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私單(1)

徐木升連續第三天早上接到顧軍電話,臉都綠了,不會又是誰出事了吧?

還好,顧軍告訴他,酸梅昨天晚上給他打電話說想起些事情,他當時心情不好喝多了酒沒聽太明白,打算現在叫酸梅出來詳談,問徐木升來不來。徐木升自然是答應。為了大家方便,顧軍約的地點還是昨天開會的金融街ICC上顧紅的私人律師事務所。徐木升到的時候隻有顧軍先到了,二少和胖羊一起去接酸梅還在路上。顧紅說要來,估計也快了。

“喝啥?”

顧紅這間私人律師事務所還沒有正式開張,別說茶具,連個一次性的杯子都找不到,顧軍隻能在樓下的超市裏趕常見的幾種飲料一樣買了一瓶用大朔料袋裝上來。徐木升看到在可樂、雪碧、紅茶、綠茶之中還有一瓶雀巢拿鐵先下手為強。

“方不方便跟我說說酸梅是個什麽情況?”

“哎,都被人殺到頭上了,還有啥不方便的啊。”顧軍自己拿了瓶雪碧,擰開蓋子灌了一口。“她叫王貝薇,在濱江大學讀法律係,今年應該上大三了吧,主要幫我姐做一些文字方麵的工作。我一般不讓她派參與調查。”

“才大三嗎?我先前聽你說過她是顧姐的助理,昨天又聽她說要搬回學校宿舍,還以為她是大四實習生或者是研究生。”

“哪有,這丫頭片子有遠見得很,知道律師這一行起步比較艱難,大一暑假就聯係到我姐現在上班的那個律師事務所打臨工。我姐覺得她幹活勤快而且很仔細就讓她做自己助理,還把她帶到了鬥鵝。我姐還跟我說,等這邊正式開張要把她挖過來。”

“那是她的福氣,有你和顧姐照應,她後麵應該會一帆風順的。”

“嘿,我現在就怕等這次的事情了結之後他們一個個的都要退出。”顧軍泄氣般往沙發上一躺。

徐木升聽得出他心裏的苦悶,沒接這茬。“那胖羊呢?我怎麽看都不覺得他會符合你挑隊員的要求啊。”

“你是說他長得太胖。”

“是啊,走幾步路就氣喘籲籲的而且好像還有點膽小。這樣的也能幹捉奸這一行嗎?”

顧軍笑笑。“體能是個問題,不過可以培養嘛。人家屬於技術型人才,打著燈籠都難找哦。”

“啊,他叫啥,幹嘛的?”

“叫楊傑,說了你不信,人家可是個黑客。”

“真的假的啊!厲不厲害?”徐木升激動了。他學電信的,和計算機沾邊,編程高手見過不少,但敢自稱是黑客目前為止還真沒見過。牧雲婉倒是會一點,不過也隻是皮毛。

“厲害是真厲害,就是缺點生活常識。”顧軍想起那事情就好笑。“他家在孝仙下麵的一個鄉裏,我去過,很窮,真的是窮。今年四月份的時候他老爹得了重病,實在是缺錢,他就黑了個遊戲網站,把網站充值的銀行賬號換成他自己的。”

“他自己的?實名的?”

顧軍點點頭,驚得徐木升嘴吧張老大。

“傻啊,那不是一捉一個準啊!”

“就是啊。還好那遊戲網站是我一個哥們兒做的,本來是要報警抓他,我知道之後給攔了下來,幫他墊了醫藥費,然後把他忽悠入夥了,就上個月的事情。”

“我的天,顧哥你有眼光啊,你這叫不拘一格撈人才。”徐木升直接就把詩給改了。“改天我介紹個美女跟他交流一下,也是黑客愛好者。”

“那到是好。胖羊還沒談過朋友呢。”

“我隻是讓他們交流一下黑客技術,不是撮合他們啊。”

“幹嘛,你舍不得啊?”顧軍笑道。

徐木升大囧。“瞎說。人家過不久就要出國了。對了,許岩又是什麽情況?”他趕緊把話題岔開。

“他啊,和酸梅差不多,自己找到我店裏來問能不能打短工。我看他是學機械的,就找了個老師傅帶他,他也還比較吃苦。後來鬥鵝差人,我就把他拉入了夥。”

“那女朋友柳依的情況你知道不?”

“不知道,我也就見過兩次。”

兩人正聊著,二少、胖羊、酸梅和顧紅差不多前後腳趕到。顧軍給他們一人發了一瓶水,問王貝薇:“我把徐大偵探也請來了,你想到什麽隻管說。”

酸梅還是和前兩次見麵時一樣,戴著副大大的黑框眼鏡,挺伶俐的樣子。她說:“我也不是特別確定。不過有幾次在我們聚過之後,我看到火哥拉著石頭和燕姐一起去喝咖啡,神神秘秘的好像有事情要聊的樣子。”

她這麽一說,二少也說:“唉,好像是有這麽個情況。就上個月咱們分完……”話一出口,他就覺不妥,徐木升畢竟不是鬥鵝成員,當著他的麵說分錢好像不合適。

“沒事,徐兄弟不是外人。”顧軍邊說邊親熱的摟住徐木升肩膀。“什麽樣的人關係最鐵,無非是一起扛過槍的,一起嫖過娼的。咱們在仙山湯一戰,咱們也算是一起扛過槍的,對吧?”

“得了吧。”徐木升嫌棄的把他的手撥開。“快說,快說,不就是分錢嘛,又不是髒款。”

“啊,對,分錢,那天散會之後我找石頭說請他去蘇荷瀟灑一下,換以前他跑都跑不贏,那天卻跟我說有事情。出門之後我就看他跟火哥一起走了,好像還有燕子。他們倆住的地方離得可有點遠”

“還有,”王貝薇又說:“前不久火哥還問過我一個關於夫妻離婚之後子女繼承財產的問題。我當時就感覺很奇怪。”

“怎麽個奇怪法,原話是怎麽問的?”徐木升問。

酸梅想了想。“他問的是如果夫妻離婚,孩子判給女方,而孩子突然得了一大筆錢,那麽男方是否有權插手這筆錢。”

“什麽叫突然得了一大筆錢?”

二少說:“難道是中了彩票?”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他當時問得遮遮掩掩的,我就覺得奇怪來著。”酸梅撇撇嘴。

“這種情況到底怎麽劃分?”顧軍問自己姐姐,她可是隊伍裏的法律專家。

顧紅說:“這問得太籠統了,要看實際情況。如果孩子已經成年,那毫無疑問和父親沒有關係。如果還未成年,那實際是母親作為監護人獲得財產,孩子的父親可以告母親隱瞞婚前財產,有得皮扯。”

“看來他們三個接了私活。”顧軍抱著手臂,臉色很難看。“難道我給的還少了嗎?”

二少、酸梅、胖羊知道這是顧軍的禁忌,都不啃聲。顧紅勸道:“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而且不同階段的需求也不一樣。我過年那段時候有一次看火哥愁眉苦臉的,問他怎麽回事,他說老婆鬧著要換套大房子,還要是市區的學區房。”

“石頭也問過我roadster版的TT辦下地多少錢,我看他挺認真的。”二少小聲接了一句。

“貪心不足蛇吞象,好了吧,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吧。”顧軍氣得隻搖頭。“你們還有沒有人參與?現在說還不晚。”

他第一個看向胖羊,把人瞪得一哆嗦。

“我沒有。顧哥你一開始就跟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亂來的。”

“好,我知道,”顧軍想起了他來還沒一個月。“二少,你呢?”

二少攤開手。“我又不差錢。”

顧軍最後看了一眼酸梅。好吧,她也不可能,這事情就是她發覺的,而且她也不幹跟蹤,火哥他們找她沒用。

“也就是說,你們認為是火哥、許岩、羅蘭燕三個人私自接了委托,結果惹來了殺身之禍。”徐木升聽到這裏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顧軍說:“我看就是這麽會事兒,要不然怎麽那麽巧就是他們三個呢。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找張隊長,讓他幫忙查?”

“別慌,別慌。”徐木升趕緊擺手。“你們這隻能算是猜測,根本就不算是線索,而且就現在這點信息,人家也無從查起啊。”

“那怎麽辦?”二少問。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驗證一下是不是真的存在這麽一個被調查人。”

徐木升想到的辦法是郭毅調查羅蘭燕被殺案時的升級版。郭毅曾經通過信息化辦案係統查到王鵬和羅蘭燕的手機移動軌跡在羅蘭燕被害當天高度重合,後來證實羅蘭燕當天確實是在跟蹤王鵬。這已成為了他指控王鵬殺害羅蘭燕的關鍵證據之一。那麽如果張煒、許岩、羅蘭燕私自接了一單委托而且開展過調查,他們三個人的手機號也都應該長時間尾隨過同一個手機號。徐木升要做的就是要把這個手機號給找出來。

不過徐木升要麵對的情況可比郭毅當時要複雜很多。羅蘭燕被殺的時間是確定的,郭毅隻需要分析她當天的手機軌跡以及相關信息就可以。而張煒、許岩、羅蘭燕三人私接委托隻是一個猜測,時間不確定,跨度可能很大。徐木升隻能把三人從今年1月1日到5月30日的手機移動軌跡都調出來,然後把他們所經過的基站上的所有號碼都取下來,再來進行對比篩選。城市裏通信基站的覆蓋範圍一般是200米至400米,一個持續移動的人一天經過的基站數量可以達到幾百甚至上千,而一個基站可以同時附著幾千上萬人。因此這項分析所需要進行的數據處理量極其龐大。由於信息化辦案係統上並沒有設置此類查詢模型,其中一部分工作還需要徐木升手動來完成。他很快就發現自己隨身攜帶的Thinkpad筆記本不堪重負了。要應付這麽大的計算量,恐怕隻能回去找牧雲婉借她前不久剛入手的那套工作站了。

***

徐木升囑咐顧軍等自己消息,自己趕回到天空苑的家裏。牧雲婉到學校上自習去了,不過徐木升微信跟她說明事由之後,她很爽快的把工作站的密碼發了過來。要說之前他們幾個做直播的確是賺了不少錢。雲婉妹子本來隻打算升級一下自己用了兩年的台式機,拿到分成後直接就把台式機給處理了,新配了這麽一套工作站,花了二十多萬呢。不過一分錢一分貨,這工作站的性能那是杠杠的,能把徐木升在實驗室用的台式機都秒成渣。徐木升用工作站連上公安廳信息化辦案係統後台之後,處理速度驟然飆升到之前的十多倍,不過數據量擺在那裏,按這個速度怎麽著也得到下午甚至晚上才會出結果。徐木升當然不想一直盯著係統界麵,於是編寫了幾個臨時腳本讓後台自動進行運算,然後在旁邊用筆記本電腦看案件材料。

中午的時候,他到小區門口的小餐廳吃了碗蓋澆飯,回到家裏靠在沙發上參瞌睡。可能是心裏裝著事情吧,他昨天睡得並不好,一會兒夢到若瑩,一會兒夢到案子,最嚇人的一個夢裏麵若瑩被殺手拐走了,他怎麽找都找不到,直接給急醒了。而這會兒睡午覺,那種讓他不舒服的感覺又一次纏上了他,雖然沒有很明確的夢境,但腦子裏亂糟糟的睡不踏實,可又感覺很疲憊不想爬起來。

終於,他奮力起身到浴室衝了個涼水澡,然後給自己泡了杯咖啡,剛準備回到書吧那邊看看工作站的運行情況,就聽到有套鑰匙開門的聲音。

門開了,若瑩躡手躡腳的走進來,那動作神態活像個小偷。徐木升當時正從廚房裏端咖啡出來,位於她的5點方向,正好是視覺上的死角。徐木升看出她不想驚動屋裏的人,幹脆就沒做聲,輕輕的放下咖啡杯脫掉拖鞋,悄悄跟在她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