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可認罪！
焦煙彌漫。
斑駁黝黑的蒼茫土地上，插滿迎風飄搖的寧國大旗！
數不清的大宣士兵被一排排綁起來，垂頭喪氣，失魂落魄，有些更是蜷縮著發抖，仿佛經曆地獄一般。
寧國士兵則個個趾高氣揚，滿臉寫著驕傲。
這場本應該一邊倒的戰爭。
他們卻一卒未失去！
不僅如此。
他們的刀刃甚至連血都沒沾！
這完全是一場，神話中才有的戰爭！
想到這裏。
寧國士兵不禁麵露敬意地望向不遠處帳篷。
陳永端起一杯茶，輕抿半口：“葉將軍，這是來自寧國的日照茶，你嚐嚐。”
葉至蒼已被卸去鎧甲，毅然臉龐仿佛蒼老十歲。
他沉默好一會後，才沙啞開口：“陳永，我葉某人自十歲上戰場，至今二十來年，大大小小戰事更是無數，但像今天這般潰敗，還是有生第一次。”
談及這場戰事。
葉至蒼猶有一種心悸後怕的感覺。
若非親身經曆，沒有人能想象這是一場怎麽樣的戰爭。
寧國僅僅出動了幾千輕騎。
他們飛快的奔跑著，馬背上綁了好幾個黑色的鐵球，一旦接近大宣軍隊，他們便將鐵球投擲出去！
而那些不起眼的黑色鐵球，一落地便爆發出九天雷霆般的轟鳴聲！
隻有幾個大可忽略。
但一波千人輕騎，便能投擲上萬個！
可謂驚天動地！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連綿不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宣士兵被炸得粉身碎骨，橫屍遍野，甚至找不著幾個完整的屍體！
濃濃硝煙中，莫說十萬人馬，即便百萬，也都徹底喪失了戰意。
這叫什麽戰爭！
簡直是屠殺！
戰線崩潰，軍隊四散，慘叫聲與哀嚎聲不絕於耳。
那時在戰場中央的葉至蒼，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經曆過無數次奇襲，也總能在其中找到破綻化險為夷，但今天這番場景，怎麽化解？
陳閻王啊陳閻王！
真是降臨人間收割人命的閻王！
在那些黑色鐵球下，所有生命都成為了草芥，沒有人能夠抵擋，也沒有人能夠反抗。
隻剩下混亂與潰敗。
葉至蒼歎了口氣：“無論那是什麽武器，出自你陳永之手，那便是我敗給你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吧。”
陳永將一杯茶推向葉至蒼：“葉將軍，大宣十年，我們配合的天衣無縫，本王以為，在寧國同樣可以。”
“哼！”
葉至蒼冷笑一聲：“我本以為你陳永是英雄好漢，誰知竟然如此下賤！苟延殘喘侍奉二主，你陳永就這般誌氣嗎！還自稱本王，你配嗎！”
“大膽！”
旁邊護衛聽後怒不可赦。
唰唰唰！
長劍出鞘，寒芒淩冽。
不過陳永卻揮了揮手，阻止了他們。
然後慢悠悠端起茶杯淡笑：“葉將軍，本王洗耳恭聽。”
葉至蒼隻認為自己絕無活路，幹脆抬頭挺胸，指頭怒罵：
“大宣養你十年，你卻兵刃相對，辜負陛下對你十年的栽培與信任！你不義！”
“如今戰場上這些兄弟，當年也都跟著你出生入死，今天因為你死的麵目全非，你不仁！”
“不仁不義！今天你對大宣國做的事情，假以時日，你也會對寧國做！”
“什麽異姓王？我呸！”
“你陳永，不配！”
聲聲震耳。
如塞上鑼鼓般，令人歎服。
想這宣國大將軍，即便身處敵營，也仍有此番氣魄，著實令人欽佩。
麵對如此指責與痛罵。
陳永依然不生氣，他反而十分認同地點點頭：“葉將軍今日之教誨，本王，銘記在心。”
“嗬！”
葉至蒼雙臂抱在胸前，坐下後嘲諷地望著陳永：“現在你可以殺我了。”
陳永微微頷首：“為何要殺你？”
葉至蒼一愣：“啊？”
“你說我陳永不義，那問將軍，本王在宣國十年鞠躬盡瘁，卻得到什麽下場？”
“這…陛下一定有她的苦衷。”
“那再問將軍，陛下要殺我之日，滿朝文官武將，可有一人替我陳永說話？”
“沒有…”
“不仁不義，將軍你，說的是我，還是大宣的腐爛朝廷！”
陳永最後一句話鏗鏘有力。
他將茶杯重重拍在桌上，眸光犀利，神色毅然。
葉至蒼低著頭，無一句反駁之話。
帳篷內靜若深海。
良久後。
陳永揮了揮手：“送葉將軍回國。”
護衛施禮後欲要帶葉至蒼離開。
出帳篷前。
葉至蒼忽然回頭：“為何不殺我？陳永你應該了解我，我寧死，也不會投降！”
“葉將軍啊，”
陳永含笑揮手，由衷道：“陳某在大宣十年，無一人懂我，唯有你葉至蒼，算是我陳永的朋友。”
護衛帶著葉至蒼離開，帳篷內就隻剩下陳永一人。
他拿起茶杯，自顧自倒上了一杯。
最後這句話並不是什麽計謀，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傾吐。
雖然他不殺葉至蒼，但此番回國，大抵…葉至蒼也活不了。
陳永遙遙舉杯，喃喃道：
“再見。”
………
日上杆頭。
本該熱鬧非凡的長安城，此刻如深夜墳場般死寂。
晌午的長安主道，不見活人，連一絲絲的聲音都沒有，安靜到令人背脊發寒，心生膽懼。
半個時辰前。
戰報傳進長安。
所有人都聽見皇宮裏的嘈雜，據說陛下還賜死了兩名奴才。
誰還敢觸黴頭？
全部都藏起來，暗暗祈禱這股暗流盡快過去。
一隊人馬進入長安，為首者赤著上身，背負荊條，一步一跪，緩緩走向皇宮。
這幅場景引來了許多視線
不一會，街道兩旁站滿大宣子民，他們自發聚集，沉默地看著葉至蒼。
這位曾經被捧到高天之上的大宣戰神！
如今因為一場慘敗而來負荊請罪。
沒有人怪罪他。
大宣子民都認為葉大將軍盡力了，畢竟他的對手可是陳閻王，那個曾經一己之力壓迫滿城權貴的閻王，確實不好對付。
皇宮門大開。
吳太傅眼眸犀利地站在前方，大聲道：“罪人葉至蒼，敗軍丟疆一事，你可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