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向往的幸福

“滿口謊言,騙我是衛國將軍,讓我當丫鬟守夜,誣陷我是小偷,還取名小扒來做實我的偷盜行為。”

“我上官雅此生沒被人這麽對待過,真該殺了你以泄我心頭之憤。”

上官雅將匕首橫在丁野喉嚨上,恨恨道。

“但,念你還有點良知,救陳山夫婦出苦海,又不曾……”

上官雅語頓,沉默半晌,又輕聲道:“哼,先放了你。”

收刀入鞘,上官雅又默默看了會丁野醜臉,起身悄無聲息走出房間。

“把我的赤紅馬拴好,別讓它跑了,啊,別跑了。”

窗內丁野突然說起夢話,上官雅腳步一頓,過了幾息,離開立雪居。

屋內,丁野睜眼,雙目清明望向窗外清冷月色。

“本少爺真是善良,贈馬給丫鬟跑路。”

……

“丁野是誰?”

隆通驛站,在此宿了有段時間的韓勇聽屬下回報,眉頭緊皺的問。

“就是立汗馬功勞丁家,丁善堡的大公子,傳聞進學都要帶著美人,不分尊卑的闊少爺。”

“這等混吃等死的無用之人,宋濂在顧經儒的隆通書院為何要單獨見他?”

“這個,小的不知。”

卒兵看韓勇粗眉皺似彎弓,輕聲道:“宋太師隨帶暗衛頗多,我等隻能在書院外麵打探,入不了內,除顧經儒外,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哼,文人就是會耍陰謀詭計。”韓勇冷喝。

宋濂不好好在安京待著,來隆通見一位聲名狼藉的闊少爺,用腳想也知道不會說什麽好事。

“丁野,哼。”韓勇嗤之以鼻。

都是大安男兒,飯桶少爺無所事事未立寸功,卻享人間富貴。

他的醜人兄弟,征戰沙場馬革裹屍,立不世之功,卻入閻王殿。

這世間,還真是沒有公平可言。

“唉!”

韓勇歎氣,道:“衛國將軍廟宇已建成,後日初一揭紅綢,讓百姓正式祭拜我醜人兄弟。”

“是,將軍。”

卒兵應是,瞄了眼韓勇神色不在似剛才那般憤慨,問道:“將軍要將宋太師在隆通之事轉告給上官將軍嗎?”

“自然要報,隻是……”

韓勇想起不日前收到的上官家信,就有苦難言。

上官雅的婢女說大小姐是躲進他攜軍木箱,離開安京。

可他命郭興將安京帶回之物翻了個底朝天,別說上官雅,連個女人的頭發絲都沒發現。

“按理說,這大小姐第一次出城,沒有那麽多掩人耳目經驗,怎麽就一點線索都沒有?”

“韓叔。”

韓勇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道靈動婉轉之音。

韓勇趕緊轉頭,見驛站門口那從月色中走來的俏麗少女,神情一喜,

“大小姐,你可終於露麵了,你,這……”

疾步迎向中堂的韓勇突然頓住,疑惑看向身穿淡綠侍女裙,頭梳雙環髻的上官雅,愣愣道:“大小姐你這是去誰家當丫鬟了?”

上官雅眉目閃過些許不自然,道:“韓叔,此事說來話長,我有要事要修書一封給父親,祖父。”

“好,末將也有事稟報,正好同大小姐書信一同送入安京。”

韓勇一聽正事,立刻拋卻無關緊要小事,帶上官雅進入堂內。

這一晚,趙家賭坊父子因為輸掉十萬兩巨額錢財大打出手,家宅不寧。

縣令沈製因無能解決難民問題,直接以武力鎮壓驅趕,將大批難民推至更絕望深淵,而忐忑不已。

朝中文武大臣更是各自難安。

唯有無用少爺丁野,一覺至天明,卻還不夠。

“啊嗚……柔姐身上好香。”

去往隆通書院的寶藍織金菊馬車裏,丁野懶踏踏倒在趙柔肩膀上哈欠連天。

“阿野,怎還這般困倦,是昨夜沒睡好嗎?”趙柔柔聲輕問。

早上得知小扒不告而別,她還頗感震驚,想必丁野是因此沒有睡好吧。

“睡的挺好,隻是睡得好早起,比睡得不好早起還痛苦。”丁野悠悠回應。

“這是何理?”趙柔笑問。

丁野似乎總有些她不明白的想法,有趣又新奇。

馬車停下,丁野和趙柔一前一後下車,走進隆通書院。

“柔姐,你知道世上最幸福的事,是什麽嗎?”

“是一直伴在阿野身邊。”趙柔想也不想的回答。

丁野一愣,轉眸看向神情無比認真的趙柔半晌,末了笑道:“那柔姐就一直伴在阿野身邊。”

“好。”

趙柔欣喜一笑,問:“那讓阿野的最幸福事,是什麽?”

丁野抬頭看頭頂還未完全展露的太陽,淺聲道:“是一種向往。”

“雨**炎天氣,風聲喬木陰。”

“清涼一枕睡,勝得萬黃金。”

趙柔聽聞,神情怔楞,沒想到丁野向往的幸福,竟是……睡懶覺。

看來她以後要格外注意,丁野睡覺時,如非必要之事,萬不可打擾他。

“聽說昨日下學後,丁野帶了兩美俾兩小廝去賭場豪賭,鬧得趙家賭坊人仰馬翻。”

“唉,真是給我們讀書人丟臉。”

“丁野可不覺得丟臉,他贏了十萬兩銀錢,十萬兩啊,我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這些錢。”

書院紅漆綠瓦長廊之上,來往學子皆被遊廊中心談論之聲吸引,頓足聆聽。

“十萬兩又怎麽樣,我等讀書人應該視金錢如糞土,隻有那等不學無術之子才滿身同臭味。”

“如沈兄這般,出身仕途,一心向上才是我等讀書人向往努力的目標。”

“陳兄言重。”

沈其安謙虛微笑,沒有一點往常倨傲之色。

他那縣令父親都小心勤慎,惴惴不安怕惹了昨日來隆通書院的大人物,他亦不可在這即將鄉試的關鍵時刻,惹出禍端。

但,丁野那無腦少爺帶女人去賭坊豪賭,有辱讀書人生身份之事已傳遍隆通。

他在書院轉達一下近日新事件,實乃在正常不過。

“你們知道什麽?”

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義憤填膺之聲,眾人循聲望去,竟是丁順。

“你們當時在現場嗎?什麽都不明了,為何就說丁野帶美俾豪賭?”

丁順一直坐在學堂裏,聽外麵眾學子以訛傳訛,不重真相隻一味抹黑丁野,心中頓感不快,衝出來辯解。

“柔姐,你說丁順這小子是受什麽刺激了?怎麽如此反常?”

不遠處的丁野,看到此景,神情頗為驚訝。

眾學子也被丁順這突然之舉,驚的半晌沒回神。

趙柔卻了然一笑。

“阿野宅心仁厚,不計前嫌,二少爺畢竟於血濃於水,當然要彼此關照。”

趙柔之聲不大,卻隨著腳步走進,傳進丁順耳裏。

他轉頭,看一直站在人群外的丁野,竟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轉而步入學堂。

眾學子見講學時間已到,沒工夫跟丁野互扯,也紛紛走進學堂。

大家都是集體授課,唯有丁野由顧經儒親自授業,想偷懶都不行。

“這單獨被老師揪出來上課,乃學生最苦之事,沒有之一。”

丁野呢喃,認命轉上閣樓求賢齋。

“山長好,學子……”

“雨**炎天氣,風聲喬木陰。”

“清涼一枕睡,勝得萬黃金。”

進入求賢齋後,丁野問好之音還沒落下,顧經儒已道出他剛才隨口所說詩句。

“怪不得你不喜進學,不愛入仕,原來皆是因為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