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救治
“額……”
墨寒生瞬間語塞,腦子也有些發懵,一時不知該作何回應。
沐飛鳶回過身來見他這般反應,不由得秀眉輕挑,佯怒道:“你覺得本座的話不對?”
“不敢。”墨寒生躬身抱拳。
“其他的事你都可以否認,但未領手令私自下山,必定心懷不軌,恰巧又被本座撞上了,哼哼……”沐飛鳶冷冷看著他,眼中威脅意味十足。
墨寒生心中微凜,不知她欲如何處置自己,但隻要呂乘風之事不被發現,自己應當性命無憂。
毫無征兆,沐飛鳶忽然伸手一指點在墨寒生額頭之上:“你……”
墨寒生大吃一驚,匆忙想要避開,身子卻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束縛,動彈不得。
卻聽沐飛鳶悠悠道:“你下山吧。”
“嗯?”
墨寒生愕然,抬頭看去,正巧瞧見沐飛鳶玩世不恭的俏皮模樣。
“看什麽看!”沐飛鳶輕咳一聲,“本座隻是懷疑你心懷不軌,又沒有證據。”
墨寒生一時無語,沒想到堂堂一峰之主行事風格竟會如此兒戲。
“還不走?”沐飛鳶皺皺眉,道,“真要我帶你去夕照峰刑堂走一遭?”
墨寒生自然不想再和這種大人物再有所牽扯,躬身一禮稱謝離去。
“少趴在這兒裝死,還不快打開山門。”沐飛鳶身影輕輕一飄落在了小胖子身後,見他如同鴕鳥一般將頭埋在土中的蠢笨模樣,不禁菀然一笑,抬腳輕輕點在他高高撅起的屁股上。
小胖子圓臉著地吃了一嘴的泥,卻是不敢有一絲怨言,口中連聲應是:“弟子這就去,馬上好。”
小胖子一路恭送沐飛鳶至山門前的瀑布下,悄悄向身側瞄了一眼。
“想知道我為何如此輕易放他下山?”沐飛鳶盯著墨寒生逐漸消失在樹林拐角的身影,不知是在對小胖子解釋還是在自言自語,“似我等傾國傾城之姿,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說罷抬腳在虛空一點,人已消失在了原地,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小胖子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脯,輕甩袍袖,屁顛屁顛回了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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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山西南十餘裏,空穀幽深。
墨寒生正坐於一處露天寒池旁,麵前生著篝火,火上架著一隻烤得滋溜冒油,香氣撲鼻的野山雞。
待到雞皮烤至金黃酥脆,墨寒生扯下一條雞腿,美滋滋地品嚐了起來。
而在山穀高處的崖壁上,一雙慵懶的眼睛正在靜靜注視下方,將一切盡收眼底。
“倒是挺會享受的,也難怪,這小子想必是初入山門不久,適應不了山中清苦的生活。”這雙眼睛的主人正是沐飛鳶,此刻正半倚在一棵古鬆的枝幹上,指拈一縷裙帶輕擺,“說起來,掌門師兄以前也經常帶著我們下山偷玩,真有些懷念小時候的日子呢。”
“咦?”沐飛鳶正暗自遐想往事,不經意掃了一眼下方,卻見墨寒生不知何時已經脫光了身上的衣物。
“老娘的眼睛!”沐飛鳶驚叫一聲,捂住了雙眼。
她的臉上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暈,指間微微分離,目光穿過縫隙向下望去。
墨寒生已經全身浸入寒池之中,隻餘一顆頭顱在外。
“以寒池之力淬煉肉身?煉炁境的弟子應當是忍受不了這等程度的寒氣才對,莫非是罕見的玄冰靈體?”沐飛鳶靜靜看著這一幕,美目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即有些恍然道,“難怪呂乘風會收他做雜役,恐怕是打著築基失敗後用作奪舍的主意。”
“呂乘風當初收養李紅梅之時,我便知曉他沒安好心。若不是苦無證據揭穿不了他,我早將李紅梅收入紅鸞峰,這等貌美之姿本該入我門下才是。如今出了這番變數,這小子的肉身明顯更適合呂乘風奪舍之用。”沐飛鳶蹙眉,自言自語道,“該怎麽做呢?看這小子對寒氣的吸收速度,資質應當是不差,如此良才折在呂乘風這個爛人手中屬實可惜。若是向呂乘風強行要人,又怕傷了我和掌門師兄的情分。況且呂乘風若是奪舍了此人肉身,我再出言索要李紅梅,他應該就不敢再拂我的麵子了。”
“小子,別怪本座狠心,非親非故,我也沒有必要為了你開罪掌門師兄。”沐飛鳶雙指微曲,手中便憑空多出了一隻還在微微冒著熱氣的雞腿。
她略顯遺憾地看了還在寒池中閉目淬體的人影一眼,靴尖輕點枝頭,飄然離去。
當墨寒生睜開雙眼時,夜空漆黑,他在水中已經待了整整六個時辰。
他自然不知道沐飛鳶是否會跟蹤自己,就連對方何時悄然離去也無法探知分毫。
但他必須小心謹慎,不能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秘密。
先前在池中修行之時也是刻意放緩了吸收寒氣的速度,以免對方對他的功法產生興趣。
他不知此刻是否有一雙眼睛在隱蔽處暗中觀察自己,隻能繼續耐著性子等下去。
走出寒池套上衣物,墨寒生無意中瞥見剩餘的半隻燒雞臀上,另一隻雞腿已經不翼而飛。
他嘴角微微上揚,靜坐片刻後快速收拾好身上的東西離開了。
墨寒生施展開神行術,又在腿上貼了一張神行符,兩者加持下即便不能日行千裏,也可說是迅疾如風。
他一路狂奔,片刻不停,終於在天亮前趕至一處山巔。
懸崖邊,此刻正跪著一個雪人,墨寒生快步上前,伸手快速剝落雪人臉上的積雪,不一會兒就露出一層晶瑩透明的薄冰。
冰層下方顯現一張異常蒼白驚恐的臉,正是不久前被他以試驗法術的名義殺死的那名女人販。
墨寒生伸手按住那層薄冰,開始不斷吸收其中的寒氣。
漸漸地,冰層開始融化,墨寒生感覺到掌心已經被冰水完全浸濕。
然後他摸到了女人的臉,冰冷,僵硬,沒有一絲生機。
他繼續吸收著冰層中的寒氣,轉眼女人渾身都被冰水濕透。
墨寒生伸指在她鼻下一探,沒有任何氣息,被濕透的衣物襯托得玲瓏有致的胸部沒有一絲起伏,儼然已經是一具沒有心跳的屍體。
這一切早在墨寒生的預料之中,他費勁心思利用秘術將女人冰封於此,後又冒著極大風險,跋山涉水來此為她解封,自然不會作無用功。
他雙掌輕握胸口的護身符,一陣銀光閃爍,雪地上出現一隻狹長的木盒。
墨寒生打開木盒,從中取出一枚枚細長的金針刺入女人的穴位中。
不多時,女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紅的氣色,墨寒生不敢遲疑,伸手在女人的胸口來回按壓,時而輕柔,時而粗暴。
漸漸地,墨寒生的手掌已經能感覺到女人胸口若有若無的心跳,然後逐漸加快,最後趨於平緩,口鼻下也出現了一絲微弱的喘息聲。
女人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在雪地中凍了兩天一夜,再度醒來的她已有些神智不清。
她盯著眼前這張有些熟悉又陌生的麵孔,看著他眼中平靜又冰寒的冷漠,終於反應過來此人正是不久前將自己逼至如此境地的罪魁禍首。
她張口驚叫,卻發現喉間隻能傳來一聲微弱又沙啞的低音。
她撲騰雙腿掙紮著想要遠離這個男人,卻見他已經伸出一隻手逼近了自己。
那隻手捏著一枚金針毫不費力地刺進了自己的眉心,女人眼前一黑再次昏死過去。
墨寒生沒有停手,又接連在女人的天靈連續施針,真氣沿著金針緩緩注入,不斷刺激著她的大腦卻又要保證不能傷害到她。
足足一刻鍾,墨寒生終於停止動作,不知不覺已是滿頭大汗,體內真氣也消耗甚巨。
他盤膝調息了片刻,起身將女人抗在了肩上,趁著夜色下了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