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請你下地獄吧
“報告，目標人物已進入C區標記地點，地點代號：不存在的書店，觀察無法繼續。”
聽著耳麥裏屬下匯報的聲音，楊秋染下意識地捏緊雙拳，指甲都已嵌入肉裏。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恢複情緒，冷靜地對著耳麥下達指令。
“一組在外麵繼續監控，如果有不對勁的地方，立刻行動。”
“二組、三組，立即疏散人群。”
“是。”
不久前，李思安正停留在一家書店門口。
“嗯？這裏什麽時候開了家新書店？”
李思安心中有點詫異，愣神了片刻，接著便直接走了進去。
書店的人不多，隻有三四個客人正在書架旁邊安靜的看書。
李思安一進門，書店前台的小姐姐就微笑著和他打著招呼。
“你好，你是要買什麽書？”
看著小姐姐清純可人的模樣，詢問地口氣又這麽溫柔，李思安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那個，我就隨便看看哈。”說著，便抬腿往書架走去。
可是前台的小姐姐聽到他這句看似無心的回答，突然間臉色變得不再溫柔，眼神微眯地看著對方，聲音也變的冰冷。
“是嗎，就隨便看看啊……”
說這話的同時，原本正在看書的幾個客人，全部轉過頭，沉默著瞪大眼珠盯著李思安。
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李思安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背後發涼。
“不是，我也沒說不買啊。”他在心中吐槽一句。
但現場的氛圍已經讓他不想在繼續待在這個書店了。
李思安轉身就想離開這裏，卻發現書店的大門無論怎麽用力都推不開。
這時候，再傻的人也能意識到這個書店有問題。
他回過頭，有些驚恐地看向前台小姐姐。
此時，後者哪裏還有之前青春可人的模樣。
原本精致的臉蛋慢慢浮現出的裂紋地漸漸擴大。
眨眼間，裂紋中就有像是蛆蟲一樣的觸須蠕動著伸出來。
臉部因為被觸須擠壓，眼睛耳朵鼻子都已經不再對稱，表情也變得無比猙獰。
兩根粗壯並且黏糊糊的觸手刺破背後衣裳，伸了出來。
徹底變成了一個怪物。
“這裏的人被精神汙染了！”李思安立馬就明白了自己遭遇了什麽。
自從三年前那晚，天上的星星全部消失，月亮像是有魔力一樣，無論白天黑夜，始終掛在天空之中。
那晚，災難降臨，東大陸近八成的人口，全部遭受到未知力量的精神汙染，變異成為怪物。
而這種汙染的餘威，到現在還殘留在這個世界。
還沒等李思安發出驚呼，就聽對方的口中不斷重複著呢喃聲，“隨便……看看……隨便……看看……”
說話間，臉上一高一低的兩隻眼睛開始瞬間變得血紅，不停地有鮮血從眼眶流出。
“啊！！！”
喃喃地低語仿佛有什麽魔力，推動著它的某種情緒達到了臨界值，兩根觸手也如長槍一般飛快的紮向李思安的胸口。
說時遲那時快。
生死一瞬間，李思安克服心中的恐懼，在觸手即將觸達他身體之前，向左側猛地一撲，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但觸手的速度太快，力道太大，依然擦到了他的肩頭，帶起一陣血霧。
“砰”
不過這來勢凶猛的一擊，順勢擊穿了他身後那扇打不開的書店大門。
李思安見狀，強忍著疼痛，一個躬身從破開的地方鑽了出去。
此刻，書店外的街道上已經看不到一個行人。
“跑，往治安局跑！”
在如今人人都有可能被精神汙染而變異成為怪物的時代，每個治安局都配有一些有著特殊力量的人，來解決這種事情。
麵對當下的危機，李思安心中有了決策。
他一個普通人，遇到這種精神汙染的怪物，隻會淪為口糧。
他必須借助其他力量！
辨別了大致方向，李思安當即往最近的治安局跑去。
可沒等他走兩步，那個怪物掀翻了書店大門，緊隨其後追來。
原本的前台小姐姐，已經徹底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渾身的皮膚浮腫，像是一個充滿血水的氣球，外麵一層布滿了裂紋和扭動的絨毛。
不僅手腳並用，背後兩根巨大的觸手也充當它行走的工具，速度奇快。
李思安根本不敢停下腳步，試圖在小巷子之間不斷穿插來和對方保持距離。
可對方速度依舊沒有減慢半分，甚至能用兩個巨大的觸手嵌入牆體裏，在建築物之間來回跳躍著前進。
“完了，要死！”
感受到背後的怪物離自己越來越近，李思安的心仿佛跌進了冰窖裏。
就在他剛跑進另一條巷子口，背後忽地吹來一陣罡風。
一根巨大的觸手橫掃而過，他避無可避被擊中後背，將他拍飛了出去。
疼，鑽心的疼。
僅是挨了一下，李思安就感覺自己的骨架，差點都被對方的一擊給拍散了。
胸口有股鮮血逆流，順著他的嘴角邊溢出。
怪物並沒有就此罷手。
它伸出另一根觸手，緊緊地裹住趴在地上的李思安，隨後猛地往牆上一砸。
李思安的後腦毫無保護地被撞在牆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艱難地扭過頭，漸漸模糊的視線裏是一步步靠近的怪物……
不知過了多久，李思安慢慢地從昏迷狀態中醒來。
“我還沒死？”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健全的身體，就連肩頭的傷口都已變得完好無損。
隻留下衣服那塊破損的缺口和幹枯的血漬，證明那裏之前確實受過傷。
不遠處，有一個徹底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肉糜，正躺在地上不停地往外滲血。
肉糜的旁邊還散落著兩根巨大的觸手，看觸手的斷口處明顯像是被人用蠻力扯下來的。
“這是怎麽回事？怪物……死了？”
李思安不可思議地看著已經變成肉糜的屍體，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他愣神之際，一個女性的聲音突兀地在他的身後響起。
“李思安，你醒了。”
說話者的聲音讓李思安有種熟悉的感覺，他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在那裏有一名女子，嘴裏叼著根抽了一半的香煙，整個身體都被巷子陰影籠罩著。
“秋…秋染姐？”
李思安認出了那個人的身份，有些不敢相信。
“嗯。”
對此，楊秋染並未多做回答，簡單嗯了一聲，朝著李思安一步步走來。
麵對突然出現的楊秋染，李思安用眼神不停地打量著對方，“秋染姐是你救了我？你殺了那個怪物？”
聞言，楊秋染腳步不停，一直走到他的麵前，一臉正色地看向李思安。
四目相對，楊秋染的下一句話直接驚住了李思安。
“不是我殺的，是你自己。”
“哈？我？”
李思安指了指自己，驚訝地張開了嘴巴。
看著對方的臉龐，楊秋染隻是淡定地點了點頭。
接著，在準備丟掉香煙前，抽了最後一口，平靜地看向李思安的臉，語速緩慢地說道：
“李思安，你的表情不對。”
“什麽意思？”
李思安還沒從剛剛的驚訝中緩過神來，雙手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的嘴角一直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弧度，向上翹起。
哪怕自己用力去揉，也依然改變不了自己正在“笑”的這個表情。
就在他正好奇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對麵的楊秋染默默抬起了一隻手。
陽光下，一縷縷淡淡的青煙在楊秋染的指尖環繞。
刹那間，一把灰色的手槍出現在她的手中。
“所以，請你下地獄吧。”
說完，不給李思安再次開口的機會，楊秋染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