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第三位被害者(2)

侯靖很認真的看了看,那是一雙年輕女孩中很流行的複古款寬高邦球鞋,不過看鞋上的logo並不是以這一鞋型出名的匡威。“你是不是覺得,這雙鞋和衣服不搭?”

徐木升微微搖頭。“女孩子穿衣服搭不搭我沒有發言權。我隻是覺得這雙鞋根本就不應該存在。你看過兩位兩個案子的照片吧,記得她們穿了鞋子嗎?”

陳思和代婷墜樓的現場照片侯靖昨天看過。他努力回憶照片中兩人穿鞋的情況,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隻能是尷尬的搖搖頭。

“陳思穿了雙粉色的襪子。代婷是光腳。凶手想把她倆的死亡偽裝成自殺。她們兩個分別是22點30和23點15從自己家裏墜樓的。這麽晚了,一般人在家會穿什麽?”

徐木升依舊是循循善誘式的分析。侯靖聽得很認真,順口答道,“拖鞋”,心裏不禁暗歎這位小徐指導果然有兩把刷子,這些小細節居然都記得清清楚楚。

“對,拖鞋。凶手已經考慮到穿拖鞋爬陽台是很不方便的,因此把她倆推下樓之前先把拖鞋都取了下來。方韻死的時間是在後半夜,正常情況下她應該是在睡覺,那應該就是光腳或者穿襪子。即便她是夜貓子,也不會正兒八經的穿雙球鞋在家裏走動吧?”

侯靖頻頻點頭。“沒錯。沒錯。”

“你再想想,陳思和代婷的案子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凶手心裏清楚,偽裝成自殺已經騙不過去了。既然是這樣,那麽他為什麽還那麽費事的給方韻穿著這雙鞋子呢?”頓了頓徐木升繼續道:“我覺得兩種可能,要麽方韻晚上出去過,她剛回家就被凶手控製住了,要麽凶手需要隱藏什麽,不過我實在想不出來。”

“我明白了。我會然法醫仔細檢查被害人腳部,另外找物業核實她晚上的出入記錄。”

若瑩這時候走了回來,看樣子是吐了不少,臉色慘白。“怎麽樣,有發現嗎?”

徐木升把鞋子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若瑩看了那照片。“咦,這個牌子是,是……”她一下子想不起名字了。“是個法國的小眾牌子,好貴的。”

徐木升和侯靖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女孩子的關注點果然和男人不一樣,這鞋是什麽牌子能關案子啥事。

看完了墜樓現場,徐木升提出想去方韻的房間看一看。侯靖這邊當然沒有問題。在一起坐電梯上樓的時候,他揣著小心問徐木升:“徐指導,那個,我聽你好像管被害人叫‘方韻’,其實她叫張韻。”

“張?弓長張?”徐木升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盯著侯靖。

侯靖以為是徐木升第一次聽自己說被害人名字的時候聽岔了,是個小事情,沒想到他這麽大反應。“啊,對,弓長張,張韻。”

“不可能。”徐木升清清楚楚的記得昨天她對他說的話“方方正正的方,韻律的韻”。“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其實我和她在電梯裏遇見過幾次,她跟我說起過她的名字。”

“不會啊,我們在她錢包裏找到了身份證。確實是張韻。”

那她為什麽要告訴我她叫方韻呢?徐木升忽然覺得這個女孩子藏著很多秘密。在不多的幾次接觸中,他明顯感覺得到她的與眾不同,比如說她作為主播卻那麽冷淡,比如她選擇的一部分鋼琴曲目在節奏和內涵上存在強烈反差,比如說她言語中的部分用詞和肢體語言帶著些日式風格。她到底經曆過什麽?

穿戴好侯靖準備的鞋套和手套,三人走進張韻居住的3702室。這套房子就在徐木升房子的正樓下,麵積相當於他那套複式豪宅其中一層的一半,也是一套相當寬敞的四室兩廳。天空苑的房子在出售的時候是帶精裝修的,還附送采暖設備、中央空調和全套廚衛用具。在方韻的這套房子裏,徐木升他們看到除了這些標配家具電器外,自己添置的物品非常少。客廳裏沒有沙發,沒有茶幾,沒有電視櫃,也沒有電視,空空****的,僅僅在其中一麵牆壁上擱了一麵立式全身鏡,鏡子前的地麵上鋪了張瑜伽墊,很明顯張韻把這裏當成了練功房。旁邊的飯廳裏倒是有一套火燒石麵的木質六人餐桌,看起來挺高檔的。然而徐木升圍著桌子走了兩圈,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張桌麵收拾得太幹淨了,連椅子都塞回到桌子下麵,擺放得整整齊齊。他想想自己家的情況,秦若瑩、牧雲婉、夏橙三個女孩子已經算是很愛幹淨很有收撿了,她們在吃完飯之後會主動收拾碗筷,擦桌子,把椅子排整齊,但也不會把椅子推回到桌子下麵去啊。現在的家具用料都好,一把木質椅子沉得很,每次推進去再拉出來多麻煩啊。一般住家是不會這麽幹的吧?

“這餐桌是你們勘查之後收拾過,還是原本就擺得很整齊?”

“我們做勘察肯定會盡量保持原樣。不過這幾個房間都已經被徹底做過清潔了?”侯靖回答道。

“徹底做過清潔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殺手他?”

侯靖一副很鬱悶的表情。“地被拖過,桌子被擦過,連廚房裏用過的鍋和碗都洗過,別說指紋、腳印了,簡直就是一塵不染。我們覺得很可能受害者剛好今天做了次徹底的大掃除,而凶手行凶之後又把痕跡抹幹淨了。”

徐木升快步走到其他幾個房門,其中兩間房子根本就是空的,看樣子張韻平時就不怎麽進去,另外的兩間房中,一間是她的直播室,有整套的電腦、音響、攝像和采音設備,以及他在直播中看到過的那張白色的立式鋼琴,另一間應該是她的臥室,擺放著床、衣櫃和梳妝台。

“她的財物呢?現金啊、首飾啊,都還在嗎?”在徐木升查看房間的時候,若瑩問侯靖。

“都在,不過不多,在梳妝台下麵那個抽屜裏。”

“取到指紋沒有?”徐木升問。

“取是取到了,不過聽技術員說很可能都是一個人的指紋。”侯靖言下之意是,那應該是張韻自己的指紋,而不是凶手的。

徐木升走到臥室裏的那麵小陽台上。張韻就是從這裏摔下去的。陽台的欄杆上也看不到明顯的灰塵,不用問也知道肯定已經被凶手擦拭過了。

“這間房子是方,不,張韻她自己買的嗎?”徐木升還有點不習慣張韻這個名字。

“不是,是租的。我們已經聯係上了一個戶主,是個在淘寶上開店的個體老板,女的,也就三十出頭吧,挺有錢的。她自己說她有幾套房,買這套就是為了投資。一拿到鑰匙,她就掛在附近的房屋中間那裏對外出租。張韻是從中介租的房子,她倆在現實中沒有見過麵。”

“中介那邊問過沒?”

“已經安排走訪了。徐指導你有什麽特別的問題嗎?我跟他們說,讓他們一定代問。”侯靖這句話說得很有水平。明明是他不知道該問中介些什麽,卻是推給徐木升。

徐木升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麽特別要問的。“問一下她是一個人來租的房還是有人陪?這鋼琴是什麽時候送過來的?”

在徐木升的印象裏,搬家可是個大工程。對張韻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來說更是一件無法獨立完成的任務,何況她還帶著台大鋼琴。那麽,要麽就是她的家人,要麽就是她的摯友給他幫忙。通過這件事情或許能順藤摸瓜查一下她在濱江的社會關係。

接下來,徐木升又在張韻的房間裏四下觀察了一番,然而犯人的清潔做的十分徹底,他前前後後吧把所有角落都看遍了也沒有什麽新的發現。就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馮大海居然趕過來了。

“小徐啊,我聽說你累到了,現在好些了嗎?”他一進來就很熱情的走到徐木升跟前伸出大手扶住他,搞得像是老戰友見麵似的。

“還好,還好。下樓的時候穿少了,受了涼。”徐木升不喜歡太過親密的舉動,特別是對方還是個男的。

若瑩倒是不客氣的問:“馮叔叔,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麽又轉回來了?”

“我剛一到局裏就聽安排在這附近走訪的同事說,聽物業說昨天下午有人在小區裏搭台子向被害者求婚但是被拒絕了,後來還演變成鬥毆,像這樣的都是重大嫌疑,我不就趕緊過來了解情況嗎。正好侯靖說你們來了,我就先來打個招呼。”

“嘿,這事情你算是問著了。”若瑩指了指木升。“昨天上演英雄救美的就是這位。”

馮大海很是意外的看向徐木升。徐木升麵無表情的說:“我就是說了幾句公道話,可沒動手。不過昨天那事情應該和這案子沒關係,那鬧事的小子被附近派出所拘留了,應該還押著呢。對了,辦案的就是原來那個黃所長。”

“黃誌?我問問他。”馮大海摸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說兩句就大吼起來:“亂搞,他要是凶手,老子斃了你!”

掛了電話,他好一會兒才平複自己的憤怒,對徐木升、若瑩和侯靖說,“黃誌他娘的還沒到所裏就把人給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