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府殘片

命懸一線,意識也終於看清了地底的東西,一塊通體如墨的菱形玉片。

青銅羅盤提示的速退令商文淵的每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控製意識迅速回撤,身邊的三個陰靈和兩個軍魂早已昏迷!

可是,回撤的速度還是抵不上那縷肅殺的偉力。

強行停下巫力運轉,被反噬的商文淵噴出一口夾帶著碎冰的鮮血。

放出的意識失去力量支撐,就快崩碎。

菱形玉片仿佛尚有意識,見此情形,竟然飛速破開土石,撞向他的眉心。

而此刻,全身僵硬的他已經不能動彈半分。

哢嚓!

青銅羅盤替他擋下了致命的一擊,玉片直接撞擊在羅盤上,原本就有了裂紋的中心陰魚當即碎成齏粉。

僵持。

緊緊貼合,難解難分。

一邊是詭異肅殺的菱形玉片,包含死意的黑氣獵獵作響,撕扯著空氣。

一邊是神異的白鶴紫芝遁基,羅盤散發的綠光明滅不定,被玉片抵住。

與青銅羅盤意識相連的商文淵,已經被幻象徹底淹沒。

意識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中。

上不見日月星辰,下不見土地塵埃。

颯颯的陰風吹過,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

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嶺不容客,洞不納雲,澗不流水。

一條無聲寂滅的河流出現眼前,腳下的岸邊,是一塊斑駁的石塊。

上書,黃泉。

還是死了麽?

老秦,還真被你說中了。這真是陰曹地府。

正這樣想著。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炸開兩道裂痕。

看不清容貌的兩具黑影遮蔽了整個天空,不屬於此間的邪惡感覺傳來。

兩件巨大如通天之柱的東西被插在地上。

轟隆隆!

整個空間劇烈晃動起來。

似乎適應了此間的灰暗,目力所及。

無數殿宇在兩具黑影的聯手一擊下崩塌。

刻著望鄉台的牌樓碎裂,刻著三生的巨石碎裂,刻著奈何的石橋碎裂。

不知過了多久,黑影離去,眼前隻有一片瓦礫和空寂。

斷壁殘垣中的一顆枯樹邊,斜倚著一女子,看不清容貌。低語聲卻是傳來。

“誰曾想,歸故鄉,淒淒聲回響。”

“沉浮一生,半紙荒唐。”

“歡喜悲傷,眾生相。”

“煮濁湯,斷舍離,空一場。”

就見女子微微抬頭望向自己。

“第三百世麽,也好,也不好。”

語罷,整個空間寸寸裂開,化作無數形狀各異的玉片散向四麵八方。

眼前再度陷入黑暗。

這菱形碎片,也是其中之一。

地府殘片。

月色如洗,緩緩睜開雙眼的商文淵躺在地麵上。

身邊老房、老馮、秦成、陳月玲都在。

前兩人都已變回平時裝束,陳月玲還是一襲紅衣,卻沒了劍拔弩張的凶厲。

遠處,回到鑄劍山莊眾魂間的老者和少婦似乎在對族人囑咐著什麽。

“多久了?”

商文淵虛弱的問道。

“吾呀,先生。已經十天了。”老馮答道。

“什麽?”

一骨碌坐起,十天了,那與張碩的半月之約不就剩三天了。

焦急的他就要站起身,就見手中還握著青銅羅盤上,一塊菱形玉片鑲嵌在了原本陰陽魚的位置,正是險些要了命的地府殘片。

你倆,這是和好了?還黏在一起了?

正發懵間,羅盤再度變回了老舊BP機。

嗡!嗡嗡!

【白鶴紫芝,遁化陰……】

嗡嗡!滋滋!嗡!滋滋滋!

熟悉的字跡還未出現完整,卻仿佛收到幹擾,無法繼續。

一陣雜音刺耳傳來,許久,屏幕上再次浮現出字來。

【白鶴紫芝遁基,誅惡侫邪祟以祭,納遊魂殘魄以用】

【犯神州疆土之邪異,誅!】

【亂山河地脈之邪異,誅!】

【窺乾坤氣運之邪異,誅!】

【壞陰冥律令之邪異,誅!】

【擾黎庶生息之邪異,誅!】

誅!誅!誅!誅!誅!

一串串肅殺的字跡浮現,融合地府殘片的青銅羅盤變化不小。

這種變化在曆代的蒼狼典客之中,是絕無僅有的。

惡侫邪祟比外邪陰靈的範圍大上許多,納遊魂殘魄以用的含義不甚明了。

但是這些誅字卻清晰傳遞出許多含義。腦海中,仗劍除魔,開辟神州五千年氣運的無數代神州修士形象漸漸豐滿。

自己,也當算的是一名修士了吧。

淩霄子,若你知曉地下的所謂神物是地府殘片,還敢不敢來取呢。

翌日,晌午的陽光讓商文淵感到通體溫暖。

坐在回春城的快車上,他望著手中的兩個小玉瓶。

既然已經納為食邑,那萬載寒木芯的汁液自然就好取得了。

不過,這張氏祖脈的去向,他雖有想法,卻暫時不能讓張碩得知了。

取出個眼藥水瓶倒空,將汁液倒兩滴進去。小玉瓶則交給秦成保管。

又到了久違的多多吃時刻,把包裏成堆的食品倒在桌上,一個個打開包裝袋。

嫻熟的程度看的對麵坐著的一對小情侶目瞪口呆。

頓時覺得手裏的雞蛋,麵包,榨菜片兒不香了。

坐上接站的別克林蔭大道,回到張府別墅已經是天色擦黑。

“可算回來了,我帶你去找小真。”

快半月不見的張碩,拉上商文淵就朝樓上走去。

見對方一見麵,別的不談,直接辦事,想來對恩人之女是真的關心。

商文淵心中一暖,對張碩印象再次好上幾分。

暗室中。

汪存真躺在一張柔軟的臥床之上,三名用真氣續命的張家前輩早就被請去休息。

長發鋪在臉側,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小口微張,還在囈語。

要在平時,卻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坯子。

“東西帶來了麽?”張碩輕輕問道,像是怕驚醒眼前的美人。

“幸不辱命,萬載寒木芯汁液,兩滴!”商文淵掏出了眼藥水瓶。

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張碩匆匆接過。

“先救人,再詳談。”說罷來到床前,小心將汪存真的右眼皮張開。

此時的商文淵也看清了。

右眼幾乎被黑斑占滿。同時也是慶幸,要是再耽誤幾日,可能就無力回天了。

但願有用。

一滴汁液入眼,緩緩覆蓋,瑩瑩綠光泛起。

確實神奇,就見黑斑漸漸褪去,直到幾不可見。

就在屏息的兩人剛剛要放鬆之際。

黑斑就像收到了刺激,再次變多,向汪存真的瞳孔爬去!

暗室裏微弱的燈光下,就見牆壁上浮現出一道張牙舞爪的怪影!

不似人形!

瑩瑩綠光再次泛起,黑斑再次褪去,怪影也隨之淡去。

反複幾次,商文淵和張碩的心就像坐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

最終,黑斑覆蓋半隻右眼,仿佛達到了平衡。

張府,書房。

商文淵與張碩對坐,兩者都低著頭,各有思索。

看來,還差些什麽。

“哦,對了。這幾天有你一封信。”

說著便將一個牛皮紙信封放在桌上。

商文淵詫異的望去,信封上沒有寄信人,也沒有郵票。

隻有一行字。

“商文淵,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