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
“你女兒李小月呢？”
迎著林吉寒氣逼人的話語，心驚膽戰的李老實嘬囁道：“我閨女把自己個賣給趙老財做妾了，在趙家莊呢。”
“該死的泥腿子，誰問你這些了，找死不成！”憤怒的林吉，再度揚起馬鞭。
“你敢打一個試試！”左仁聲音中充滿了警告。
“哼！~”
林吉真想一鞭子抽下去，可是他不敢。
收回僵在半空的馬鞭後，從懷裏掏出錠金子扔到了地上。
“你們這些泥腿子給我聽清楚了，誰告訴我左道的下落，這十兩金子就是誰的。”
聲音落下，可惜沒一人出來回答。
一連問了三遍，還是無人出聲，林吉氣的胸膛都要炸了。
如果左仁不在這，他說什麽也得弄死倆。
“可惡，你們這些該死的泥腿子！”
“嘖嘖。”
左仁吧唧吧唧嘴，嘲笑道：“林二少啊，事情已經很明朗了，不如趕緊出去追吧，興許還能追得上呢，等找到人了記得通知我一聲，到時候請你喝茶。”
林吉這個氣呀，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走！”
嘩啦！~
人群跟著林吉往村外跑去。
“這就走了，林二少，咱們要不要尋個地方喝兩杯，本少爺瞧著這裏的風景還不錯。”左仁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左仁，咱們走著瞧！”
他走後，左仁嘴角扯出一個不屑的笑容，隨後換了副臉孔，朝著在場村民抱了抱拳：“多謝諸位照顧吾弟左道，來人啊，給每家每戶發十兩銀子，這位老丈多發三倍，方才的金錠也給這位老丈，就當是林家賠償的醫藥費。”
“多謝左少爺。”
“多謝左少爺。”
“……”
一聽有銀子領，在場村民們仿佛忘了方才的恐懼，兀自興奮不已。
發銀子的時候，左仁說道：“諸位毋庸道謝，三姨娘李薇病逝以來，左氏許久未曾還鄉探望諸位鄉鄰，趁此機會，家父讓我代為問候諸位，發些金銀細軟彌補往年虧欠。”
“大少爺客氣，請帶汩水溝全村向左家主問好。”
“自然。”
客套後，李樹杈開口了：“大少爺，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啊，怎麽這麽興師動眾的，林家找左少爺幹嘛，還牽扯了小月。”
“是這樣的。”
左仁也沒瞞著，當即把左道的事情說了一下。
當把事情說完，村民們震驚了。
“大少爺，您是說……六少爺大鬧趙老財婚禮，殺了許多人，而且還拿稻種換了小月？”
李老實眨了眨眼：“大少爺，啥種子這麽金貴，能讓趙老財放人？”
“……”左仁懵逼了：“不是大叔，你們想錯了，此道種非彼稻種。”
“那是啥種子，一畝地能多打半鬥糧食不？我們能種！”
“……”左仁無語了，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隻能解釋道：“總之大家知道，道種千金不換就行了，就連我們想買都沒地方。”
“這樣啊。”村民們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隨後竊竊私語了起來。
聽著村民們不著調的議論，左仁腦門子出了一頭黑線。
這也正常，民以食為天嗎。
說句不客氣的話。
如果把道種和水稻種子放在一起。
大家夥兒絕對選擇後者。
發完銀子，左仁抱拳對著李老實說道：“大叔，能否帶我去一下三姨娘故居？”
“啊，大少爺客氣了，跟我來。”
聽到左仁的話，李老實愣了下，立刻點頭應道。
時間不長，左仁帶人來到了左道的房子。
看著破敗的屋子，他眉頭微皺，轉向了李老實：“多謝大叔帶路，到了地方就不勞您費心了，您還是回去先治治傷吧，小月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我們左家虧欠您啊，您要是願意，可以馬上搬去我左家尋一差事，有我們庇佑，也省的以後有人找您麻煩。”
“大少爺不用了，我還有幾畝田要耕呢，城裏呆不住。”
“那好吧。”左仁點了點頭：“如果您今後遇到什麽難處了，大可來我左家尋求幫助。”
“不敢，不敢。”
也不知道李老實是真舍不得老窩，還是真不想去城裏，他連忙拒絕道。
左仁的小心思也是昭然若揭的。
讓李老實去左家尋差事，在別人看來是好事，其實就是監視。
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
假如李小月回來，能不去找自己老爹？
她若是回來，在跟蹤一下，左道的蹤跡，不也就知道了嗎？
隻要找到左道，戰詩便唾手可得。
一首戰詩，足以讓左家在南橋郡家喻戶曉，甚至，憑著戰詩還能在軍中尋個差事。
隻要進入仕途，那就是人上人。
李老實拒絕之後，實在忍不住了，從嘴裏支支吾吾的擠出一句話：“大少爺，那我家小月什麽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我六弟換出小月之後，二人便消失了，沿途也沒留下蹤跡。”左仁搖了搖頭。
李老實聞言差點沒急了，但也不敢多說什麽，告罪之後，奔向了村口。
看著他的背影，左仁默然無語。
幾息後，他對家丁們吩咐道：“你們在這等著。”
“是。”
進入茅屋，左仁打眼掃去。
屋子之內簡陋至極，裏麵充斥著一股草藥特有的苦澀味道。
不說別的，就這環境，連自己家的狗都嫌棄。
他在屋子裏翻找了起來。
一刻鍾後，他歎了口氣：“老六啊老六，是家裏對不起你啊，希望你在外麵能好好的，我相信你憑著自己的才華，一定能震驚整個南橋郡。”
走出屋子，左仁麵色一寒。
“追上去看看，不能讓林家的混蛋得手，一定要第一時間找到六少爺，對了，找人翻修一下屋子。”
“是！~”
當人都離去後，整座村落再一次回歸了往日的平靜。
唯有空中慢慢散去的塵土，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塵土慢慢歸於大地的懷抱之際，村口的一道身影，顯露了出來。
腰背有些佝僂的李老實，如飽經風霜的石雕，一眨不眨的望著村子外麵。
仿佛……
下一秒。
身穿麻衣，提籃采集野菜的少女，便會從村外歸來似得。
陽光。
灑落在他溝壑縱橫的臉龐上，讓他的麵孔從未有過的清晰。
微風。
拂過他身軀，仿佛女兒的小手，撥弄著他的衣角在撒嬌。
落葉。
飄在他的肩上，想集成一床被子，溫暖他的身軀……
李老實魔怔了似得，嘴角含笑著抬起雙手，宛如在迎接著什麽。
大概，是在感受……
風兒帶回的那一絲絲女兒的味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