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七刀一劍!爾等可有冤?

劍鋒沒入半尺,巫力震**之下,臥碑寸寸碎裂。

遠處的水潭表麵,如鏡片破碎的聲音傳來,天空中的黑雲鼓**不止,想要鎮壓住下方的水麵,緩緩降下。

一副魚死網破的模樣。

此時,水潭下的亡魂脖頸處的繩索紛紛斷裂,淒厲的嘶吼中陰氣盈野,堪堪抵住黑雲的下落之勢。

異變驟起!

就見山丘不遠處的一株老樹下,一道黑氣衝宵而上。

攏目光觀瞧,黑氣的來源正是老樹下的一叢落葉之中,不在來時的方向,加之位置隱蔽,無一人察覺。

黑氣的出現,黑雲的威勢驀然加強,下壓的速度更快。

商文淵讓秦成背起陳月玲墜在後麵,自己則是帶著真形顯化的老房老馮向孤墳奔去。

半途。

嗡!嗡嗡!

【茲有邪異現。品類:靈(極)。惡孽盈尺,無可赦,典客僚屬速往誅之!】

極!無可赦!誅之!

這些首次出現的字眼無不昭示著巨大的危險,但思及那些被折磨三十年的亡魂,卻也不能退避。

丈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何況是蒼狼典客。

砰!殘枝落葉炸散,土石翻飛,老樹下的身影緩緩起身。

嘎巴嘎巴聲響,原本怪異彎折的四肢,重歸人形。

伸手虛握,黑氣化作長袍罩在身上。

眾人眼中,宛如實質的邪道身影出現,頸部一道慘烈劍痕。

此時,邪道也看看轉過頭來,雙目閃爍幽綠之光,卻沒有任何神采,明顯就是神誌完全迷失。

不待商文淵他們靠近,指訣運起,空中一道陰雷劈在了三人中間,無聲無息,速度極快,竟是憑借本能施展生前的本事。

老房老馮是陰靈,對這陰雷本就懼怕,猝不及防下,直接跌出丈餘。

眼看著幾次起身不成。

“老房!老馮!”

雖然相識甚短,但同屬蒼狼,同屬陰陽鏢局,一脈相連,既為食邑,便是他的子民。

不退反進,手臂當做槍杆,巫力灌注青銅劍刃,使出蒼狼十式槍訣。

鏘鏘!空氣中金屬交鳴不斷。

邪道不知何處掏出殘破符紙,在黑氣的支撐下化作一柄符劍。

與青銅劍的每次碰撞都令符劍落下碎屑,但又被層出不窮般的符紙快速添補。

也許邪道剛剛複蘇,肢體比較僵硬。

商文淵使出踏莎行步法,快速遊鬥。

戰鬥的經驗太少,唯一的一次就是跟洛海川的交手,可那畢竟是點到為止。

這次,卻是生死危機,他能感覺到,邪道開始變得狂躁,殺意也愈發濃重。

鏘鏘!又是十幾招過去。

嗖!

看準機會,利用一個擦身,赤色骨刀擲出,噗的插進眼窩。

印象中無往不利的骨刀卻沒有將邪道利弊當場,卻是令其更加憤怒。

抬頭怒吼,無數股黑氣快速聚來。逐漸填滿視野。

立足於黑氣洪流中的商文淵無法前行,周身傳來冰寒刺骨的疼痛,就像在黑沙暴夢境裏一樣,隻能死死支撐。

刺啦!破帛聲傳來,黑氣中邪道的符劍竟是從詭異的角度向他的眉心刺來。

同時,之前的骨刀也被投擲回來,從商文淵的耳際擦過。

太快了!隻能本能的向右躲閃,依然慢了一拍。

電光石火間。

紅影一閃。

一隻玉手握住符劍,傳來刺耳的摩擦聲,這一劍卻是沒有落在商文淵的肩頭。

身側,站著的真實一身紅衣如血染的陳月玲!

陰氣盈野,讓這個前天飽受心靈刺激,執念增強的弱女子修為大進,而這隻抓住符劍的手腕處,是一把用陰氣絲線小心係住的銅鑰匙。

四目相對,陳月玲的眼中滿是掙紮,苦苦支撐著保持最後一絲清明。

傳遞給商文淵的,則是一種深沉的信任和堅定。

啊!!!

怒吼聲起,巫力在這一段時間的全力運轉下仿佛突破極限,原本恬靜的小溪在體內狂暴衝撞,隱隱有匯聚成河之意。

嗖嗖嗖!嗖嗖!嗖!

嗖!

巫匣上烏光次第亮起,赤色骨刀一柄柄飛出,加之之前被擲回的一柄,竟是七刀齊出!

交錯盤旋在周身,遊魚一般。心思所致,如臂指使。

青銅劍上,蒼狼二字愈發明亮,照穿了黑氣。

欺身而上,商文淵身形躍起,奮力直劈。

周身七道赤色流光飛出,方向卻不是邪道,而是,身後的湖麵!

哢嚓,鏡麵碎裂之聲響起!

本就處於僵持臨界的困陣轟然碎裂!

受盡折磨三十年的亡魂終於得以聽見外界的聲音,也看到岸上不斷交錯碰撞的三個身影。

隻聽那握著青銅劍躍起的身影,朗聲喝問。

“爾等,可有冤?”

可有冤?

聲音回**在空地上空,也回**在每個亡魂的意識裏。

可有冤?

三十年的折磨早就令他們瘋魔。

原本祥和的烏蓬鎮刹那被黑雲籠罩,一個惡鬼般的身影行來,將已經動彈不得的他們一個個殺死。

妻兒,老幼,皆流盡鮮血,懸屍門梁之上。而他們到死都不知究竟因為什麽。

可有冤?

有冤!冤深似海!仇深四海!

有冤當如何?

報仇!

上空黑雲炸散,慘白的月光灑下,映照出數百雙赤紅的眼瞳。

兩道紅影率先撲至,隨後的密集白影銜尾而來!

撕咬!

抓撓!

邪道身上的黑氣,被生生啃噬一空。

再猛烈的掙紮也是被更多的亡魂淹沒。

每一口咬下,空地上就傳出一聲淒厲的嘶吼。

兩刻鍾後。

眾亡魂逐漸散開。

隻留下一個隨時可能飄散的虛影,立在當地。

月光之下,空地之上,寂靜無聲。

大仇得報,眼中紅色漸漸散去,為首一席紅衣的老者來到商文淵身側,深施一禮。

似乎太久沒有說話,張嘴適應了許久。

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

“烏篷村鑄劍山莊張氏,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漢帝敕封蒼狼典客,商氏,商文淵。”

巫力還在自行運轉,手握青鋒,七柄骨刀飛旋環繞。

身後兩名官服侍衛,被一席紅衣攙扶著的商文淵回過頭來,緩緩說道。

月色之下,給人一種曠古悠遠之感。

“受張碩所托,來訪張氏祖脈,路見不平而已,老人家不用掛懷。”他繼續說。

回頭望著隨黑雲一並消失的湖麵和村莊倒影,張家老者滿目悵然。

望向身後老老少少,又與另一紅衣少婦對視一眼,對方投來殷切的目光。

下定決心的轉身說道。

“家業已毀,祖脈不再,若恩公不棄,願像麵前諸位一樣追隨左右。唯求一個安置。不知可否?”

“哎呀二爺爺,您老說話別這麽文縐縐行不?”卻是與老者對視的紅衣少婦開口。

“恩公,我是張碩的五妹張曉曦,現在我家這樣了,不過手藝還在。能收留下我們麽?”

見此一幕,商文淵則是露出一個笑容,點頭道。

“自然可以。”

灼熱傳來,小臂上的狼頭印記一閃。

食邑:一百四十七戶。

處理完鑄劍山莊一眾,來到那茫然站在當地的虛影身前。

“淩霄子,你可知罪?”商文淵眉頭皺起,目光銳利。

“淩霄子,哈,淩霄子,哈哈哈,我的好師兄啊!”

虛影卻是慘笑出聲,帶得魂體一陣顫動。

對視。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虛影竟是道出了一段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