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哥他好委屈啊
“喲,王公子,聽見了沒,他說他有首詩要送給我,哈哈哈。”徐愛新不停地在王君祥麵前刷著存在感。
王君祥置若罔聞,隻是笑眯眯地盯著李北牧。
不知為何,今日總覺得他不太一樣了,難道上次的傳聞是真的?百鳳樓的那一頓飯真的差點把他吃死了?
自己有沒有下毒,王君祥自然知道個清清楚楚。
可就是因為清楚,此刻他才有此想法。
竟然有人拿自己當槍使……嗬嗬,有意思。
“小李子,想出來了沒,想出來了你倒是說啊。”王君祥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李北牧。
後者沉吟片刻,“紙筆何在?”
“喲,王公子你看他,還裝起來了,也不怕風大扇了舌頭。”徐愛新指著李北牧,朝王君祥大笑道。
“好笑嗎?好笑你就下樓去拿紙筆。”
“這……”徐愛新的笑聲戛然而止,也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有些太跳了。
可王君祥發話了,他隻好灰溜溜地下去拿來紙筆,兩名仆役則清出桌麵。
本來是有專門的案牘書桌的,但既然王君祥不想動,一切就隻能按照他的意思來。
鋪好紙張。
李北牧提起狼毫,沾滿濃墨,深呼吸一口,提筆寫下。
其餘幾人也都紛紛起身,看著那麵容俊秀的男子,想著看看他這次,又有什麽“大作。”
“百煉千錘一根針。”
徐愛新順著輕聲念叨了起來,“不錯不錯,和那‘天上一隻鷹’有的一拚。”
王君祥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後者急忙閉嘴……又拍到馬腿上了。
“一顛一倒布上行。”
“眼晴長在屁股上。”
李北牧一連寫了兩句。
站在他身邊的王君祥直接捧腹大笑,甚至還想拍一拍他的肩膀,卻發現個子不夠高,隻好一腳踹在了仆役身上。
“真有你的,不愧是李北牧,哈哈哈,眼睛長在屁股上,和那雞兒輪回去,真的是一樣的雄偉啊。”
他一笑,其餘的富家公子也就笑開了。
尤其是徐愛新,跟在王君祥背後,捂著肚子狂笑,毫無書生氣質可言。
李北牧不為所動,沾了墨水,又寫道:“隻認衣冠不認人。”
一首寫完。
徐愛新重新起身,看著白紙黑字,一一念道:“百煉千錘一根針,一顛一倒布上行。眼晴長在屁股上,隻認衣冠不認人。”
越念,他的聲音就越小,念道後頭,直接臉色慘白。
能考上秀才,自然也對詩歌有所研究了解。
自然也就知道李北牧的這首詩歌,到底有沒有水平。
那這首詩有水平嗎?
詩歌表麵寫針,實為諷刺,但詩中卻隻字不提諷刺的那類人。即使如此,就算你是不識幾個大字的大老粗,跟李令先那種一樣的武夫,也能一眼就明白,這首詩諷刺的是哪類人。
這才是這首詩的恐怖之處!
要說李北牧能寫出一手陽春白雪的來諷刺,徐愛新還不見得會害怕。
可這樣一首幼兒可明的詩。
徐愛新是真的害怕了。
這首詩今日要是能從這傳出去,他徐愛新一個“徐銀針”的名號就算是鐵定了。
他的文名,他的仕途,盡皆毀在這首詩上。
甚至還可能遺臭後世!
想明白之後,他已是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金紙。
其餘幾人,也算是頗有文名,自然也能看出李北牧這首詩的恐怖之處。
他們想不到的是,以李北牧的才學,何德何能能寫出這樣精辟的一首諷詩?
李北牧卻是沒打算放過那徐愛新。
提筆繼續寫道:詠針·己亥日贈臨安徐……
“別,別,李公子,李大哥,求你了,別寫了。”徐愛新瞬間明白了李北牧想寫什麽,急忙爬過來,抱著李北牧的大腿哀求道。
李北牧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絲毫不為所動。
早在跳出來踩自己之前,他就應該做好了被踩的準備。
辱人者,人恒辱之!
提筆寫上“徐愛新”兩字之後,此事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王君祥還在品味這首詩,念叨幾聲,又看了看那坐在一堆水漬上的徐愛新,皺了皺眉,朝那兩名仆役道:“把他扔出去。”
徐愛新還在大吼大叫,但也無濟於事。
“李北牧,這首詩真是你寫的?”王君祥臉上已經沒了那股輕浮,轉而認真地看著他。
真要是他寫出來的,那就說明,看走眼了啊!
這等人才,就算自己用不上,大哥那也能用上的。
李北牧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朝其抱拳,淡淡道:“問也問了,詩也作了,告辭!”
這次王君祥卻是沒再攔他,隻是看著他的背影,任由他離去。
他走後,王君祥又看了看平鋪在桌麵上的那首《詠針》。
這首詩明麵上是在罵徐愛新。但實際上,又何曾不是在罵他王君祥?
王君祥不傻,甚至很聰明。
他看出來了,但卻沒有報複。那是因為他在權衡,對於一個藏的這麽深的老陰比,到底要不要拉攏……
李北牧一出來,就瞧見了站在門邊的左瑤瑤和李巧顏。
大長腿目露訝色,從沒想到,這草包竟然還會寫詩……而且是一首自己都能看懂的詩,就能把人嚇得尿褲子。
這不得比自己揮拳頭厲害多了?
哼!
既然也是個有本事的人,那也勉勉強強配當自己的朋友。
一旁的李巧顏看著自己大哥,眼裏仿佛有著星星。
大哥竟然真的會寫詩,大哥不是紈絝,大哥其實是個才子!
所以自己之前一直都誤會他了。
不隻是自己,是全家,乃至全臨安城的人,都誤會了大哥……一時間,李巧顏突然覺得。
大哥他好委屈啊。
怎麽辦,有點想哭……李巧顏悄悄抹了抹眼角。
“走吧,回家!”
李北牧絲毫沒有抄詩的負罪感。
甚至覺得有點小爽,果然,到底隻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啊,稍微一次人前顯聖,就能開心很久。
一行三人,各懷心思的下了樓,接上清荷和仆役,坐上了回家的馬車。
也是直到上了馬車,李北牧才真正放鬆下來。
之前在那臨江閣,誰知道王君祥會不會來個狗急跳牆,直接劈了自己。
但現在出來了就不一樣了。
就算他是刺史之子,也沒膽子當街行凶。
可轉過幾條街道,李北牧便瞧見了一棟熟悉的建築。
隻一眼。
他內心就仿佛有什麽東西。
被一隻柔軟的小手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