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新縣官上任

秦公的聲音剛落。祖廟廣場上頓時一片呼喊:“秦國永昌!秦公安康!”這如潮的歡呼聲,就如海潮般的卷起千堆巨浪,拍打著祖廟前的廣場。這發自對秦國公真心崇拜的呼喊,讓秦公不得不停住講話,被這呼喊感動的差點流出了淚水。好一陣子後,秦公才趁著這呼喊的聲浪減弱,揚起了嗓音,繼續大聲宣布:“

《開阡陌限蓄奴田私有令》

強秦富民,國之大計。為複祖業,繁我秦國,民有田墾,寡人特頒此令!

一、開阡陌除封界,聚小田為大田。

二、限蓄奴。貴族、勳臣按爵授奴。每等爵限蓄奴三名。

三、公府公田,除享、廟田外,均按口授民,人均二十畝。凡自墾田、口授田均為民私有。不準荒耕。民有餘田,準賣;有餘財,準買。

四、貴族按爵,每等爵授田二十畝,許蓄奴三名。

此令從頒布之日起執行!

秦公渠梁

十二年仲夏中旬巳卯日”

台下,從軍吏中挑選出來的九十三名精英,帶著三百一十名文吏、三萬一千名軍士,攜帶著秦公的命令,在大上造鞅的指揮下,好奇又興奮的準備開往秦國三十一縣,去翻開封建集權製的第一頁。

涇陽至雲陽的驛道上,行馳著由百輛戰車,百輛輜車組成的車隊。車隊的每輛車上,插著麵迎風招展的綠旗。綠旗上,縱繡著“雲陽縣令姬”五個黃色的大字。首數第六輛戰車上:中位端坐著身著十等左庶長爵服的雲陽縣令姬大,左位斜坐著身著九等五大夫爵服的叮當,右位立著身著師帥藍甲、頭戴九等爵皮弁的烏二。這三個櫟陽潑皮、乞丐跟著敖豹墾荒、征戰,因功,封爵拜官至雲陽。

烏二立在車上,喜氣洋洋的左顧右盼。見驛道上行人、車輛,紛紛為車隊讓道的恭順情景,竟拿出潑皮頑性,學那開道的軍士,吆喝:“讓道囉!讓雲陽縣令的道!”

“住嘴!出什麽醜!你還象個縣尉嘛?”中位端坐的縣令,板著臉的喝斥烏二。

烏二並不惱,突然感傷的坐下,痛惜的說道:“可惜了郿三,他竟戰死在命瓜。他——享不到今天的福哦——!”

左邊斜坐的叮當,看了他一眼,低聲斥道:“今兒個是哥三上任的好日子,提那事幹嘛?這不,還是咱等命大。烏二,要不一起去墾荒的三千夥計,就咱幾個裹著頭巾去,戴著冠出來了嗎?狗日的,不準再嚼!”

“嘭、嘭、嘭。”姬大煩了,敲了敲扶板,訓道:“口裏幹淨點!坐正。還當是潑皮?還當是櫟陽的街頭?軍杖也該把你等的屁股打爛了吧,咋還改不掉?聽好!已進了雲陽縣界。要為敖將軍爭氣!要不是他把我們從死屍堆拖了出來,早就沒有哥兒仨個了?不是他念我們傷疤累累,在大上造那裏保舉,憑我還當縣令?還記得敖將軍話不?”

“科頭軍走哪都是科頭軍!走哪,頭上都飄著科頭軍大旗!”一提敖將軍。烏二、叮當竟立正在戰車上,莊嚴的背出了敖將軍臨別的訓話。

姬大這才一笑:“記好!雲陽雖小縣。可我們也不是潑皮,我們是天生的雲陽官吏。若讓雲陽落後他縣,敖將軍的劍等著割咱三顆首級呢!”

“是!姬大。”二人應了聲後,就老實的坐下了。

可是姖大卻不放過他倆,訓道:“放屁!是縣令。”姬大一臉正色的糾正兩個戰友的錯誤叫法,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病。

“是!縣令!”二人強忍住笑後,回答。

“記住。不準稱兄道弟!不準直喊大名!不準用潑皮話語!不準喝酒……”姬大的幾不準,還沒宣布完,前麵的軍士就高興的喊了起來:“嗨,雲陽!嗨,雲陽!”

三人一聽前麵就是雲陽,趕忙站了起來,搭起手蓬來遙看著他們的治地。

離涇陽百五十裏,距涇水三十裏,臥在綿綿的丘陵中,長六裏、寬四裏的雲陽城,在落日的餘輝下,敞開隻有門洞、沒有大門板的南門,冷冷清清地歡迎著他的新主人。唯一站在門洞外迎接他們的是驛站的十名軍卒。

新主人的車隊,被驛站站長,引到驛站前停下。而城外還有五十輛輜車馳不進城來。烏縣尉一看閉戶關門的雲陽城,和那最多停二十車、住五十人的驛站,也不待姬縣令吩咐,就令所有車輛,在城外依著城牆紮營,埋鍋造飯。

縣丞叮當,走進驛站看了遍,就令軍士將驛站收拾妥帖!自己陪著縣令,由驛站長帶路,巡視了遍空無一人的四條街道和四座城門。

縣令姖大,從進城起就是一臉微笑;當巡完全城後,依然還是一臉微笑。他站在驛站門前,等縣丞、縣尉從車上抬下大上造親授的“雲陽縣署”牌匾後,親手接過,恭恭敬敬的掛在門楹上。掛畢,又端詳了會,方又從丞、尉手中,接過敖將軍親自送的站牌,恭放在二門的中央。驛站站長一看,隻見站牌上麵刻著:

“清民查戶,建戶籍;比旅連防,自監督;清田丈地,授口畝;開阡毀陌,限蓄奴;廢征廢派,稅按畝;聽令中央,治雲陽。

中將軍敖豹授雲陽縣吏”

驛站站長指著牌子問道:“縣令大人!這就是聞名全秦的豹將軍,親自給你們的任務?”

姖大聽後,牛眼睛把驛站站長一瞪,喝道:“錯。從今日起,你給我記住:是我們而不是你們。這是我們雲陽的任務,也包括你!明白沒有?”

驛站站長被這一瞪、這一喝,驚嚇出一身冷汗來,心裏想:到底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渾身都冒著一股濃濃的殺氣,和他們打交道,還是小心點好,要不然那天把他們惹毛了,一刀把人哢嚓了,這腦袋可是搬不回去的。想到這,就畢恭畢敬的回到:“是!職下記住了。但我能不能問一聲:我們驛站今後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