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退婚

翌日,晴空萬裏。

臨安知府衙門,江南道禦史蘇銘匆匆來訪。

“段大人,聖上已經有旨意了!”

後堂內,剛一見麵,蘇銘就笑嗬嗬的說道。

作為內眷,這種場合段輕柔本來是應該回避的,但聽到聖上旨意這四個字,她生生止住了腳步。

“這麽快?!”

段子興激動的站了起來。

“接旨吧。”

蘇銘微微一笑,作為禦史,他有密奏特權,動用八百裏加急,傳訊非常方便。

段子興與段輕柔父女誠惶誠恐的跪下。

蘇銘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運,崇皇陛下,詔曰:白神醫術超凡入聖,以一己之力,救萬民於水火,如此大賢,朕怎能忍心讓其埋沒?命臨安知府段子興徹查白神身份,如能找到大賢,為國所用,則朕心甚慰!”

“此番徹查,如有結果,朕願意成人之美,親自為白神指婚,冊封段輕柔為誥命夫人!”

聽到這裏,段輕柔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濁氣。

終於,終於可以跟那個紈絝一刀兩斷了。

“欽此!”

蘇銘念完最後兩個字,朗聲道:“段大人,大侄女,你們所求,陛下答應了,陛下要求的事,你們也一定要抓緊查辦,不可辜負聖恩。”

“一定!”

段子興站起來,道:“我已經廣布人手,去調查關於白神留下的蛛絲馬跡了,相信很快就有線索,實在不行,還可以懸賞尋人,畢竟血管太細這個名字極其特殊,同名同姓的應該沒有。”

“嗯!”

蘇銘頗以為然的點點頭,道:“另外,薑家那邊,想好怎麽說了嗎?”

“呃……”

段子興臉上現出慚愧之色。

段輕柔傲然,道:“父親,這件事用不著您出麵,我會親自去一趟薑家,把事情說清楚。”

就在這時,一個仆人匆匆走了進來。

“老爺,有人求見。”

“混賬!沒看見我正在跟蘇大人談公務嗎?”

段子興眉頭一皺,一臉的不耐煩。

自從他升任知府之後,每天攀附的人如過江之鯽,

仆人苦著臉解釋道:“他說跟您是親家!”

段子興、蘇銘、段輕柔都愣住了,沒想到剛說起薑家,那邊就來人了。

“抬進來,手腳麻利點!”

人還沒有進後堂,粗豪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隻見薑伯約挺著將軍肚,一搖三晃的走進來,身後跟著十幾名扈從,拿著不少的禮物。

咣當!

箱子打開,白銀千兩,還有十匹上好的絲綢,幹果時鮮都是整框的,堆積如山的禮物,盡顯土財主的豪氣。

“親家,恭喜你升任知府,一點禮物,不成敬意!”

薑伯約笑嗬嗬的拱手。

本來他的意思是讓薑辰來的,可是兒子不願意,於是隻能親自跑一趟了。

“薑兄,這……太貴重了吧?”

段子興一陣尷尬,禦史還在旁邊呢!這要是一本參上去,自己仕途堪憂。

“都是一家人,什麽貴重不貴重的,小意思而已。”

薑伯約咧嘴一笑,道:“今天我一是來祝賀,二是談談兒女的婚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要抓緊啊!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他瞄了一眼段輕柔,心裏滿意的點點頭。

不愧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靜若處子,自有一股恬淡的詩書氣。

最最重要的是,胯大!胯大者必定臀圓,未來好生養。

“最近我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說親家你升任知府,水漲船高,看不起薑家這樣的小門小戶了,遲早會退了這門親事。我當場就駁斥了造謠者,這純屬誣陷!”

“過河拆橋,忘恩負義這種事,豈是段大人所為?那聖賢書豈不是白讀了?”

薑伯約雖然表麵上粗豪,但絕對是一個人精,上來就是一頓指桑罵槐,惆悵的道:“親家,為了你的聲譽,兒女的婚事必須抓緊啊!晚一步你就名譽掃地了。”

“這……這……”

段子興臉色陣紅陣白,尷尬的支支吾吾。

另外一邊,段輕柔忍耐不住了,口吻冷淡的道:“薑伯伯,禮物你拿回去吧。”

薑伯約裝糊塗道:“嫌禮物輕?”

“不是!”

段輕柔沉聲道:“我父親已經決定,退了這門婚事!”

“喔!”

薑伯約並沒有動怒,老神在在道;“原來外麵的瘋傳的不是謠言而是真的!段兄,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就不怕別人戳脊梁骨嗎?!”

“這……這……”

段子興灰頭土臉,堂堂府台大人,被問的啞口無言。

“不關我父親的事!”

段輕柔冷哼一聲,怒道:“這是我的主意!”

薑伯約皺眉道:“怎麽?覺得我兒子配不上你?”

“是!”

段輕柔坦然承認,淡淡道:“我不想把話說的太刻薄,既然薑伯父把話說到這裏,那就別怪輕柔坦白!”

“薑辰不學無術,文不能提筆,武不能上馬,整日流連蘇湖花舟,這樣的紈絝,根本就不是我的良配!”

“輕柔覺得,今日退婚,不但不會損害段家的聲譽,相反是在維護段家的名聲!”

她義正辭嚴駁斥。

薑伯約氣的眼珠子都紅了,自己兒子什麽德行,他當然清楚,但輪不到別人指手畫腳。

“誰說辰兒是紈絝了?我兒有狀元材!”

“狀元材?嗬嗬,別說他根本沒有可能金榜題名,就是真的得了狀元,我也不會嫁給他!”

段輕柔冷淡的道:“輕柔已經心有所屬。”

“誰?!”

薑伯約豎起了眉毛,很想知道臨安府哪個不開眼的敢搶薑家的兒媳。

段輕柔道:“白神。”

薑伯約哭笑不得的道:“一座神像?一塊泥胎?”

“不!白神確有其人,隻不過淡泊名利,所以在出手之後才功成身退。”

段輕柔冷冷撇了一眼薑伯約,毫不留情道:“說薑辰是紈絝,是輕柔嘴下留情,跟白神相比,他簡直就是一個廢物,猶如米粒之光與皓月爭輝!”

“唯有白神這樣的人傑,才值得托付終身!”

“我已立下誓言,此生非白神不嫁!”

她的話擲地有聲。

“嗬!就算你想悔婚,也用不著貶低我兒子,更不用拿一座泥胎來糊弄我!”

薑伯約氣的怒發衝冠,咬牙道:“告訴你們,吾兒為人中龍鳳!非池中之物,今天你們對他愛答不理,總有一天他會讓你們段家高攀不起!”

“把禮物拿著,咱們走!”

他大袖一揮,怒氣衝衝的奪門而出。

“人中龍鳳?高攀不起?嗬!”

段子興冷笑一聲,無比快意的道:“薑兄!有客在,我就不送了!等薑辰魚躍龍門的時候,一定通知段家一聲,鄙人定讓小女登門賠罪……”

“奸商狡詐,言語粗鄙!”

蘇銘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這是他對薑伯約的評價。

“蘇兄說的對,這樣的人,以後段家不會再來往了,根本就是挾恩圖報的小人!我想明白了,決不能委屈小女下嫁!”

段子興道:“從今以後,段家薑家,一刀兩斷!”

他話音剛落,一名身穿緇衣的捕頭快步走了進來。

“大人!白神的線索找到了!”

隻見那人快速的呈上來一個包裹,打開之後赫然是白衣白巾,還有幾根竹子做的針管。

段子興一陣激動,連忙問道:“從哪找到的?”

捕頭道:“薑家後院高牆之外。”

“薑家……”

段子興如遭雷擊,就連段輕柔都睜大了眼睛。

怎麽會是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