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是佳人半妖魔

看著軟香樓裏那些了無生趣的官員們,劉浪不禁暗讚那個假羅鍋子經驗老到。這要是往城外跑,怕是早被巨雕給追上纏住了。巨雕體大力猛,飛得高遠且戰力強悍,但卻不適合追蹤監視。好在劉浪用了追蹤術,隻要巨雕能給出個大概位置,劉浪就能找到那個點。這不,一大清早的,劉浪和薛不器就到了軟香樓。

這小哥倆都穿著從七品的褐綠色官服,腳穿皂靴,腰間係著革帶,挎著長刀,顯得英武非凡。官服是陳平派人送來的,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塊新的腰牌,陸叔的那塊已經被陳平收回,派專人送往京城。

都水監的腰牌除了背麵的名字不同之外,其他的都一樣,看起來極普通甚至有些醜,也分不清官職大小。樣子雖醜卻是用千年寒鐵所製,所以無論用什麽方法都毀不掉。初次使用的人,需將一縷神念注入後才能顯示出名字來,相當於認主了。牌子除記錄主人的基本情況、任務詳情、重要留言等信息之外,還帶著一個容量相當於一個手提行李箱大小的儲物空間,是用來存放物證、口供、銀錢、信物等重要物品的。這個儲物空間會隨著官職的提升而變大,原則上長官不能隨意查看屬下都在空間裏藏了啥,但想想都水監的真正老大是皇帝,這條基本上沒人相信。

牌子上的信息隻有都水監的人才能看到,能看到的詳細程度跟官職大小成正比,官職越大能看到的信息越多反之就越少。比如薛不器拿到陸叔的腰牌時,就隻能看見陸叔的名字、隸屬和職務,其他的就看不到。

牌子的主人在遇到危險時,可以將牌子上的信息和儲物空間內的物品完全銷毀,此時牌子會恢複到無主狀態,名字也會消失。如果因為信息或者存儲物品太過重要不能銷毀,可將除基本信息之外的信息和儲物空間鎖死。這樣的腰牌,隻有皇帝本人,都水監和皇宮內的幾位老供奉才能打開。陸叔的那塊腰牌,就屬於這種藏著秘密的腰牌。

現在劉浪已經不嫌棄自己的空間小了,他除了將一些零錢放進腰牌裏,其他重要的東西仍然放在自己的空間裏。畢竟這腰牌就相當於個人終端,最高權限在皇帝手裏,自己的秘密還是不要被皇帝知道的好。

沿著樓梯向上走,劉浪腳步聲很響,每一步都像跺在樓梯上一樣。於是驚醒了不少留宿的人,有幾個推開門窗正要大罵,可一見劉浪那身官服就立刻縮回屋裏把門窗關得緊緊的。

頂樓,右轉,來到一間最漂亮的雅室門前停住。

“哎呦三少,這是我家甜兒的閨房,甜兒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呦。況且昨日她受了驚嚇,一晚上都躲在屋裏,一隻曲兒都沒唱,一支舞也沒跳。”孫十七娘說。

劉浪暗道:“沒唱沒跳就對了,被赤炎之火焚燒還能活命的,目前也就她一個了,不帶點傷怎麽行呢。”

“不瞞十七娘說,不器兄都說唐甜兒是軟香樓的頭牌,唱跳乃是雲中一絕。不,是北地一絕,即便是在京城也是數得上號的。不器兄的話我是深信不疑的,所以特來捧場。十七娘,通融則個唄?”

“哎呀,三少看著像個讀書人,沒想到卻是個急猴子。難道二少沒跟你說過我們這的規矩嗎?”

一枚金幣落在十七娘早就手心向上的小手裏。

大燕的貨幣包括金幣、銀幣、銅幣(銅板、銅子兒),兌換率為一比一百。就是一百銅幣換一銀幣,一百銀幣或者一萬銅幣換一金幣。大燕一家三口一年的花銷,大約需要一百五十到二百銀幣。

除此之外,大燕官方還發行寶鈔,俗稱“金龍票”。一般在交易數額較大的情況下使用,手寫填充金額,其作用類似於現代的支票。單位是金幣,最小的麵值五個金。別看劉浪隻打賞了一個金幣,但那可是相當於普通三口之家全年花銷的一半。在京城或許算不得大手筆,但在雲中絕對算大了,一下就讓十七娘眉開眼笑。

“二位爺請花廳就坐,奴家這就去請甜兒。來人啊,給兩位爺上茶點,上最好的。”

一隻花貓懶洋洋地蹭著劉浪的腿,發出喵嗚喵嗚的討好聲,像是想吃桌上的吃的。劉浪隻掃了它一眼,花毛愣了一下,隨後嗖的一聲跑進了唐甜兒的房間。

粉紅的帷幔將雕花大床遮掩的嚴嚴實,根本看不到裏麵的人,隻聽見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在跟孫十七娘說話。

“當初來軟香樓時,就和姐姐有過約定,隻唱曲跳舞不陪客的。知道姐姐是個講信義的,若不是為難是斷不會來煩我的。隻是昨晚受了驚嚇又著了風,臉上出了疹子,又怎好見客呢?”

“甜兒妹妹,姐姐也是沒辦法。二少你是知道的,他爹是武威侯,在軍中素有威名,他大哥是白馬軍主將,他自己又在都水監謀職。三少也是都水監的人,顯然也是個有背景的,那氣勢比二少有過之無不及,定是大家名門之後。都水監啊,咱們如何惹得起噯。姐姐求你,就出去見個麵,唱個曲兒跳支舞就好。”

喵嗚,花貓叫了一聲。從帷幕裏探出一隻粉雕玉琢般的手臂輕輕抓住花貓的後頸皮將花貓提了起來。

劉浪的眼前出現了一張側臉,準確地說是右半邊臉。隻這半張臉就讓劉浪倍感驚豔。那是一種能令人一眼難忘,更叫人如癡如醉的美。什麽膚若凝脂、麵目如畫,皆不足以形容。

“唐甜兒真是個尤物,怎麽一點傷都沒有,難道搞錯了,還是傷在身上隱蔽處了?”劉浪暗道。

在佳人玉手的撫摸下,花貓舒服地打起了呼嚕,劉浪也隻能看到大**的錦被花枕。

“那便依了姐姐。還請姐姐跟兩位公子言明,就說甜兒出了疹子,怕唐突二位貴人,隻能戴上麵巾子歌舞一番,以此答謝二位公子的青睞。”

“噯,多謝妹妹體諒,姐姐這就去說。二少曆來不會胡攪,那位三少很麵善,定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定不會為難妹妹。好,姐姐這就去說,順便把樂師叫來,妹妹且準備一下。”

“有勞姐姐。”

十七娘貼心地關上了門,花貓被放在了錦被上。劉浪看到唐甜兒坐在了梳妝台前,曲線玲瓏,身姿曼妙,令人賞心悅目。

花貓打了個滾,視線從唐甜兒的左臂外側落在了鏡子上。劉浪終於知道唐甜兒的傷在哪裏了。左半邊臉瘰鬁斑斑、皮焦肉翻、血水嘀嗒,最可怖的是上下嘴唇全都燒沒,露出白岑岑的牙和血紅的牙床,看起來猶如地獄裏擇人而噬的妖魔。若不是親眼所見,劉浪怎麽也不會敢相信,這種美到極致和醜到極致的情景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

似乎是有了感應,正在往臉上抹藥膏的唐甜兒突然停手。她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看著花貓,那張詭異的臉顯得越發清晰,讓劉浪感覺如同跟她麵對麵一樣。眼前的畫麵突然一黑,劉浪耳邊響起了花貓那短促的慘叫,隻叫了一下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叮鈴一聲響過,劉浪的嘴角微微一翹,他的控神術雖未晉階但卻增強了許多。不用問,唐甜兒的異術被控神術融合了。除此之外,還多了一套叫做飛雲縱的武技,竟和烈陽刀一樣是黃境中階四品上,看名字就知道,這武技和輕功一樣。至於異術,卻讓劉浪有了判斷

“竟然是利用嘯聲控製人的控魂術。殺陸叔的人也會控魂術,監牢裏和她一夥的那個人也會控魂術,她也會。難道,他們都是是一夥的?”

“阿浪,你發什麽呆呀?”

薛不器推了劉浪一把,眼神中滿是責備,似乎是因為劉浪丟了他的麵子,孫十七娘在一旁捂著嘴笑得很是得意。這兩個賤人陰陽怪氣的,讓劉浪不明所以,於是問:“怎麽了?”

薛不器手扶額頭歎了口氣說:“你太給哥哥我丟人了,十七說唐甜兒答應給咱們唱歌跳舞,你立馬變得癡呆呆不像個好人了。人還沒見麵就把你迷成這樣,以後不要說是我兄弟。”

“哦,一時走神,琢磨著老餘該回來了,也不知道喂鳥的錢要回來沒。”

“家主,我回來啦。”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大胖子餘錢站在劉浪麵前,在他身旁站著一個身穿錦衣,年約二十多歲,長得豐神俊朗的男子。

“家主,我把欠咱家的錢要回來了,還順便給咱家找了位大主顧,我身邊這位可不是凡人。張兄,快來見過我家家主。”

“東海張溫,見過二位大人。”

“你是東海國的張溫張先生!失敬失敬。”

一項瞧不起人的薛不器,竟然站起身來到張溫麵前拱手寒暄,這對他而言,已經是鮮有的客氣了。

看了一眼餘錢,老餘識趣的湊到劉浪耳邊。

“家主,張溫是東海國人。張姓是東海國的國姓,張溫祖上也曾是顯赫一時的王爵,後來家道中落,最慘的時候到了沿街乞討的境地。張溫自幼聰慧。十幾歲時棄文經商,不到幾年工夫就重振家業,如今已是東海首富了。結交這樣的人,對咱家的買賣隻有好處。”

“老餘你記著,好處是相互的。若一味的隻想給自己撈好處,就算認識皇帝也沒用。”

“劉大人高見,張溫佩服。”

長得帥的人笑起來總會令人心情愉悅,再加上剛才那句奉承,劉浪的心情瞬間美好起來。他熱情地邀請張溫入座,還讓十七娘準備酒宴。

孫十七娘的心情比劉浪還好,現在她麵前坐著兩個少年權貴,兩個有錢的大老板,這種局麵十天半月都碰不到一回。此刻在十七娘眼裏,這四位就不是人,而是四棵金燦燦的搖錢樹。

都說“姐兒愛俏,鴇子愛錢”這話一點都不假,十七娘雖是老板,但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紀,正是既愛俏又愛錢的時候。恰好這四個人中有三個是有錢也俊俏的,著實令十七娘心花怒放,準備好好地賺上一筆。

見酒宴擺好,樂師歌姬也都到了,十七娘就對四人說:“各位稍候,奴家去請甜兒出來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