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凶險茶中藏

淺水浮鴻影,

玉柳撫青堤。

瀲灩心欲醉,

細雨惹人迷。

寒光修古道,

顧影照虹霓。

歸鄉何有路,

凡心隻到溪。

慕容鈺鬆了口氣,隻要一個人還有一點用處,那麽這個人就不該那麽早死去,至少他現在是活了下來了,即使像條狗一樣活著。

毛球身上的傷並不嚴重,獨孤秀從袖管裏取出一個小盒子,在他的傷口上撒了點,他像是感受到了人世間最爽快的一件事一般,兩隻碧綠的眼珠子都不覺上下翻滾著。

“是誰傷的你?這出手挺利落的啊!”獨孤秀麵無表情地問道。

毛球瞪了一眼旁邊的慕容鈺,慕容鈺趕緊向後退了兩步:“主人,憑什麽他可以站著啊?”獨孤秀微眯著雙眼看了他一眼,隨即一腳踹了上去,毛球像一隻正的球一般在地上滾了一圈,又滾了回來。

獨孤秀冷冷道:“你是我養的畜生,他還不是!他是人,是人自然要站著,我警告你最後一次,我的話你若不回答,以後就不要來找我!”

毛球像是聽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一件事,他趕緊趴在獨孤秀腳底下,猛地舔了兩口她的腳趾頭,隨即回答道:“哎喲,是個山裏漢子,那家夥力氣大,速度快,夠狠的。”

獨孤秀忽然陷入了沉思,她完全不能想象,一個普通的山裏人,居然可以將名聞遐邇的無名刀客給砍傷,縱然他現在不再有無名刀客的形象,但至少實力還是在的。

慕容鈺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想到剛才獨孤秀對毛球的態度,他欲言又止地猶豫著。

獨孤秀一臉不屑道:“怎麽?難道慕容公子知道是誰?”

慕容鈺臉色刷的一下紅了,在她麵前,他早已顏麵盡失,更別提什麽狗屁公子了:“姑娘千萬不要再提什麽公子了,這是折煞我了,小人倒是真知道那人是誰,我們在樹林裏抓到了他,他抱著個渾身是血的姑娘,隻有,隻有半個身子的姑娘。”

毛球插嘴道:“恩恩,那半截身子是我的,我還沒來得及吃,就被這小子搶走了!”說這話的時候,毛球的嘴巴還在舔著自己的上下嘴唇。

獨孤秀忽然皺起了眉頭:“哦?你們抓了他?你們有這個本事?”

慕容鈺支支吾吾道:“本來是沒有的,隻是,隻是我們抓了他媳婦兒,他不得已,才。。。”

“無恥之徒!你們除了拿女人做文章,還能幹什麽?”獨孤秀有些不高興,毛球趕緊對著慕容鈺齜牙咧嘴了起來。

驚魂未定的慕容鈺趕緊向後退了兩步,低著頭不敢再看獨孤秀。

獨孤秀歎息了一聲,轉而繼續說道:“哎,我聽說,你家二叔回來了是吧?”

慕容鈺點了點頭,微微抬起頭看著獨孤秀。

“不錯不錯,我可聽說他厲害的很呐,回來沒幾天,就把我們獨孤家的人給教訓了一頓。”

慕容鈺趕緊跪了下來,顫抖地說道:“我家二叔是個粗人,他做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快站起來吧!一個大男人,成天跪在地上像什麽話,你真當你是他啦!”獨孤秀指著地上的毛球笑話道。

慕容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之間獨孤秀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紙包上寫著一個綠。

她在慕容鈺身邊走了兩圈,嘖嘖嘖地說道:“可惜啊,你長得這麽好看,你說你想不想變成他那樣?”

慕容鈺再次想跪下,忽然又想起獨孤秀的話,隻好站著哀求道:“不,千萬不要讓我變成那樣,那還真不如殺了我!”他說殺了我三個字的聲音格外的小,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到。

毛球嗷的一聲,自言自語地怒道:“怎麽?你還嫌棄我了?我這樣有什麽不好,你個小白臉光會哭哭啼啼,有什麽屁用!”

獨孤秀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拍著他顫巍巍的肩頭笑道:“放心,我呢,是不會糟蹋你這麽個好皮肉的,你這副皮肉就算拿去賣,也還是可以賣個好價錢的。長輩回來了,我可沒什麽好的禮物送給他,我這手頭就這麽一包補品,要不你替我捎給他?”

慕容鈺的手似乎結了冰,一直縮在袖管裏,遲遲不願去接那包東西。

獨孤秀忽然將臉湊了過來,緩緩拉起他冰涼的手,嬌滴滴地看著他說道:“怎麽?難道你不願意?你放心,這隻是會增強他功力的補品,絕對不會傷他的性命。”

那毛球發了瘋一般地在地上打著滾,自言自語道:“哎呀,便宜了這小子了啊!該死,真該死!”

慕容鈺回過神來,趕緊退了兩步,紅著臉點點頭,接過了那包藥。

獨孤秀臉色微紅,在慕容鈺耳邊吹了口氣道:“慕容公子,隻要這件事辦成了,我們,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慕容鈺早已神魂不知飛向何處,毛球在地上聽著,恨不得把腦袋撞的頭破血流。

慕容城喜歡喝茶,因為在大漠他從來沒喝到過茶。

不論是西湖的龍井,還是洞庭的碧螺春,黃山毛尖,太平猴魁,恩施玉露,信陽毛尖,六安瓜片,武夷山大紅袍,雲南普洱,安息鐵觀音等等這些,隻要是茶,他都喜歡。

他不僅喜歡,而且能品出其中任何一種茶的產地,年份。

作為名門大家,老大繼承祖業,經營著家裏的鏢局生意,老二自然就是個吃喝玩樂的主。

不過作為刀客家族來說,任何一個孩子除了吃喝玩樂外,他們還必須要練刀,否則就不會被家族看中。

慕容城除了練刀外,就喜歡喝茶,那是因為他是老二,家裏所有生意都不需要他來操心,他隻需要等到老爺子死了分他一大筆遺產就行了。

此時的慕容鈺已經在往回趕的路上,他片刻都沒有怠慢,似乎獨孤秀的話已經成了他生命中的真理。

不過他到底是個聰明人,就算再著急,他也沒有忘記,到茶莊買了一包味道最濃的苦丁茶。苦丁入水便伸展枝葉,像一個翩翩起舞的少女,在水中緩緩起舞一般。

這時候慕容鈺可沒興致去觀賞茶葉的曼妙舞姿,他將苦丁倒入壺中,隻顧著煮茶。

這種事情向來隻有下人去幹,但今天卻不一樣,慕容鈺必須要自己來做這件事,因為除了苦丁茶葉外,他懷裏還揣著那包綠色粉末。

慕容鈺顫抖著雙手,將那一包綠色粉末掏了出來,他忽然想到,他這個二叔是他們家唯一的希望,沒了他,慕容家是真的走向末路了。

但他又想到,如果不放下去,那麽自己的腦袋,也不知道在哪天睡覺的時候,就會被那毛球給搬了家了!

跟性命比起來,家族的興衰又能算的了什麽呢?他想到他二叔回來後對自己冷淡的態度,心裏似乎多了幾分寒意,他是不喜歡練刀,那也沒必要把他當做空氣吧?他的心終於冷了下去,將這一包綠色的粉末慢慢撒入了茶壺之中。

茶壺裏的水還在沸騰,慕容鈺看著沸騰的水,心中卻已經冰冷到了極點。

這時候慕容夫人忽然走了過來:“鈺兒?你在幹嘛?”慕容鈺嚇得差點沒把茶壺打翻,他趕緊收起那個紙包,紅著臉道:“我,我,我買了包茶葉,我知道二叔喜歡喝茶,所以。。。”

慕容夫人猶疑地看著他背在身後的手,忽然笑道:“這就對啦!你二叔是習武之人,他做事獨來獨往的,可能對你冷淡了些,作為晚輩,你可不能放在心上。”

慕容鈺趕緊點了點頭,他背後的手心裏已經沁出了冷汗,如果被發現,那麽他將在慕容家毫無立足之地,所以,隻要慕容夫人有所懷疑,那麽他隻好暗下殺手了。

慕容夫人笑著將慕容鈺拉了出去道:“這種事情交給下人來做就好了,來來來,嬸嬸給你找了個好姑娘,你啊,可要跟人家好好聊聊。”

慕容鈺還想去顧那壺茶,慕容夫人已經招呼著下人了:“福貴,把燒好的茶端到二爺房裏去,就說是鈺公子親手給他沏的。”

慕容夫人果然給慕容鈺介紹了一個不錯的姑娘,溫婉內斂,一顰一笑都帶著幾分大家貴族的氣質,她叫小婉,是慕容夫人娘家的侄女,年紀十七,出落的水靈高挑,真是個美人坯子。

但慕容鈺眼中已然是隻有獨孤秀一個女人了,他至今手裏似乎還能感受到,那*處的一片溫存。想到這裏,他的鼻子就發酸,就要流鼻血。

傍晚時分,送走小婉後,慕容鈺終於還是忍不住去問了福貴那壺茶的下落。

福貴拍著胸脯告訴他,那壺茶是他親手送到二爺房裏的!也是他親眼看見二爺喝了茶誇慕容鈺孝順的。

他這才鬆了口氣,正要回房時,丫鬟忽然大聲喊了起來:“不好啦不好啦,三爺瘋啦!”

慕容鈺猛地轉過身子,飛快地朝著他爹的房間跑去,眼前的一幕幾乎讓他呆住了,隻見慕容標抱著一個丫鬟的脖子就咬,鮮血已經滲了出來,如果再不阻止,那丫頭就得當場沒命。

慕容鈺不得已隻好飛起一腳,將慕容標踹翻在地,並且吩咐手底下人將慕容標捆了起來。他詫異地看到,慕容標的眼珠子居然時不時地在發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