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年鞍馬塵

“至於說我大宋法度荒糜,不知李大使有何實據啊?我主官家悉罷燕飲,安神養氣,後宮妃嬪,進見有度,左右小臣,賞齎有節,並呼籲群臣上下偷安,不為遠謀,此最國家大患。”說完停了一下看著李肖文道:“李大使的國主可曾做到?”然後又道:

“我主官家夙興夜寐,兢兢業業,思祖宗之勤勞,致王業之不易,援古以鑒今,知太平之世難得而易失。並常常告誡臣子:安國家,利百姓,仁之實也。保基緒,傳子孫,孝之實也。辨貴賤,立綱紀,禮之實也。和上下,親遠邇,樂之實也。決是非,明好惡,政之實也。潔奸邪,禁暴亂,刑之實也。察言行,試政事,求賢之實也。量才能,課功狀,審官之實也。”

說罷昂著頭背著手一言不發的看著李肖文。

李肖文從沒碰見過這樣說話的,氣的雙眼發黑!你拿文字的偏旁點數作比較,我也拿文字的偏旁點數作比較!我這一比較,你這弄出麻臉媳婦和嚼芝麻的梅花鹿?好個不要臉!

其實殿上的人都沒太注意韓清後麵的說話,還在思考著韓清前麵抖的包袱。這包袱抖得太深,麻臉媳婦都弄出來了,還有嚼著芝麻的梅花鹿?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耶律隆緒一臉平靜的看著殿下的爭辯,扭頭問侯立一旁的蕭元佐:“這少年什麽來路?年歲幾何?”

“回稟陛下,和路子發詢問過此人,說是自幼被拐入山中,一身古怪的本事。今年十三歲了。”

“才十三歲?安排細作,查一查這少年的來曆”。耶律隆緒對韓清好奇的緊,這弄得眾人頭昏腦漲的少年才十三歲?

“好了,就此罷了吧。重盤啊,韓清說得對,願賭服輸!既然韓清當庭做出了詩,已是算贏。你二人既不必爭執了。韓清啊,你且拿著贏到的水晶退下吧。”耶律隆緒發話道。

“不能再讓這韓清說話了,沒準又冒出什麽新詞怪調。這李重盤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

二人點頭稱謝退下,韓清則提起那箱水晶,扭過頭衝著路振豎起勝利的手勢,成功的把這幫家夥弄成說相聲的,不容易啊!

旁邊奮筆疾書做記錄的通譯和路振,看見這手勢之後也伸出來兩根手指看看,問旁邊的楊喜:“何意?”

楊喜裝模作樣的想了一下說道:“大約是意味著把這包藏禍心的黨項人命根一剪刀剪掉了的意思!”

路振想了一下深以為然!

韓淸自己回到住處,和年良久照樣商討草原植物的藥用功效。下午的時候,路振楊喜等人都返回。

“遼主賞賜你的財物皆都換成馬匹,共一百二十匹。”路振一進屋看見韓清就麵無表情的看著韓清說道。

“一百二十匹?拿回去做種,咱大宋缺馬。”

“哼,你以為你聰明,人家給的馬都是騸過的。”

“你隨我來。”路振扭頭走向了自己的屋子,韓清跟著進去後就站在屋裏等候老頭兒訓話。老頭兒今天被自己嚇個半死,肯定不會輕饒了自己。

“把門關上!”老頭兒冷冷的說道。

韓清看了看屋外,又看了看老頭兒,有點猶豫的說道:“屋裏不冷,不用關門吧。”

“哼!自以為是的小兒,今日險些被你害死!”路振咬牙切齒的說道:

“當著群臣和眾使節說人家老娘不是人,說人家兒孫們都是賊!韓清啊韓清,你是怎麽想的?帝王一怒浮屍千裏你可知道?老夫我出使過多次遼國,從沒像今天這樣被擺弄的生生死死,你可知道這若是引起兩國糾紛而動幹戈,你就是千古罪人啊!”

“我說人家老娘不是人,兒孫皆為賊,後麵的詩句不都解釋了為何不是人,那是仙女下凡塵啊,為何兒孫為賊是因為去偷蟠桃啊,為此贏了那黨項的水晶了”

“有這麽誇人的嗎?把人弄得一驚一乍!哼!還敢狡辯!!讓那李肖文當眾出醜,還誘使人家說什麽日出.....醃臢之物,哼!你要說這些之前為何不和我商量?讓老夫我心裏有個準備!為何不告訴與我?”

“我哪知道要上殿奏對啊?你們去麵見遼國皇帝,我就在屋子裏和老年切磋醫術,被你安排的人急吼吼的叫去救人,把人救活之後就被那黨項使者挑釁。人家發招兒我隻能接招兒吧?人家羞辱大宋我豈能和他善了?”韓清辯解道。

“哼!楊副使急忙回屋去了,你知道幹嘛去了嗎?去換褲子!!!!還好老夫見過的陣勢比們吃的飯還多。哼!!和那李肖文對完對子,老夫給你眼色讓你趕緊下去,為何不下去?反而主動戲弄那李肖文?”

“那遼國皇帝說要賞賜,我就等著賞賜呢,等著的功夫就被黨項使者看上切磋一下文采了。你給我使眼色不是讓我出手反擊嗎?”

“不知禮數的無知小兒!!!”路振氣的一蹦三尺高,鬧了半天問題出在這裏。

“哪有當庭就賞的?下去領賞賜即可!人家若是賞賜你上千尾大魚,你還等著在殿上掘個塘不成?”

“原來路大人給我眼色是讓我趕緊下去啊,知道了知道了!下次絕不再犯。”

“下次?還有下次?老夫這把骨頭還能經得起你幾次折騰?老夫差點驚厥死在殿上你可知否?隨行記錄的通譯被你嚇的筆都握不住!哼!!”

“還有那什麽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的王先生碰見玉先生,馬先生碰見馮先生!!哼!那李肖文識破你的伎倆,說出了能先生碰見熊先生,你倒好,弄出個麻臉媳婦牽著滿嘴芝麻的梅花鹿,哈哈哈哈哈哈....什麽亂七八糟的...哈哈哈哈哈!不準笑!你笑什麽?!”

老頭兒罵著韓清,說道那麻臉媳婦牽著鹿的時候實在忍俊不禁,也哈哈大笑起來,看見韓清也跟著一臉的壞笑,立刻又是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板著臉怒斥韓清。

“老頭兒今兒被我嚇的夠嗆,發發火也是應該的。不和你這老頭兒計較!”韓清自己安慰自己。

“去多弄幾個好菜!就你的那種菜肴,配上好酒,給老夫壓壓驚!真是氣煞老夫了!!”

待看到韓清退出門外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路振悄悄走到門口聽見腳步聲遠去,這才走到椅子坐下,嗬嗬嗬的止不住傻笑:

“此番出使雖然驚險,但是竟然如此的痛快!太痛快了!!那黨項包藏禍心,一心想挑起宋遼爭端以便坐收漁翁之利,結果被韓清弄得要發瘋!!哈哈哈哈,這個有趣的兔崽子,也真是個伶俐鬼!”

晚上韓清弄了十幾個菜,一幫人吃吃喝喝,聽著通譯給大家講白天殿上的交鋒。孟憲奎陳冰等人隻是在另一大間屋子吃飯等候,所以殿上的事情不怎麽知情,聽了通譯吐沫橫飛添油加醋的講了之後,咋舌之外都是驚異的目光看著韓清。

張原是個急性子,看著通譯不緊不慢的像說書一樣講著,著急地說道:“杜清你就別賣關子了,那黨項的李肖文說出個能先生碰見熊先生,韓醫證怎麽就誇什麽雕梁美景呢??”

韓清在後廚弄著各種的菜肴,這契丹的鍋子太厚,燒了老半天都不熱,還是用自己的鍋子吧,用了大量的柴燒成木炭才能夠勉強炒出來,忙的四腳朝天。

過了半個月路振又去祭吊蕭太後,祭吊完之後眾位收拾包裹,打點行囊踏上返回的路程。這次的送伴使名叫耶律漳台,長著一團和氣之象。看見韓清之後目光十分的古怪,總是帶著有話想說又不願意說的神情。

待隊伍行走數日過了古北口之後下榻金鉤館之後,那耶律漳台實在忍不住,找了個機會和韓清說這附近風光,然後有意無意的就問他是否做過一些詩詞,可否拿出來一觀。

韓清很奇怪這耶律漳台怎麽會向他索要詩詞,而且還是這麽的含蓄。其實自那殿上的事兒在遼國傳開之後,大家都四下傳開這韓清說幾句話,就能東南西北的不著調,所以盡量注意。

韓清回答不曾做過,那耶律漳台眼睛眨半天說道:“前些日子有人偶得韓醫證的詩詞,苦於沒有得到完整,想請韓醫證賜教的。”

“偶得我的詩詞??”韓清一時迷糊住了,就自己這水平還做詩詞呢?“耶律大使會不會聽錯了?我哪有什麽詩詞啊?”

“韓醫證謙虛了,如若沒有,也不會有人專門安排我打聽了。”

“說來聽聽!”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本來這返回的路上,韓清一會兒縱馬奔騰,一會兒引吭高歌,玩的不亦樂乎,心情大好。樂嗬嗬的聽耶律漳台念出這兩句詞,立刻冷下了臉看著耶律漳台不言不語。

耶律漳台本來也是帶著笑容看著韓清,但突然被韓清的笑臉迅速凍結弄得也立刻跟著收了笑容,覺著有點莫名其妙,心裏說這少年的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這詞你是聽何人所說?”

“乃是聽宿衛司的同掌宿衛事蕭匹敵(注①)所言”

“蕭匹敵是誰?”

“他是蘭陵郡王的長子”

“誰?蘭陵郡王?他是蕭排押的兒子?”韓清跳了起來,好你個小妮子,和我不搭不理的,讓你哥找我問詩詞。

“韓醫證說錯了,我說的這蘭陵郡王乃是蕭排押郡王的弟弟,大名蕭恒德,已經故去。”

“你們.....好吧。這蕭恒德也是蘭陵郡王,聽蕭元佐說你們的蕭相蕭排押也剛被封為蘭陵郡王,你們這郡王名號都是一樣啊?你是說蕭恒德郡王的兒子委托你找我問詩詞?”

①蕭匹敵,(996年-1032年),字蘇隱,一名昌裔,蕭恒德之子。欽哀皇後蕭耨斤與仁德皇後蕭菩薩哥不和,蕭匹敵曾經為仁德皇後所喜歡,遭忌妒。欽哀皇後攝政後,將其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