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雙槍羅恩
拜別村民，譚雄帶著阿部和白夜叉策馬直奔鹿兒島而去。
一路上沙代戴著鬥笠如影隨形，但始終保持一定距離。
白夜叉有些不悅：此女如何這般輕佻！剛死了丈夫不好好在家守節，還出來拋頭露麵……
東瀛未亡人也有相關守節的風俗，但比起中土禮教要寬鬆的多，隻有特別有身份的武士和大名遺孀，才會選擇出家。
阿部有些無奈：師傅幹脆帶她一起走吧，沙代姐就是這樣的性格，她認準的事情一定會不遺餘力。
“從未見過如此固執的女子。”譚雄歎了口氣，對著不遠處低頭休息的沙代招招手。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塵煙滾滾，鳥雀驚飛！
譚雄臉色一變，快步上前將沙代拉扯到路邊。
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快速從三人麵前經過，除了最前麵的十幾名騎兵神采奕奕，後麵手持鐵砲長槍的足輕個個都灰頭土臉，有的甚至盔甲殘缺。
“看家徽，是島津家的軍隊！怎麽狼狽成這幅樣子？”阿部拍打著身上灰塵。
譚雄也有點納悶：島津家可是九州炙手可熱的新興勢力，近年來一直不斷擴張，按理說應該士氣爆棚才對……
眾人帶著一肚子問號，來到島津所屬的大口城。
譚雄受到老熟人島津義虎的熱情招待，沙代和阿部等人也被安排到城池內享受膳食。
島津義虎長得慈眉善目，一幅蔫巴巴的樣子。卻是個傳奇人物，據說當年為了正義，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實久。
按道理說，這算大逆不道；但島津家的這點破事特別複雜。
別看當初領地隻有芝麻點大，居然有了伊作，薩摩和日向三大分家各行其政，還有無數小分支對本家愛答不理。
之前薩摩分支就是島津義虎的父親島津實久大權在握兵強馬壯，一直欺壓本家和其他分家。
這種行徑使得所有島津人都很不滿，畢竟無論是旁支還是本家，大都沾親帶故。
就好比一大家人你是我堂兄，我是他二大爺，大家有過得好的也有混得差的，但畢竟都是島津家人，突然冒出個島津實久覺得自己有錢了混的霸道，有事沒事給別人一個大耳刮子：你也配姓島津？
最後身為兒子的島津義虎倒戈島津伊作分支，由伊作分支的島津忠良掃平其他分支勢力，終於完成島津家的統一。
島津義虎對遠道而來的故人譚雄用了最高標準來款待。
所謂城主的酒宴，其實一般也就是每人一大碗大米飯，然後加幾根手指粗的小魚。
不過這次島津義虎居然舍得破費，在本城南蠻商人處買了一塊蛋糕。
那精致的隻有巴掌大小的蛋糕，比一頭牛都貴。
阿部一口就吞了進去，甚至都沒嚐出什麽味來；沙代吃了一小口，不舍得全部吃完悄悄用手帕包起來，塞入袖中。
隻有白夜叉板著個臉，除了米飯什麽都不吃。
酒席間，譚雄說起自己途中剿滅盜賊解救村子的事情。
義虎略顯愧疚：這原本應是我們的責任！讓您見笑了。
見對方如此坦誠，譚雄詢問了下島津士兵的士氣問題。
義虎一臉無奈：沒辦法！不單單是士兵，連我都疲於奔命！四處都在發生叛亂，我們似乎無法再前進一步……
因為多年向外擴展，很多領地村落和町都是剛剛占據。
這些原本屬於相良，肝付等勢力的領地民眾並不怎麽賣他們的賬，甚至各種辦法不交地租和稅……
聽到這些話，譚雄不由笑出聲來。
你們島津家這幾年對領地民眾敲骨吸髓是出名的，怎麽還倒打一耙了……
想歸想，礙於親密的關係，譚雄還是沒把這些話說出口。
看破不說破，不然下次來都沒人置辦酒席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島津義虎直言不諱，這兩年關於我們島津家壓榨領地民眾的消息滿天飛，其實各地大名不都一樣？大部分都是假消息，奸詐商人故意散播出去的。我們確實對部分領地加稅補充軍費，但新占領的土地卻一點沒加！
原來新占領的領地內八代町內有山潛裏的忍者長束從中作梗，他帶領一群忍者滲透商人町，脅迫商人們拒絕對島津家納稅。
不僅如此，這些山潛裏忍者還四處散播留言，說島津壓榨民眾……
譚雄早就聽說這些忍者的手段很厲害，隻是沒想到他們居然如此膽大妄為。
島津家盡管對這些忍者恨得牙根兒癢癢，卻不能直接去剿滅商人町。
因為這些忍者挾持著眾多商戶，這些商戶可是穩定的財源，納稅的大戶。
沒有足夠讓人信服的理由，對商人采取強硬手段，隻會讓領地內的商鋪關門，商人逃走。
沒了這些商人，再繁榮的町也會衰落，人口流失。你攻陷城池除了得到幾畝薄田，什麽都得不到。
“若能解決此事，莫說減租一年，直接整個村子封給閣下做領地都可以！”島津義虎信誓旦旦：您跟家久大人的關係眾人皆知，這點事本家絕不會在意！
從義虎居城出來，譚雄麵色有些凝重。
這次是接了個大活！
雖然五峰船主的匪號有點震懾力，但那隻是對於一般人而已。這種商座常年跟南蠻人貿易，有錢有兵，隻是沒拉起旗子自稱大名罷了，並且他們背後還有山潛裏這個龐大組織做後盾。
譚雄心事重重隻顧低頭趕路，突然白夜叉湊上前來：後麵有人盯梢，已經跟了咱們一路子了！
譚雄佯裝歇腳坐下來環顧四周，果然看到後麵不遠處有一山僧打扮，戴著頭巾的男子慌張停下腳步。
他忍不住想笑：這麽拙劣的跟蹤，誰看不出來？
見此情形阿部興致勃勃：師傅！我去試探下他？
譚雄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他心裏明白，菜雞互啄即將上演。
沙代微微一怔，踏著小碎步跟了上去。
見阿部朝自己走過來，山僧模樣的男子連忙低頭閉目，假裝誦經。
當他睜開眼立刻嚇的一聲慘叫，原來阿部居然頭伸過來細細探聽他誦的什麽經。
“今天中午吃什麽……這位高僧，您念的是什麽經？”阿部笑著手持長槍步步逼近。
眼見自己敗露，男子居然直接一把撕去偽裝，山僧服下居然是南蠻人打扮的紅發男子羅恩。
“南蠻人？！”譚雄頓感不妙，拔出武器快步上前。
但事情已經脫離掌控，隻見羅恩雙手快速轉動手銃，對著阿部就是一槍！
一直注意羅恩的沙代反應靈敏，一針戳在羅恩手腕。
羅恩開槍瞬間手抖了一下，一股火焰帶著鉛彈從阿部左臉頰擦過。
“你這女人，搞什麽鬼！”一發不中羅恩忍痛舉起右手手銃，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飛來的太刀擊飛。
羅恩還沒回過神來，太刀，直劍，長槍等武器紛紛架到了他的脖頸。
“投降。”羅恩幾乎不假思索，乖乖將手銃遞上。
這下輪到譚雄等人不知所措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麽想得開的敵人。
麵對三人異樣眼神，羅恩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沒有可能贏，就不要勉強自己，這有什麽好驚訝的！
白夜叉大怒，抬刀就要戳下去。
誰知譚雄攔住了他：不著急，先審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