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癲狂
那隻手，是之前盧德一直綁在身上的那隻手，難道這東西根本就不是一顆石頭，而是某種活著的寄生物。
眼下發生的事情，白烈不得不將想法挪到這塊紅石上，在他的知識中，宇宙中的確是有不少專門占據其他生物的寄生物，而且這類東西都相當偏門，因為夠隱蔽，所以哪怕是在銀河同盟的知識庫內，對本星域的寄生生物都記載的不完全。
思維發散開來，白烈覺得這種情況是當下情況的最好解釋了，那麽隻要他能夠將‘寄生物’從盧德手裏砍下來，說不定對方就會恢複正常了。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的靈海遲早會枯竭，四葉鑿也要扛不住了。”
忽然，可白烈別無選擇。
置之死地而後生，陷之亡地而後存。
孤注一擲，也許把他的手砍下來，還有生存的機會。
白烈再度側過頭，目光變得堅定起來，透過四葉鑿與十葉鑿對撞的間隙，觀察著身後那怪物的動向。
家人的臉從白烈眼前一一閃過，特別是當看到操勞了一天的母親回到家累得直不起腰的樣子，他麵上的決絕之色也就越發重了。
拚死一搏。
他猛地停下腳步，目光死死地盯著盧德左手的那顆紅石。
“誰怕誰！來啊！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那怪物必然也是因為這紅石才放過盧德，隻要自己得到這東西，說不定能活下來。
白烈身形奮力扭轉間，雙足在碎石地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雖然他腳上的鞋子質量不錯，這種情況下都沒有被割開，可是在那種凹凸起伏的碎石滑動停止，腳上立刻傳來了一股鑽心的劇痛，不用看，白烈都知道他現在的腳底肯定紅腫了一片。
白烈猝不及防的停下，倒是讓盧德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他腳下步伐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是再度向前跨了幾大步，嘴角已經完全裂開直至耳根，森白的牙齒竟是變得銳利如針，變得更加像是一個怪物了。
“準備好受死了！”
他的陰森話語沒有影響到白烈，深知對方十葉鑿的威力遠超自己的，拉開距離對抗一定是自尋死路，他索性拚盡全力，精神力瘋狂湧出，靈海內的‘靈’不要錢的釋放出來，大量的‘靈’通過白烈的精神力觸須灌注到四葉鑿內，使一直被壓迫住的四葉鑿產生了一股巨力，竟是忽而向上微抬，硬生生地將大他數倍的十葉鑿頂了上去。
同時也不管碎石是不是劃破了自己手掌，一時手腳齊發力，盡是沿著四葉鑿下方露出的那一條縫隙，往回殺了回去。
短短時間，四葉鑿就出現了極為明顯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轟然破碎。
事實上，人類聯邦內產出的這些工業魂器，不論是四葉鑿還是十葉鑿亦或者五十葉乃至百葉，其本身的核心技術就是那些，葉子越多，需要的精神力也就越高，也正因為這樣，這種東西有好有壞，白烈他手裏的，就是最差的那一類了，至於盧德手裏的十葉鑿，看上去也是一樣，向他們這類的打散工的獵金者，有一個吃法的家夥就不錯了， 不會再去挑剔過多。
相互撞擊下，雙方都算是便宜貨，可是架不住對方體積龐大，厚度也差了不少，自然是頂不住，好在他勉強撐住了一息，在破碎之前讓白烈衝了回去，而盧德近在眼前。
怪就怪在盧德並未及時停下，向前衝的那幾大步，二者一前一後，愣是幾乎到了要碰麵的距離。
盧德先驚後喜，瘋狂地大笑著：“知道活不下去了，來送死了吧！那讓我來好好地疼愛你吧！”
白烈強壓著瘋狂跳動的心髒，在這會兒，他穿過四葉鑿下方，對方那轉動的十葉鑿就在自己麵前，鋒銳的寒氣，透過的他的臉皮滲透而去。
十葉鑿原本是盧德和他那兩個隊友共同出資購買，而且要使用這東西，需要他們三個人同時催動著精神力才行，可眼下這紅石傳遞給他遠遠不斷的力量，居然讓他可以獨自一人操縱十葉鑿。
誰都知道，強行使用超過自己精神力極限的魂器，窮心竭力就會對自己造成損傷，但他此刻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這全都是紅石帶給他的，源源不斷傳來的力量，使得他的身軀發生了改變，也使盧德相信他目前遭受到的，是一場進化。
他此刻萬分覺得自己之前那個時候，做出的決定是極為正確的，那改變他生命軌跡的一幕幕，到現在他還記得。
出現了塌方後，隻是怪物並沒有在意，快速來到了他麵前，劃破他手掌，將這塊紅石鑲嵌到盧德手掌中，也就是盧德一直吊在身前的那隻手上。
緊接著，不帶絲毫溫度和感情的聲音就從那紅石內傳出，灌入他耳中。
“帶來這片地方的闖入者，闖入此地者，唯有一死，除非獻上身心，完全臣服.....”
盧德沒有聽清最後幾個字說的是什麽，他眼見那怪物駭人，他不得已屈服於紅石內傳出的聲音，開始想法召集眾人，履行紅石所說的，殺掉所有闖入此地的人。
這期間，那綁在身上的手中，紅石一直在他耳邊呢喃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句子正不斷地重複著說些什麽。
從一開始盧德表現的抗拒，到後來越發覺得這聲音似母親的呼喚一樣，讓他渾身溫暖，再到最後跪在那怪物身前，他終於迷失到了那片聲音之中，身軀發生變化的那一刻，他沉淪了，也聽懂了紅石告訴他的話。
成為神！
成為至高無上的神！
成為這世間至高的存在！
盧德的心裏越發相信，那個不是怪物，而是來拯救他，帶他脫離這個世界，給他無上地位的使者。
眼見白烈從十葉鑿下方穿了過來，盧德獰笑著張大雙臂，隱約可見他的手臂忽然變得比一般人要長許多，身軀也越發瘦，竟是與那怪物有那麽幾分相像。
“來吧，感受神的擁抱吧，我會帶你超脫！”
他手臂高舉，五根手指越發尖銳了，盯著近在眼前的白烈，雙臂上滲透出的鮮血將他染紅一片，更是與那怪物越發相似。
白烈緊咬牙關，對四葉鑿注入了更多的精神力，當他距離對方僅僅隻有一步之遙，盧德高舉的手臂也即將揮下的時候，四葉鑿發出了牙酸的破裂聲，碎片煙花一樣炸裂開來。
“盧德！”
白烈發出了從不曾發出過的吼聲，將盧德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沒有注意四葉鑿的破碎。
“桀桀桀桀。”
盧德放肆地笑了起來，高舉的手臂也在這時候揮下，鋒銳的雙手朝著白烈合抱而去。
這短短的時間，白烈臉色變得煞白，因為四葉鑿破碎了，注入精神力的他第一時間遭到重創。
魂器內一旦注入了主人的生命力，就相當於是主人的一部分，平時還好，這一旦聯通了精神力，就是自己的肢體。
斷肢之痛，白烈承受起來很是痛苦，冷汗浸濕了他依舊破爛的衣衫。
他大叫著，雙手也隨盧德一樣高舉，身體靈海在這一刻瞬間幹枯，所有的靈都被白烈發了瘋一樣的釋放而出，靠著勉強還存在的聯係，精神力觸須裹挾著四葉鑿一塊殘存著他生命力的破損核心碎片，朝著盧德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