竇絮此時此刻恨不得有人立即馬上帶她遠走高飛。

蘇湛心情大好，對這姑娘印象不錯，如果她是竇家的後代，那就好交流了。

“你好！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蘇湛，廣深人，家裏也是練拳的，這次找你是想打聽一個人，不知你是否認識？”蘇湛很有禮貌，語氣平緩溫柔。

竇絮剛想問“誰啊”，卻見他們家二嬸擠了進來。

“呦，這小夥子不錯啊，挺精神的，你是我們竇絮男朋友啊？”吳桂英一臉好奇道，眾人紛紛起身將他二人圍住。

“是。”竇絮靈機一動，決定抱住這根救命稻草。

“不是。”蘇湛臉都白了，男朋友？什麽鬼？

竇絮和蘇湛同時搶答，麵對完全相反的答案，眾人麵麵相覷。

“那……”到底是不是啊？吳桂英略為詫異。

“是，他就是我在寧海市剛交的男朋友。”竇絮擋住欲解釋的蘇湛，摁下他的手捏了捏握緊，回望他的眼神寫滿了“懇求”。

蘇湛張了張嘴，終是不再說話。回想剛才堂內眾人聊天情景，心裏了然，這姑娘估計是拿他當擋箭牌，拒絕“包辦婚姻”了，他深吸一口氣，心裏默念: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想來他先賣她一個人情，到時候她再還他一個人情，打聽事情應該就方便多了。

“不對啊，他剛才還在問誰是竇絮？明顯不認識你呀？”竇絮17歲表妹楊婷幾步蹦跳過來，一臉迷妹地看著竇絮身後的蘇湛。

這死丫頭，聽的還挺仔細，竇絮臉上一燙急忙爭辯道:“網戀！沒錯，就是網戀！今天奔現。”

蘇湛頭頂一群烏鴉飛過:這樣也行？

“網戀？！”眾人聽到這詞，各個吃驚無比。

楊婷翻了個白眼:“還網戀？奔現夢碎了吧？”

“不是，竇絮，什麽叫奔現啊？”竇絮大姑有些擔心地問道。

楊婷小丫頭又插嘴道:“媽，就是網上談戀愛，今天第一次見麵的意思。”

“啥？這麽不靠譜？”

“對呀，還網戀？太不靠譜了吧？”

“不行，竇絮這事還得二哥二嫂把關。”

“小夥子，你是做什麽的啊？”二叔竇明遠被推了出來。

蘇湛嘴角抽了抽，這好人不能做啊，撒了一個謊話就得用無數個謊話來圓。

竇絮有些緊張，這男的與她非親非故，希望他能看在她為他搶回行李箱的份上幫她一把。

“我？我打拳的。”蘇湛如實道。

“得，大家都聽到了，又是一個打拳的，我說竇絮啊，你怎麽還沒從你爸媽身上吸取教訓呢，好好的日子不過，女孩家家打什麽拳呢！”吳桂英攤了攤手無奈道。

吳桂英年輕的時候跟竹竿一樣瘦，老了倒是發福了，長得挺黑，這會又黑又胖，攤著手，像極了某位知名作者筆下的三角圓規。

她一席話下來，竇絮和蘇湛心底頓感一陣不適。

什麽叫又是一個打拳的？打拳很丟人嗎？蘇湛皺了皺眉。

而竇絮臉色也黑了下來，她要從她爸媽身上吸取什麽教訓？爸媽一直是她的底線。

但，眾人顯然並沒有理會他二人的情感，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好像他們講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沒有感情的展覽品。

“對呀，打拳能有什麽出息？大嫂不就是被……”

“誒，少說點。”

“大哥才走！總之，我不同意竇絮交這個男朋友。”

“我也不同意，什麽職業都行，就是不要打拳的。”

……

大姑二姑紛紛表態，蘇湛不明白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職業到底惹著誰了？自己好像幫了個倒忙，好心塞。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之際，一直沉默不做聲的竇絮終於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