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解惑
納維亞莊園的主體建築是一座三層的白色別墅，它坐落在莊園的最中心，就像南方貴族們偏愛的風格，它的正麵是一座剪修精致的花園，道路也選用了色澤純的鵝卵石鋪成。
客廳在別墅的二樓，出了法師會客的書房就是，女仆領著克裏斯到了這裏就離開了，讓他自己在這裏等著。
欣賞著客廳裏處處透露出的奢華，頭頂巨大的水晶燈、上等皮質的沙發、做工精巧的銀質茶具還有種種叫不上名的小擺件，這都讓克裏斯眼花繚亂起來，仿佛置身於夢幻中一般。
他還記得女仆的話：不要亂走，不要亂碰。因此並沒有去觸碰這些一看就很貴重並脆弱的東西，不是因為上麵會不會有法術陷阱，而是因為弄壞了他可賠不起。鑒於自己的衣服實在是談不上幹淨，他連每個客人都應享有的坐下的權力都沒使用，生怕給人家弄髒了沙發。
不過他也沒幹站著，客廳中央的一副油畫深深吸引了他：那是一對夫婦的畫像。其中男的是他見過的法師，畫上的法師還很年輕，而且並沒有穿法袍；女的應該是他的妻子，一位有著難以言述魅力的美人，就是她吸引住了克裏斯目光。
畫上的這位夫人整體上看屬於豐腴型的美女，她穿了件剪裁極為合身的海藍色低胸裙，將熟透了的身材襯托的尤為誘人，但這並不是最吸引克裏斯的地方，她的眼睛，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瞳眸，月牙般弧度的眉角，還有似水般柔和的目光，才是令克裏斯久久不能自拔的原因。
記憶中，他的母親，那個並不算漂亮的女人，似乎也有一雙笑起來會彎彎的眼睛，看他吃飯玩耍入睡的時候，那目光也是那麽的柔和，充滿暖意。
最後還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將克裏斯的精神從油畫中拉了回來，他趕緊轉過身，果真看到了那位不知道名字的法師大人，另外還有一位滿鬢斑白打扮得體的老貴族，身份上的巨大鴻溝讓克裏斯並不敢多看對方，僅僅是瞄了眼就深深的彎下腰，以視恭敬。
“伯爵大人，您看我還有位客人，就恕不遠送了，您說的那件事我會考慮的。”法師的態度不卑不吭，並不因為對方是奧尼城的主人而失了身為施法者的傲慢。
說是考慮，其實已被拒絕的哈尼瑞伯爵也沒有惱怒，他很禮貌的點點頭，說：“不必送了，澤西爾大師，最近已打擾到您很多，等事情過去了，我會再來拜訪。”
兩人客套完，也都不在多言，伯爵扶著他的鑲鑽手杖邁著步子慢悠悠的走了，並沒有注意到正站在客廳裏弓著身子行禮的年輕人是他昨兒撞飛的倒黴蛋。
但聽者有心，克裏斯聽聞西澤爾法師的客人是奧尼城的伯爵後，瞳孔不自覺的一縮，但他並未表露出什麽，隻是最後又悄悄的看了眼伯爵的背影，用心記了下來。
“好吧，命硬的小夥子，我們又見麵了。恩，你先坐，不用太過拘束。”澤西爾法師並未端出很大的架子，自己坐上沙發後，也意識克裏斯坐下。
“讚美您，尊貴的大人。”克裏斯坐下後，用上了平生最謙卑的態度，事關生死，不由得，他將對方擺到了神明的高度。
澤西爾法師笑笑，好好把克裏斯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遍後，突然‘咦’了一聲，然後驚訝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克裏斯身前，用右手食指抵住他的眉心，說：“別動也別開口，我要檢查下你的狀態。”
緊接著，克裏斯就感到眉心處傳來一股淡淡的涼意，很舒服，就像是炎熱的夏天在額頭上放了塊浸濕的毛巾。
“奇怪，真是奇怪。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快跟我說說這三天你都怎麽過的。”法師焦急中帶著興奮，克裏斯的特殊情況不禁勾起了身為法師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克裏斯，我的名字，大人。我就從哪天離開下水道開始說起吧.......”
雖然克裏斯口才不算特別好，但講個故事，那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何況這個故事還是自己親身經曆的，他講的很具體很詳細，甚至連自己的一些心理過程都說了出來。
澤西爾法師聽得也很認真，並不時對克裏斯經曆的一些遭遇做出簡單的解釋：
“你的身體被地獄氣息侵蝕後，體質會慢慢向煉獄生物靠近，治療神術自然不會起作用，沒對你起反作用就已經很好了。”
“噩夢是那股地獄氣息侵蝕你靈魂的手段，一旦徹底迷失其中，你的靈魂就會成為魔鬼的玩物，而你的軀殼，也就成了受魔鬼擺布的行屍走肉。”
“你說你夢到自己被一些怪物當做祭品，那其實是種預兆，預示著你的靈魂將被克爾伯洛特那隻地獄三頭犬吞噬。”
“喝了精力藥劑後全身燥熱好動？嗬嗬，小夥子，你的打算挺好，隻是喝錯藥了，那種適合上床時用的玩意，會令那股地獄氣息更加活躍的。”
“跑出去被撞了？還是被伯爵家的馬車？真不知該說你命不好，還是命太好了。”
但當法師聽到克裏斯瀕死昏迷後，不僅沒被勾入噩夢中，反而到了一片虛無的地方後，頓時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那個地方是什麽樣子的？”
“恩，周圍空****的，一片虛無，沒有光沒有黑暗，但我卻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克裏斯老實的重複了一遍。
“知識之神在上，這實在是不可思議，你竟然無意間就進入到了自己的精神力之海！實在是太神奇了！”澤西爾竟然變得有些狂熱起來，看向克裏斯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火熱。“你繼續說，最後醒來了是什麽狀態？”
“渾身疼，但檢查後，被馬車撞得內傷基本都好了，隻有表皮還是各種淤青。”克裏斯已慢慢聽出來他身上似乎發生了很了不得的改變，雖然他聽不懂什麽‘精神力之海’，但從法師的態度中可以猜測出是好的，不禁讓他沾沾自喜起來。
“哈哈，了不起，克裏斯對吧？你這樣胡亂搞都能活下來，還順帶耗盡了侵入體內的地獄氣息攜帶的力量，真是！真是命硬！我發現我上次對你的評價，真的準的很！莫非我的預言法術又要突破了？”
身為以冷靜著稱的法師，澤西爾現在的狀態簡直稱為癲狂都不為過，不過預言派係的法師，為了窺得命運女神的裙角，並不會刻意控製自己的情緒，隻有在最自然的狀態下，該喜得喜該悲的悲，才能做出更為準確的預言。
克裏斯一直等麵前的法師恢複了平靜，鼓起勇氣問道：“大師，那個...那個我能不能問幾個問題？”
“你說說看。”澤西爾目前看克裏斯還很順眼，點點頭。
“您一直所說的地獄氣息是什麽？和刺了我一刀的匕首有什麽關係？”這是一直困擾著克裏斯的問題，現在終於又機會獲知答案。
“九層地獄聽過吧？九層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他有一位原形是地獄三頭犬的仆從名為克爾伯洛特，這個克爾伯洛特最近百年間在費拉曼大陸很活躍，不僅廣泛的發展信徒，還專門鑄造了一批被稱作克爾伯洛特之刃的匕首祭器來為它收集靈魂。這種匕首有三個特效：一是收割被直接殺死的死者靈魂；二是作為溝通克爾伯洛特的祭器，通過獻上祭品跟它做交易；三是製造地獄眷屬，也就是你之前麵臨的情況。”
“所謂地獄眷屬，不過是一群連靈魂都被侵蝕透了的怪物，它們有著堪比煉獄生物的體質，卻沒什麽思維能力，隻知道屠殺，給這個世界製造麻煩和恐懼。但並非所有人都適合成為地獄眷屬，克爾伯洛特之刃會向所有被刺中的身體內注入地獄的氣息，若是生命力弱的人，血氣會直接被地獄氣息吸幹而死，隻有生命力很強的人才能在被傷到後暫時保住命，才有被進一步改造的價值。”
“通常隻有職業者才擁有足夠旺盛的生命力撐住，普通人中隻有少數強壯到不可思議的可以做到！”說到這裏，澤西爾大有深意的看了克裏斯一眼。“還有一種情況，如果這個人天生就能適應地獄的力量，那這股力量自然不會立刻要他的命，並會對其進行慢慢深入的改造。你看看你自己，大腿還沒那些戰士的胳膊粗，而且還不是職業者，明白自己是哪種了嗎？”
“那大師，您之前提到過‘精神力之海’，那又是什麽？”提起這個，克裏斯的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加速跳起來，他有一種預感，自己以後的命運會因它而改變。
“精神力之海啊。”澤西爾沉吟道，“那是一個人能否成為法師的關鍵！隻有打開自己精神力之海的人，才有資格進一步嚐試連接魔網。”
“這就是說.....”克裏斯激動的已快說不上話了。
澤西爾法師替他回答了：“你現在已經有了成為法師的潛質，而且經過我的測試，你的精神力在經曆過噩夢的洗禮曆練後，已經比常人強大許多，這點也達到了成為法師的標準。”
“但是！”法師一個轉折突然出現，“你不適合走法師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