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腐爛朝廷！
葉至蒼緩緩抬眸，黯淡無光的雙眼盯著吳太傅。
冷風徐徐。
本就壓抑的氣氛此刻更是陰森到極致。
吳太傅被盯得有些發毛，他哆嗦了一下後，又壯膽大喊道：“葉至蒼，本官在問你話，你，可知罪！”
葉至蒼停下了腳步，他低著頭，緩緩深吸一口氣。
他以為，吳太傅出現在這裏都是陛下的安排。
一場兵力懸殊，本沒有懸念的戰爭，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敗了。
得有人背鍋。
而這個人不可能是陛下，那些藏在都城指鹿為馬，醜惡嘴臉的袞袞諸臣也不會願意。
葉至蒼沉重的膝蓋砸在道路上，嗓音嘶啞：“臣，認罪。”
“好！”
吳太傅輕輕舒了口氣，要是葉至蒼死活不認罪，鬧上朝殿，那可真就麻煩了。
最後指不定會把誰推出來。
畢竟對於一個國家而言，文官不如武將。
所以吳太傅才在諸多文官的共同建議下，搶先在皇宮門口攔下了葉至蒼，根本不是陛下的命令。
隻有讓葉至蒼認罪。
才能保住他們這些文官高帽。
吳太傅從袖中拿出一把短刀，咣當一聲丟在地上：“陛下仁慈，不願賜死為大宣征戰多年的你，所以你就在這裏自刎吧。”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得理所應當。
葉至蒼不禁蹙起眉頭，他知道自己回來後一定會死。
但是！
於皇宮前自刎？
這不是等於讓他葉至蒼以一己之力包攬戰敗所有責任嗎？
戰爭敗於他手，他的確該承擔責任。
可他還有家人和朋友！
如果真將責任全部攬下，恐然一家老小，都逃不了死亡的厄運！
士可殺不可辱！
葉至蒼粗狂的麵容上，寒霜遍布：“我要見陛下！”
他能死，但絕不能自刎！
他可以替滿朝百官去死，但他的家人朋友，不能受影響！
葉至蒼咬緊牙關，胸口仿佛有一塊沉重的大石頭，死死壓製喘不過氣來。
他為了大宣慷慨赴死！
然而朝廷…
卻連他這麽一點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嗎？
吳太傅卻揮揮手，頓時從皇宮內湧出一列禦林軍，他們刀刃相向，將葉至蒼等人團團圍住，肅殺待陣。
此番舉動讓周圍的民眾坐不住了。
勝敗乃兵家常事。
天下哪有什麽常勝將軍，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不就行了嗎？
現在這是做什麽？
難道因為一場戰敗，就是抹殺葉將軍十多年的功績嗎！
天理何在啊！
街兩旁的百姓頓時**起來，他們竊竊私語，絲毫不掩飾自己厭惡的表情。
有膽大者則直接喊道：
“葉大將軍是我宣國主心骨，他不能死！”
“就是！該死的，是你們這群狗官！”
“我支持葉將軍！”
“……”
吳太傅麵色難堪，身為大宣權利最巔峰的官臣，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
陛下罵他天經地義。
這群百姓憑什麽？
吳太傅麵色漲的通紅，怒吼道：“這裏是皇宮！皇權之下莫非王土，你們這群逆民，是想造反嗎？”
禦林軍的刀槍忽然轉了個方向。
竟是！
齊齊對向滿城百姓！
肅殺漫天，氣氛凝固。
葉至蒼瞳孔陡然收縮，他跪在地上的膝蓋在顫抖，右手緊緊扣住凝土，指甲被滲出的鮮血染成鮮紅色。
他憤怒得嗔目劇裂：“吳太傅！你瘋了嗎！兵戈向百姓，你，想幹什麽？”
事已至此，
吳太傅也不打算再偽裝什麽，他雙眼透露瘋狂：“葉至蒼，本官要做什麽關你何事！你若再不自刎，莫怪我，替陛下手刃叛徒！”
周圍百姓哪見過如此陣仗！
當年陳閻王與葉將軍雙劍合璧之時，世上沒有一個國家能夠打到長安城。
外麵流民失所，屍橫遍野。
長安城卻一片歌舞升平，載歌載舞。
而今天！
象征著大宣皇權的禦林軍，竟然將兵戈對向百姓！
葉至蒼強撐著受傷的身體站起來，衝周圍禦林軍喊道：“你們也瘋了嗎？你們手裏的武器是保護百姓的！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大逆不道！”
“真正大逆不道的，是葉將軍你。”
吳太傅向後退了兩步。
他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私自出軍，無視皇權，辱罵太傅，葉至蒼，你三罪在身，今日必死！”
話畢。
吳太傅揮了揮手，示意禦林軍衝殺葉至蒼！
而葉至蒼則呆呆愣在原地，腦海中不禁出現陳永的模樣。
三罪加身…
今日必死…
原來那日的陳永，也是這般感受嗎？
多年忠誠被如此踐踏，鞠躬盡瘁被如此玷汙。
葉至蒼雙眸覆蓋濃濃的陰霾，他忽然笑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仰天大笑：
“陳永你說的對。”
“這腐爛到狗日的大宣朝廷！”
吳太傅瞪大眼眸，聽得肝膽俱裂，趕忙跳腳大喊：“給我上啊！殺了他！殺了他！”
禦林軍就好像一群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接到命令後。
瞬間爆發出擊，無數槍刃像索命的鐵鏈，頃刻便將葉至蒼包圍在其中。
千鈞一發之際！
忽然周圍客棧中傳來怒喝。
“將軍，我們來救你！”
“這大宣國，不待也罷！”
………
皇宮後殿。
江月自從得知戰敗後，便再沒從房內出來過。
哪怕禦林軍被調走了她都不知道。
竹簾閉落。
油燈搖曳。
百日晃晃的晴空，屋內卻森然一片漆黑。
禦案一片狼藉，筆硯被折斷數根，書卷更是撕扯成碎片，滿地殘骸。
江月趴在禦案上，披頭散發，美眸血紅，她陰冷的眼神死死盯著白紙，上麵寫滿了陳永二字，每一個都被狠狠地劃去。
“陳永！陳永！”
每寫下一遍陳永的名字，她眼前就浮現那襲青衫跪拜在寧國女帝麵前，而寧國女帝則一臉笑傲春風的模樣。
江月的內心好似小刀在狠狠割裂，不停滴血。
她瘋狂地揉亂青絲，玉頰猙獰，咆哮大吼：
“朕不甘！”
“朕恨沒有殺了你！朕恨放走了你！”
她歇斯底裏地嘶吼著，原本悅耳的嗓音也變得沙啞低沉。
“朕沒有錯！”
“都是你！如果你對朕推心置腹，如果你不隱瞞朕！”
“又何至於今天！”
“朕要殺了你！”
“朕發誓！”
“一定將你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