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神秘老人

全場氣氛忽然凝住,盡皆望向這弓背老人。

連王隸也驚訝,這大爺的意思……

是要和自己上擂台過招?指導自己?拿銅錢?

可這大爺看起來白發淩亂、年逾耄耋,臉上又皺紋密布,穿的亦如此破爛。仔細一看,左眼仿佛還有一道蜿蜒的長疤。

這樣的老爺子要和自己過招?

“大爺,您年紀大了。咱這還是……”王隸笑著拱手,“小弟不對老人出手。”

“別磨蹭了,咱按規矩來。這是擂台,老夫要挑戰,你總不能不答應吧?”老人連答,“咱一個是年幼,一個是年老,合著誰也沒欺誰,誰也不必讓誰。小兄弟若是不願跟老夫過招……那直接幫老夫付了酒錢也行。”

後方的童天諭望過來,神情肅斂。

王隸望向老爺子走來那一桌,那是整整五大壇子!五大壇酒桌上一擺,喝完沒醉,渾身無酒氣,光是這酒量就驚人。

雖說這錢付得起,可要是和老頭子過招,自己有時候可真下不了手。

少林寺讀經的日子,對人的尊重可是學了不少。

“哈哈!看小兄弟這臉色,是不願幫老夫付酒錢,那就來打一把吧!這樣,好像老夫得到的錢還多些!”老頭子一笑,轉身便往擂台走去。

“還是先打一把!”王隸猶豫後終於決定,“打完才能知道,這錢該不該付出去。”隨後也要前往擂台。這時,童大哥一拍肩膀,便俯身過來細聲道:

“這老頭子切莫不可小看!別看年逾耄耋、白發垂鬢,光是散發的氣息,便讓我覺得可怕。沉重內斂,而又不失威壓。絕對是一強者!”

王隸聽了不由心一寒。

“不過放心,一場比武而已,沒有危險,八百文也不算大錢。你便上去,也試試這老頭的身手如何!就算輸了,觀眾也隻會說以老欺幼,不會如何的。”

二人皆已準備就緒。

全場氣氛皆凝固住,所有觀眾仿佛都屏息,都看著這一老一少。

王隸手執大石棍,擺出白鶴振翼式準備。

而老人將手中布袋一放,便從中掏出一把四尺彎刀。

“這老頭子善使彎刀。”王隸記住。

“老夫急著拿錢,就不磨蹭了。”老人拿著彎刀觀摩了一番後,直接取下了刀柄,將刀刃竟放回了布袋內!就拿著這許寸長的小木柄,老人欲要開戰!

王隸甚至驚詫不已,這大爺的意思是,用刀柄打?

就在此時,老人仿佛瞬間化作旋風,便瞬衝而上,一步數丈遠。眨眼便到王隸身前,這身法比之王隸見過所有人都快!

“這、這、這速度,怎麽可能!”

剛才幾乎就是一刹那的事!

連未反應過來,正要提棍時,老人單手如雨幕般襲擊而來!王隸完全看不清其中軌跡,盡量揮棍抵擋,而這速度至少慢了老人二十倍!老人隻用一隻手,這就鬥得王隸束手無策。

“噠!噠!噠!噠!噠!”

連續沉重的幾聲響起,王隸直接下場如同郭風一般,數丈遠地飛出。

全場嘩然,盡皆驚歎這一老人快無蹤影的功夫。

“咚!”

王隸砸在地上,童天諭連忙跑來察看。

一瞬間被刀柄點中五次,王隸的布衣上直接破開五處洞,見衣下皮膚泛黑,顯然是已點出淤青。金剛經五重的堅硬身體,竟被點出了淤青。

“這老頭!”童天諭咬牙。

剛才僅僅一瞬,就是數個呼吸的事,老人用刀柄贏了意氣風發的王隸。

老人此刻從台上望來,如同先前王隸看著郭風一般。

“多的錢老夫便不要了,就八百文吧。”如鬼魅幻影般,老人的身影完全快到看不清,又是一呼吸的事,一旁王隸放在木桌上的布袋便被拿走了。這正要出門、身影剛閃到門邊時,隻聽一如雷鳴聲般怒喝:

“站住!”

全場的觀眾酒客也盡皆望去,是“小毛孩的大哥”在怒喝。

老人也在門前站定腳步望過來。

“大爺一把年紀,帶著高深功夫來欺我年幼小弟,是否不合公道?憑這幾十年功夫這般來,與劫匪、強盜又有何不同?!”童天諭顯然是怒了。

“哦?”

老人微笑。“天下哪裏還有公道?你擺了擂台,老夫來打,僅此而已。”

“一年幼小弟,也敢賣弄功夫。我這把老骨頭,怎的又就不能顯擺顯擺了?大兄弟不服,現在來挑戰我這擂主,也是可以的。”

“你這……”童天諭啞然。

“打便打,不打就別囉嗦。”老人搖頭,“黑翳王朝,不便是能打就是老大麽?在京城,豈也敢不合這規矩?”隨後便身影一晃,出門而去。

全場仍然在屏息,一些是驚訝望著大門,一些是驚訝看著童天諭。

童天諭則是無奈、不甘,這老頭說的也沒錯。現在沒實力,絕無說話的份。

“真是強盜老頭!”

酒樓恢複熱鬧。

郭風和左浩等諸位手下敗將趁亂早已離開,童天諭則是蹲身在王隸處。

“可有傷重?這都淤青了。”童天諭凝眉察看,王隸則是神色沉重,仍在思考方才一瞬之事。為何一老大爺,竟能有如此高深功夫?

若行至今日,自己見過所有人。撫常真人是第一、滅寺白發人是第二,那這老大爺,無疑便是第三!光是剛才身法,便足以令人歎為觀止!

滅寺當晚,鋒利的劍,也隻刮得自己皮肉輕傷。

就在剛才,僅木墩刀柄,就可以點得自己金剛經第五重的身板給點得五處淤青?!僅一隻手,就可以打出如雨如幕的幻影,那是多快速度?

下山半年來,王隸的疑問可多了去了。

堂堂一大王朝,用武官治國,以選武方式定官。這便極為不合理!治好一邦一國,定需要深謀遠慮、滿腹經綸之人,是人皆知。

可為何武官也可治國,且千年來,穩固不變?

全王朝公認的貫日榜上有數的強者,竟有不少還是宗派掌門?掌握禦風之術、天地任意遨遊之人,竟不去參加武林大會,求得治國之位?

王朝最高大權為何要放手?天下第一的壬子龍又去了何處?七年來當真是沒人發現他嗎?那原先的黑翳白翳二人,又去了何處呢?

太多疑問、太多迷惑了!

這王朝表麵安穩,底下定有諸多深不可見的秘密!或者說,這五州大海之外,尚有天地未曾探索。方丈也都提過,金剛經源自海外。那麽海外,也定然還有別的王朝或國邦。整個天地如此遼闊,未曾探索的問題,隻怕是有不少!

也許失蹤的壬子龍、黑翳、白翳三人便是探索去了。

“小兄弟?”

“小兄弟!”

“嗯?!”童天諭連喊兩聲,王隸這才從沉思中驚醒。

“我方才問你,傷的可重?”童天諭又繼續問說,王隸卻是看著身前傷勢。不由一笑,“不過淤青而已,全無大礙!”

這便站了起來,活動自如。

“我修煉少林寺功夫多年,身板壯的很。”王隸笑道。

“那便好,沒事便好。”

童天諭一邊收拾東西、又一邊說,“這老頭也當真是強盜,一把年紀,竟來欺負十幾歲的小弟!真是老無老德!”

王隸則是沉默不語。

方才那大爺說的,可也確是實話。武官治國,那這大國家內,武力便是規矩了。如有不服,盡管來打。這樣的言辭盡管挑釁,卻也是讓武力低者無可奈何。

“走吧,先給你買點傷藥,咱們再去看秦驍小子。”童天諭嘟囔,“真是糟老頭子!”

王隸無言。

酒樓沒有打戲看,也沒人再注意那王隸、童天諭二人。

二人離開凝香酒樓,在南街一家藥堂買了敷藥。隨後童天諭在王隸帶領下,來到近城中心的洛家府邸。洛家府邸兩名守衛恭敬行禮後,二人便進去了。秦驍大哥忙於處理洛家事務,此時便正好在家。

侍女消息一稟報,主廳當中的秦驍當即便把手頭的文書放一邊。

隨侍女護衛傳話後,三人到後院一雅閣齊聚。

沉香彌漫,火爐置中。窗外是漫天飛雪,這室內,卻是溫熱非凡。王隸與童天諭二人皆以就座,換上一身深青錦袍的秦大哥此時也走入門來。

“小子!想不到我童天諭找你,都要稟報侍女了?”

一見秦大哥進門,童大哥便一陣取笑。

“秦大哥。”王隸則是恭敬拱手。

“洛家事繁,你也清楚!洛家主這一趟去,家中親族都帶走大半。這會兒全權交由我手,我一整日可就忙起來了!”秦驍忙笑坐下,“這下連練武時間也沒了。”

“家中親族?也去了?……”童天諭卻是疑問。“他不是?……”

“洛家主是去走商,而且是去南域渚州逛一道。除江州外,洛家最大家業便在渚州。他一來巡視,二來也是為處理。”秦驍連解釋。

“走商?……”童天諭道,“難怪如此。”

王隸看著二人交談。

顯然童大哥是剛遊曆到京城,洛家主都離開五個月了,他都不知曉。

“話說回來,你二人怎的走到一起了?”秦驍笑問。

“小兄弟去了凝香酒樓,碰巧我在那兒小酌幾壺,就遇上我了。”童天諭解釋說,“那時在洛郡我跟小兄弟便認識了,這事你不會忘了吧?”

“對、對。”秦驍連撓頭,“王小兄弟便是你引薦的,我居然都給忘了。”

王隸沉默,兩個長輩說話,也沒他開口的份。

“王……小兄弟姓王!”童天諭道,“王小兄弟今日到酒樓後,上擂台把那三腳貓功夫、啥勝了四場的破風劍直接打趴!這少林功夫當真不容小覷,我甚是佩服呀。”

“小弟是承蒙秦大哥傳教白鶴拳,這才有今日水平。”王隸連拱手。

“哈哈,老童,得意什麽。”秦驍也笑道,“這王小兄弟都說了,你也不會沒看出。在我這學了半年武功,上台一打,一看便知是白鶴拳厲害!”

童天諭卻是嘖嘖歎道,“能有多厲害?你小子現在能贏我了?”

“這樣的事,暫且放一邊。”秦驍連道。

“哈哈哈哈!”聽到這話,童大哥直接暢懷笑了,王隸也露出微笑。

“說起來,在酒樓贏了破風劍後,有一野蠻老頭要來跟王小兄弟搶錢,我甚是過意不去。”童天諭搖頭,“看似有七八十歲了,去跟王小兄弟這樣的孩子過招。果真沒三兩下贏了王小兄弟,這便把打擂的錢拿走了去。可惜呀!看起來應是強者,我這水平,可能招惹不得。”

“你也招惹不起?”秦驍略驚,“這老爺子能有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