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宮闈庭院深幾許

其實塞進褡褳裏的是用礦泉水裝的一瓶子尿。

因為晚上睡覺前韓清要去解手撒尿,可是不願意像別的士兵在自己的營房跟前就地解決,於是就走的遠一點,但總是被暗哨發現喝問口令,所以韓清幹脆在屋子裏用礦泉水瓶子解決。

第二天早晨準備悄悄扔掉,左看右看才發現扔不出去了。

因為一直和眾位將士們騎馬前進,兩側還有遊騎隨行,這要是隨手扔個裝著黃澄澄的礦泉水瓶子出去,士兵肯定會奇怪是什麽要撿回來,而且沒幾個人能認識塑料瓶子,解釋不清楚還能被誤認為是給遼人留什麽東西,韓清隻能就把一瓶子尿帶著走。

可是一直懷揣一瓶子尿算個什麽事兒啊,於是他到了榷場休息時候把這一瓶子黃尿塞進遼人戰馬的褡褳裏。

其實他在自己的前世就有這毛病,和老婆女兒一起逛街時候口渴了,買瓶飲料喝完,實在找不到垃圾箱或者垃圾箱太遠的情況下,就找個附近停放的自行車或者電動車,放進車筐裏。

老婆因為這事兒和說過他無數次,他總是歪理能給掰扯過去。

現在把這一瓶子尿塞給遼人,遼人發現後估計沒見過這個是什麽玩意,打開一聞騷味撲鼻,估計罵罵咧咧的在回去的路上直接扔了算逑了。

*********

大中祥符三年九月二十,傍晚。汴京皇宮文德殿,一個穿著龍袍的中年男子起身看看殿外對左右兩側說:“擺駕,柔儀宮”。

這中年男子便是北宋當時執政的皇帝宋真宗趙恒。他在文德殿看了一些奏章之後便要求擺駕。

在北宋皇宮的布局中,文德殿是在紫宸殿和垂拱殿之間。紫宸殿,是皇帝視朝的前殿。每月朔望的朝會、郊廟典禮完成時的受賀及接見外藩的使臣、對外臣的封賞都在紫宸殿舉行;垂拱殿乃是皇帝聽政的地方,也就是下了朝還想再聊十塊錢的那就來垂拱殿。

至於這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可以先醞釀一下情緒,或是聽太監打個小報告,說個提前應對的法子的地方,退朝後稍微停留、喝個茶或者抖抖龍根放放水走走腎也是這文德殿。

輦駕經過福寧殿,奔著延和殿與柔儀殿而去。福寧殿乃是太祖皇帝曾經居住,因為郭皇後病薨後真宗一直沒有再立後,於是這福寧宮也是目前空著。

有一宮女在殿外看到皇上輦駕過來就急急忙忙跑回去,跑到殿外便對裏麵說:“稟才人,官家龍輦朝這邊過來了”。

一個看似十七八的少女聽完之後立刻站起身來,想了一想搖搖頭又坐下說道:“定是還去劉修儀那裏”。

宮女道:“不一定呢,沒準是來延和宮呢”。

少女落寞的搖搖頭道:“蒙上天所賜,官家喜得皇子,甚是歡喜不已,這每日都要去柔儀宮,定是和劉修儀一起照看皇子,怎會來我這裏”。

這十七八歲的少女乃是宋朝開國功臣沈義倫的孫女,名叫沈元芝。大中祥符元年入宮,由於出身高貴被冊封為才人。沈義倫是趙匡胤霸府幕僚中繼趙普之後第二個升任宰相,曾經因為得罪兵部尚書盧多遜被罷相。

沈才人雖是這樣說,但是仍舊望著殿外門口,眼神裏的期望確實無法掩飾的。

官家的龍輦果然沒有到延和宮,而是去了對麵的柔儀宮。

柔儀宮中眾女齊拜行禮,官家徑直走進去,看到裏麵盈盈而拜的兩位女子便問道:“免禮吧!益兒呢?今天可好好進食嗎”?

其中一個婦人站起身,說道:“益兒剛吃過奶,正在玩耍,待臣妾給您抱來”。

說完起身走到殿後,懷裏抱著一個白白嫩嫩的嬰兒出來,這嬰兒剛吃完奶,兩隻小手動來動去,嘴裏咿咿呀呀的,看著煞是喜人。

官家接過繈褓中的孩子,慈愛的看著,臉上的笑容十分的慈祥。

旁邊的另一女子看似比先前的女子年輕許多些,身著深紅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峨眉淡掃,麵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的容顏。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笑吟吟的對官家說道:“益兒胳膊和腿很有勁道,吃完奶以後歇息片刻讓他躺著,一沒注意他就把小被子蹬開”。

“那楊婕妤你可要多多上心了,莫讓益兒受了涼”。官家對她說道。

楊婕妤點頭道:“官家放心,臣妾把益兒照看的一定穩穩妥妥,現在益兒在臣妾心中勝過一切”。

官家點點頭,便對旁邊的年長的美婦說道:“娥兒你也多費心了”。

旁邊年長的美婦身著杏黃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紅色的翠水薄煙紗,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纖腰以微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聽到官家言語便笑著點頭道:“這是臣妾應該做的”

這年長的美婦姓劉名娥,原先身份是美人,剛冊封為修儀半年多。

旁邊的楊婕妤與劉娥情同姐妹,劉娥被冊封為修儀之後,楊婕妤的才人身份也隨之提升為婕妤,在宮中一直代替劉娥哺育剛出生的小皇子。

劉娥又說道:“今日裏,大長公主前來宮中探望,臣妾觀她神情頗為憂傷之色,便挽留她在宮中多住些日子,緩解一下心裏的苦楚”。

官家本來在逗弄著繈褓中的孩子,聽到這話之後神情為之一黯道:“右之說走就走了,留下大長公主孤兒寡母,你要與公主多多言辭親近,緩解公主的過度憂傷”。

劉娥點頭應允。

官家所說的右之便是石寶吉,乃是北宋名將、開國功臣、歸德軍節度使石守信之次子、石保興之弟,於大中祥符三年病卒。生前娶太祖次女延慶公主為妻;延慶公主於大中祥符二年進為晉國大長公主。

“這些日子你和楊婕妤一心照顧著益兒,有些事兒說與你知道些”。官家說道,一旁的楊婕妤看到官家在和娥姐說政事,就抱著孩子退下了。

劉娥此刻雖身為修儀,卻不像其他妃嬪隻知爭寵,她才華超群,經常翻閱古今書史,頗為熟知政事,每每襄助官家,官家正因為此亦離不開她。至於古訓“後宮不得幹政”這種話在這裏根本就沒出現過。每日批閱奏章,劉娥一般都是侍隨在旁。

“河北轉運使李士衡上書建議朕施行和買預買之策,朕憂思這和買之策的便宜之事,北多戰事,緊鄰遼夏之地,生產較之南方大大的縮減”。趙恒說罷便不再言語,似乎還在舉棋不定。

“臣妾記得三司的馬元方在鹹平年間就有上書提議,先行預買絹,針對春季民多匱乏,青黃不接之時官府預付帛錢,令其夏秋之際輸送絹帛,官民兩相益便,現已深秋,臣妾覺得先可施行試之,明年夏季可看看成效”。

劉娥頓了一下,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輕輕地晃動著。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雖然四十有餘可是一顰一笑有著別樣的嫵媚。

“官家可下令略高於市價來預買絹綢,並吿與施行者此為試行,若可行即可繼續施行”。

官家聽罷點頭說“依你之言,先試行之”。說完往殿門口踱了兩步,看看外麵的天色又說道:“朕還收到報曰‘成都府路、梓州路、利州路役戶長久服役,不曾替換,以至傾家**產’,以這三路之近況推想到大宋,恐怕各路都有弓手貧乏之狀”。

劉娥聽罷,柳葉彎眉稍微皺了一下,走上前兩步說道:“弓手屬地方治安軍之一,為縣役,掌捕捉盜賊,巡查市場,維持治安秩序等,一般從中等戶中揀差”。

“官家可以分而治之,役戶因為長久服役,不曾替換。家中逐漸缺少壯年之人分憂,官家不如規定服限即可,期限可設為三年,役期滿三年替換一次;三年期滿者是留是停聽便,如第三等戶不足充任,可在第二等戶中差充”。

官家聽了撫掌大笑,:“娥兒,有你真是我的大幸啊,他日定封你為德妃”。

劉娥本來說出解決之策後,看到官家龍顏大悅,心裏也十分的高興,聽聞官家意欲還有冊封自己為德妃,臉色突然大變,急忙拜倒哭泣道:“萬萬不可,請官家三思!臣妾本布衣,有幸得官家寵愛,到如今又因為益兒之事飽受群臣詬病。臣妾得這修儀之位令官家遭受群臣的指責,萬萬不可又因冊封之事再受群臣問責啊!”說完便長拜不起。

官家默默地看著跪拜在腳下哭泣的劉娥,歎了口氣說道:“起來吧,我自己有主意”。

*********

韓清在隨著斥候軍進入駐紮在武遂城的廣信軍軍營之後,便整日裏與斥候這幫兄弟談些海外見聞,說幾個長篇的故事,由於說的太過於精彩,每天晚上這幫丘八訓練完,吃完飯便早早地坐在營房周圍,看著坐在高處的韓清胡說八道,慢慢的吸引了其他營的兄弟也都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