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枉死城.牢籠
他還是照常每日都去看她，不過從牢籠外變成了牢籠裏。
有時候，他們基本不說話。她凝視著黑暗，而他凝視著她。
他們有著不同的孤獨，卻一樣的無藥可救。
他在黑暗中唯一能做的，就是默念著她的姓名.......
千妺！
千妺！
千妺......
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他在等她願意回頭的刹那。
後來，他開始喜歡上了佛會。從前被他束之高閣的存在，因為她，變得深有感悟。
他帶回來一串一串的菩提子，被他拆成了一百零八顆的念珠。
他持著那份執念，堅持每天送她一顆。
百八結業，他隻盼終有一天，她也能掙脫她的苦海。生前無法開心的，至少死後有所安寧。
他從不知道，原來為了一個人，可以把心願變得這麽卑微。
菩提子累積了很多，他陪了她很久。在時間變得模糊的時候，末代女王終於恢複了笑容。
有一天，千妺忽然對他認真的說道：“我們一起逃出這暗無天日的地獄吧！”
燃夜再次為她震驚。他抱著半玩笑半試探的態度回答道：“如果，我真的和你一起走了，你願意將你自己給我嗎？”
“我不會把自己給你，但是我能把你變成我的東西！”千妺一把將他摟入懷中，霸氣威武的不負女王名號。
“你在**我？”看著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燃夜卻不自覺的想退縮。
“嗬嗬.......”女王用著豔麗的笑容化解了他所有的掙紮。
“哎呀，你來真的啊！”她摸進他的後背，一路向下，忽然用力的拉下他的褲子。
“你的手不要亂抓啊......”燃夜哀嚎起來，他屁股上的肉被擰得生疼。
千妺想要吻他，卻被燃夜的手擋住了。
他的目光非常的冷靜，他擠出一抹苦笑：“你看你的眼睛裏，既沒有愛情，也沒有欲望，你隻有悲傷。別再繼續傷害自己了，做一些明知會後悔的事情，是忘不了悲傷的，隻會越來越痛。”
“你要擁抱，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要溫暖，我給不了。”
千妺有些震撼的看著他。但是她仍然抱住地獄的冥司使，沒有放手。
“難得青丘的女王第一次想擁有一個男人，你卻說出這種話，真煞風景。”
“是嗎？對不起了......”
關著兩個寂寞靈魂的牢籠，又回到了它的沉默。
千妺懷抱著那具沒有溫度的軀殼越來越用力，桎梏得越來越緊。
男人看著黑暗，那雙茜紅的眼睛滿滿的流露出了悲傷，他好想問問她：青丘的女王啊，你活得那麽久了，可曾愛過一個人？你知道，愛上一個人的感受嗎？
但他提不起勇氣，生怕問出口後他僅有的一絲妄想，也跟著灰飛煙滅了。
“燃夜，變成我的東西吧。”然而九尾狐的女王沒有聽到他的心聲，她又重新魅惑起了他。
她貼著他的脖頸輕輕的磨蹭著，然後一口咬上了他的耳朵。
“啊.....”燃夜既興奮又尷尬的想要尖叫，可他選擇慌張的推開了女王。
千妺玩味的笑著，那種發散到極致的魅力真的會吃了你的靈魂。
他怎麽可能鬥得過？
是啊，一開始，輸得一敗塗地的人，就是他啊！
“你太可怕了。”枉死城的冥司使狼狽不堪，他抓著一身的衣衫不整，逃也似的消失於黑暗......
千妺以為他會逃避。可是第二天，他又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仍舊玩世不恭表情，仍舊痞痞的輕浮笑著。
末代女王也笑，不吝嗇著全部萌發的魅力。
他無數的被吸引，又無數次的戛然逃跑。
像鬧劇般嬉耍，欲拒還迎的追逐，會有短暫的時間錯覺忘了地獄的痛苦。
末代女王快樂過一陣，在她無知無覺中，如虛影晃過。支撐了她抵擋住一切罪罰，緩慢了一些絕望......
菩提子在牢籠中散落了一地，燃夜認真的細數著它們。每顆的意義，他都記得清楚。 然而，千妺根本不在意這些，他了然。但是，他還用來記著‘特殊’的日子。
在他低頭思索的時候，他又聽見了黑暗中的傳喚。
“酆都大帝在叫我了。”
“不許去！”他剛起身，千妺就攔住了去路。她用鎖鏈綁住了他的雙腳，臉色怡然自得的笑著。
“女王陛下，您別消遣我了行嗎？快解開。”
千妺點了點頭，好似聽進他的請求。但是燃夜低頭一看，解開的是他的腰帶。
“在欺負我，我真的要哭了......”他快要被逼迫瘋了。
女王置若罔聞的繼續抓著他的胸肌。
燃夜哀嚎著，再次狼狽的逃跑了。
每次，千妺都在他遠去的背後無辜的聳聳肩。
她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刻開始，他們的日常就變成了這樣......
燃夜對她來說，是個特別的男人。她很想完整的去擁有，但是她始終不懂如何把控。
界限裏的真與假，早已在邊緣模糊了。
末代女王棲息在黑暗中，忍耐著又一波痛苦的襲來......
究竟什麽時候才有盡頭？
她想看見光亮啊！
隻要靈魂未死，抗爭就不會結束。
那些拋棄自己神明啊，等著，終有一日，我們會在相見的......
末代女王靠著這股信念，一次一次的熬過了殘酷的刑罰。
她醒來的時候，燃夜又回到了她的身邊。
那雙茜紅的眼睛，鮮豔得像要溢出的血色。
“你天天來見我，難道不會厭倦嗎？”千妺漸漸的爬了起來，帶著一身猙獰傷痕，臉上卻放肆的笑著。
燃夜隻是低頭，放下了他的菩提念珠。
“你到底能從我這得到什麽呢？”她又問道。
燃夜露出了許久未見的輕浮的笑意，他說：“要你整個人啊，你給不給？”
女王揚了揚眉。
他們的關係老是在一種微妙中搖擺。
他們都活了很久很久，但在愛情麵前，都是初學者。
他們都聰明絕頂，卻在這裏缺少天賦，變成了愚者。
千洍開始專心的養好了傷口。
燃夜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玩偶，任她好奇的擺布著。
女王伸著她的腳趾，從他的腿部開始撩撥，漸漸的移到了腹部。接著往上，撓著胸口處......最後抵在他的下巴上。
“我錯了。我不該見色忘義去招惹你的，真的！”枉死城的冥司使捂著眼睛哀嚎著。總一日，他會連腦子都一並被燒壞的。
女王勝利的笑著，可還是有不滿的說道：“你連吻我一下都不敢！剛開始的賊膽哪去了？”
燃夜退到牢籠的最邊上，欲哭無淚。
“太危險了......”
嬉鬧隻能充當在枯燥的時間裏的調味劑。
兩人也會安靜的對話。
“假若你能了離開這座牢籠，告訴我，你重生後真正的願望是什麽？”燃夜問著末代女王。
“嫁給你，如何？”她總是笑著，讓人迷惑不清。
“不要騙我，我很容易當真的。”
“就算我騙你，你甘願嗎？”
燃夜又動搖了。
就算在撒謊，她的目光也毫不避諱的直視著他的眼睛，如有魔力一般，無法去拒絕它。
“那要是我被傷心了呢？”
“我就問你，甘願嗎？”
他其實早就領悟到了，他們互相的存在就是不公平的。身份、地位，身負的職責，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與生俱來的悲劇。
“千妺，你真的太可怕了。”
“但是你仍舊喜歡著。燃夜啊，你遇見我，你就擺脫不了我了。”
他被刺骨的現實反駁著，所有的言語，都化成了無聲的苦笑。
是啊，你可以讓我從神使墮落成魔。
哪怕為的隻是你撒下的千萬個謊言......
而我愛你，你一笑置之。
有時候，相差的那一點，就成了世上最遙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