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歸家之後做大餐

張鐵柱在長橋集外等他們,李晟爬到另一兩驢車上,“鐵柱哥,走了。”

張鐵柱嘿嘿一笑,“我以為你們會呆上一會兒呢。”李晟嘟著嘴,“我多待一會兒都覺得難受,咱們不說這些。”

驢車朝著柳家莊而去,其間,李晟問了很多張鐵柱的情況。張鐵柱一一做答,很是機敏,李晟倒是對他很滿意。上輩子都是被別人挑來挑去,這選人的感覺,真的很不錯。那些麵試官,刷刷地決定著別人的命運,心裏可有那種控人於己手的飄飄然。

很可惜,李晟沒有,在這個世界,品行才是最重要的,如大伯父和四叔那樣自私的人,最高不讓人招惹。近鄉情更怯,這才出去一天,李晟就有些想念了。看著這凹凸不平的路,還有破爛的小屋,他遊有些哽咽,並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此處變為世外桃源!

寧靜的小山村,在黃昏的照耀下,燃起了嫋嫋炊煙。小家夥們都在家門口眺望著,等待著他們歸來。這也就是古代,若是以前,這點距離,也就一兩個小時的事兒。看著兩大驢車的東西,柳毅率先跑過來,很是訝然道,“爹,買這麽多東西,你們哪裏來的錢啊?”

柳毅和柳慧對於錢,已經有了很明確的概念,自家還從來沒有這麽大采購過。翻出那半扇煮肉,柳毅眼都直了。這年頭,好不容易吃回肉,他們前天才吃過,就算要買,也是一小塊,何曾見過這麽大塊豬肉。

柳慧打開那些口袋,“爹,你弄這麽多豬下水幹什麽?”柳母還沒來得及發問,這兩個大孩子倒是問題不斷。李父找不到詞兒來回答,到現在頭腦都還是懵的。李晟往兩個小家夥嘴裏塞了兩顆糖,“好了,天都快黑了,趕緊搬東西。”

張鐵柱勤快地搬著東西,這樣的品質,讓李晟點了點頭。這些小雞小鴨,餓了大半天了,要好好照顧下,這可是對付蝗蟲的超級戰士。“大姐,你去弄些米麵,給這些小雞小鴨吃》。”

柳慧大聲道,“什麽,你瘋了,人都不夠吃了,你還喂它們。”李晟拍了拍這些口袋,“怕什麽,有的是東西吃,說實話,那些稀粥,我可是喝夠了。”柳母聽這話,沒來由的眼睛一紅。

李晟錯愕,這話有些傷著他們了,“娘,你進去吧,沒事兒,讓他們搬。”招呼柳昭和柳葉,兩個小家夥對這些小雞小鴨上癮了。有莊民聽著動靜趕過來,很是驚訝李父的大采購,想著法的問話。

他們幫忙搬東西,幫忙探討,李父憨厚笑著,“我們家二小子買回來的。”莊民們都不相信,但眼睛裏的羨慕,那是發自內心,做不得假的。李晟微笑著,沒錯,就是要讓他們看到差距,然後才會好好學習。

沒有落差,就不知道不足,人就是這樣。東西也沒有太多,人手充足,沒過一會兒都搬到院子裏來了。李晟將豬下水搗鼓到廚房裏,有些大廚的風範,“老大,你去叫一下胡爺爺,讓他過來吃晚飯。”

今天,就來整治一頓飯菜,讓他們嚐嚐後世的美食。李父和柳母在屋子裏商量一會兒,兩個人都擁擠到了廚房裏。柳母先開口,“晟兒,你買這麽大扇豬肉,一時半會也吃不完。”

柳母沒有說出下文,就知道這兩個大人打的什麽主意。拿出一個盆兒,將菜刀放在裏麵,遞給了柳母,“娘,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兒子沒意見,不過您得快點,我馬上做菜的時候,需要刀。”

這些人算不上他們的莊戶,不用繳納租稅給他們,柳太公時常幫襯著他們。從莊戶的眼睛裏,李晟看到了忠臣,若是柳太公讓他們去拚命,隻怕上一輩的人,都會義不容辭。

還有什麽好說的呢,就當是自己請客,讓他們補上一個年,等柳太公回來之後,日子會更好過點兒。粗鹽提純的方子,可比一具新犁要暴利的多。李父在正堂裏分割肉塊,柳母把袋子裏裝上粟米。

兩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柳毅和柳葉還在喂院子裏的小雞小鴨。張鐵柱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李叔,我這就回去了。”李父,看了看天色,“這麽晚了,已經來不及回去了,不是說好了,明天回去麽?”

李晟聽了這話,有些不樂意了,提著一根腸子就出來了,“鐵柱哥,不是說好了麽?”張鐵柱有些訕訕道,“我在這兒也幫不了什麽忙。”原來是自己閑的不好意思,可他的工作,就是負責趕車,至於給的小費,也是正當的。

李晟更是堅定了要留下這個少年的心思,自己太小,而柳毅見的世麵不多,他需要一個人來替他出麵做些事情。這麽好的品質,完全可以放心使用,“鐵柱哥,誰說幫不上忙,你聽我爹吩咐,將肉和米裝一個袋子裏,夠得送的,怎麽會沒事兒做呢。”

見李晟提著豬大腸進了廚房,張鐵柱連忙跑去給柳母牽袋子。柳母微笑道,“真勤快。”八歲的身板,還真是有些吃力,光是打水,將豬大腸洗幹淨,就很是費力。他需要幫手,“爹,你把肉分好了,進來給我幫忙。”

李父回了一聲好,對莊戶施恩的事兒,是柳太公和柳母一手做的。李父憨厚老實,也沒有計較這些,況且柳家莊沒人歧視李父,反而十分尊敬。他入贅柳家莊的時候,滿是辛酸血淚。光著腳丫子,過著薄薄的爛衣服來了柳家莊的門。

是柳母,替他穿好了衣服,鞋子。柳太公和李父就子嗣的繼承上有矛盾,可李父還是發自內心尊重柳太公。當時柳太公就對李父說了,“你以後就是柳家莊的人了,女婿半個子,我以後還得靠你養老呢。”

柳家莊給了李父尊重,他在這裏活得很好。現在就更好了,雖然流著汗,但開心的笑著。“爹,忙完了沒有,完了趕緊來幫忙。”

李父提著菜刀和砧板進來,“晟兒,有什麽事兒讓我幹。”李晟指了指那一板豬油,“將這些都切成條兒。”要做美食,首先要有油,然後是各種調料,最後是火候。

現在的身板,決定了他隻能當個指揮。柳慧接手了洗大腸的工作,李晟舀了一勺鹽在裏麵,“你放鹽在裏麵幹什麽?”

“這樣洗幹淨些。”柳慧翻白眼,這弟弟,突然變得這麽奢侈了。李晟無言,豬肚,豬大腸這種東西,之所以古人不怎麽吃,就是因為不好洗幹淨。放點鹽,能洗的更幹淨一些。

過慣了小日子的人,都知道省著,李晟喜歡這樣的感覺。在農村裏,飯粒一顆都不許剩下。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隻有農人自己,體會地更加深刻。用湯將碗涮了幹幹淨淨,是對糧食的敬仰。

九幾年的農村,都不怎麽吃菜油,那厚厚的板油,熬製出的豬油,用來做菜。而且,還要一點一點兒的放,油放多了,會被大人罵敗家。“敗家”的姐姐做的菜是最好吃的,沒有多餘的訣竅,油多而已。

李晟跟姐姐的感情很好,從來沒有打過吵過。姐姐很照顧他,哪怕姐姐結了婚,也從來都沒有變過。李晟抽了抽鼻子,有些觸景傷情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在這裏,也有一個自己的家。

油渣拌糖很好吃,兩個小家夥兒特別愛情。咯嘣咯嘣叫著,臉上掛著的是笑意。李父看著孩子們笑,他也跟著笑,還有什麽比孩子開心,能更讓父親高興的事兒呢?

胡爺爺來了,跟柳太公一樣,隨時都拿著一根煙鬥,這是李晟不喜歡的。旱煙太傷身體了,就算是前世那些煙,就是致命的毒藥,偏偏有無數人喜歡。在高壓的時代,煙能夠讓人提醒,去乏,快捷方便,卻會吞噬人的健康。

說來慚愧,李晟不抽煙,或許工資太低,付不起煙錢。讓柳太公和胡爺爺戒煙,看來是不現實的,還是等找到危害少些的替代品,再勸誡他們吧。

“我還以為李家老頭子回來了呢,又是送糧,又是送肉的,李丙,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言外之意,可不要坑蒙拐騙來的。其實這個擔憂是多餘,李父老實巴交的,被別人騙還差不多。

這也是李晟擔憂的,老爹太老實了,這一家子,就他有些死腦筋。柳太公呢,絕對是深藏不露。柳母呢,十分精明。柳毅呢,看似木訥,一股子倔強,敢跟人家姑娘自由戀愛的,能傻到哪裏去。柳慧呢,性子溫和,卻不失堅毅,不是那麽好欺負。至於李晟,他自己都說不出來是怎麽個德行,三十的年紀回到八歲的年華,聽著都發懵。兩個小的,性格還沒成熟,完全可以培養,看樣子,絕對差不到哪兒去。

“我兒弄回來的。”李父歡歡喜喜就把兒子給賣了,還渾然不覺。李晟隻得解釋,“胡爺爺,是那副犁換了回來。”對種田,胡爺爺也是一竅不通,不然也不會隻守在船上過活,懶得種地了。

農民賴以生存的,就是土地,柳家莊保留莊戶土地的自主,也成了十裏八鄉的樂土。無論饑荒,還是幹旱,有這些土地,就意味著能夠活命。實在不行,也可以作賣了,換成銀兩,度過荒年。

土地是**,誰都知道,可是活不下去,土地作為商品,賤賣出去,這就是土地兼並的根源。士農工商,全社會的眼睛,就在土地上,能不造成這樣的狀況麽。

柳太公沒有收走莊民的土地,而是無償幫助他們活下去,即便自己家過得也很捉襟見肘。這些都是兄弟們的家眷,柳太公能夠活著下戰場,都是他們的功勞,豈能薄帶了他們家屬。

對此,李晟是完全讚同的。看看莊戶們愛戴的眼神,自己出行,都有人自發看著。怕他這個傻缺二貨,再一次跳了溪河。

胡爺爺在大堂裏研究那副新犁,發現了不同,其後便搖頭晃腦去看那些小雞小鴨。

人老了,就閑不住,李晟也不管他,指揮李父做飯。李父人老實,會做飯,會做工,會務農,跟前世的父親一樣。想起老父親,眼角都有些淚珠。李父回過頭來,“晟兒,怎麽呢?”

李晟抹了抹眼淚,“沒什麽,辣的。”脆弱的眼淚,最好不留,柳慧用帕子給李晟擦了擦眼睛,“弟弟,這是什麽調料,這麽嗆人,能吃麽?”

就這點兒味兒,他們就有些受不了,那最辣的火鍋,吃起來才夠爽。“好不好吃,呆會兒就知道了,爹,你再炒個白菜,多放點兒油,我去看娘他們回來沒有。”

兩個小家夥也要跟去,見天色有些晚了,李晟道,“你們兩個去擺碗筷,過會兒就要吃飯了。”

對於小孩子,不能直白地拒絕,而是誘導,他們很是聽話,果然去了廚房。天色暗了,遠處有些火把,火把周圍團結了很多人。他們的臉上有些笑容,喜氣洋洋說著話。

“小姐,春耕開始,那牛和犁。”一個老人拍了年輕人一巴掌,“當然是小姐耕完後,才輪到我們。”年輕人趕緊點頭哈腰,“您老說的對,是這麽個理兒。”

柳母笑了笑,“大家夥兒也別慌,我家相公另製了一副犁,明天,你們就去拿吧,不過牛,得稍後一點兒。”

那年輕人似乎很急迫,“要不,我現在就去拿吧。”這猴急的性子,又惹得眾人大笑。柳母笑著搖頭,“周陌,你這性子得改改,都到了說親的年紀,還不穩重。”

周老又拍了一把掌,“小姐說的是,你娃子好好聽著。”柳母道,“好了,就現在去,周陌,你先用,不過要趕快一點兒。”

一群人擁了過來,李晟的臉色卻不太好看。柳家莊人稱母親為小姐,這對李父來說,可是一種傷害。李父上門的身份,本來就讓他很自卑了,這個稱呼,極為不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