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連環意外(4)

徐木升掏出筆記本電腦架在旁邊的花壇上,在信息化查詢係統裏對火哥的手機號進行查詢。這個號碼昨天一晚上都沒有關機,安靜的待在一個地點,就在距離不算遠的名為芳草花園的小區裏,早上6點07分它有過一小段移動但沒有出小區院牆,6點19分它離開小區進入對接的江灘公園以平穩的速度移動到徐木升現在的位置附近,6點53分它關機下線。

“你們家住在芳草花園?”徐木升問李莉。

顧軍替她回答說:“對,就在前麵不遠。”

“那就對了,手機在他身上,快7點的時候關機了。”揉著下巴,徐木升原地轉了幾圈。“他的手機肯定是給人拿走了。現在的問題是,是他自己關的機,還是別人拿走他手機時關的機。”

“他自己應該不會關機。我要求鵝全體成員24小時開機。”

“但是不排除這種情況,下水遊泳時需要把手機和衣服都留在岸上,由於怕人把手機拿走,他把手機埋在衣服裏麵,但如果來電話還是發出聲音和震動,增加被發現的幾率,所以他就關機了。”

“你想得好仔細啊,不過這有什麽重要的嗎?反正也是被人拿走了。”

“手機丟了就丟了,我現在想搞清楚,如果,我說是如果,火哥真的出了事,是意外,還是給人害了。”

徐木升知道顧軍心裏肯定有相同的疑惑,否則他也不會叫自己過來。

顧軍看著徐木升,確實,所謂生死無常,誰也說不準自己那天就飛來橫禍一命嗚呼,可他團隊裏的人,昨天一個意外,今天一個意外,再加上幾天前還有一個被謀殺,這頻率高得就像《死神來了》。

“你怎麽看?”

“我昨天就跟你說了,從統計學的角度上說連續出意外的概率是極低的,但凡事都要講證據。我必須要有至少一個明確的疑點來說服警方立案。我自己也需要有線索才能往下調查。”

“所以你覺得手機是疑點?”

“我有感覺,手機可能會提供線索,但是我……”徐木升用力揉著自己下吧,他還沒有完全理清思路。“你說火哥這麽多年來都有早鍛煉的習慣,你知道他一般做哪些項目嗎?”

顧軍搖搖頭。“我隻是經常聽他說,我又不跟他一起鍛煉。弟妹,你知道煒子鍛煉都練些什麽嗎?跑步、力量?”

“煒子不會真是被人害了?”徐木升和顧軍說的話李莉都聽到了,她越想越不對。“不,肯定是的,他水性很好,絕對不會出事的。”

“嫂子,嫂子,你先別急。我們也隻是瞎猜。”徐木升趕緊改口。

可李莉就像著魔一樣。“不,肯定是有人害他,他水性很好,不會出事,不會出事。”

“你說他水性好,他每次鍛煉都下水遊泳嗎?”

徐木升小心翼翼順著她話的問。這一招起到了效果,李莉說:“啊,隻要天不太涼就下去,從來沒出事,也從來沒丟過手機。”

“他鍛煉一般都做哪些項目?”趁著李莉還有幾分清醒,徐木升趕緊繞回想問的問題。

“一般就是做操,打拳,然後跑步。從小區一直跑到這裏,時間還早的話就下江去遊一會兒。”

“你跟他來過?”

李莉點點頭。

“他從跑完步到下水遊泳這之間會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脫衣服下去啊。他如果想著要遊泳,出門就把泳褲穿在裏麵了。”

“明白了。”徐木升又看了看電腦上火哥號碼的移動軌跡,這個號碼到達老柳樹附近之後停了有足足13分鍾之後才關機,如果火哥脫掉衣服就下水,肯定不需要這麽久。也就是說,十有八九是拿走手機的人關了機。

他把這一情況解釋給顧軍聽。顧軍說:“那也不能說明是有人害了他,然後拿走了他的手機。他如果是自己溺水了,有人路過看到樹下麵有部手機,一時見財起意拿走了,也會關機的。”

“不,這不一樣。”徐木升心裏已經有了個基本的判斷。“手機從停在這裏到關機之間間隔隻有十三分鍾。火哥一路跑過來,喘幾口氣,脫衣服下水,總要些時間吧?他不至於水平差到一下水就抽筋沉下去了吧?然後很快就有人就撿走了他的手機,那銜接得也太緊湊了。我覺得跟有可能是有人尾隨他,趁他下水時偷襲他,然後拿走了手機。”

顧軍點點頭。“有道理,我去跟張隊長說。”說著,他就掏手機。

“等等!”徐木升趕緊攔住他。“這也隻是猜測,不算是證據。不過我有辦法可以核實。我來跟他打電話。”

徐木升打電話給張朝暉,把事情的經過跟他說得很清楚,麻煩他一方麵督促救援隊在水裏撈人,一方麵安排對火哥留在老柳樹下的衣物進行檢測,主要查指紋。

張朝暉幹了十多年的刑偵,嗅覺十分敏銳。他心裏盤算,就算不算羅蘭燕,鬥鵝團隊裏接連兩天有人發生意外,這頻率也實在高得不正常。對於徐木升的請求,他全盤接受,並且保證搜索隊那邊會盡全力撈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而張煒留下的東西他會安排最靠譜的痕跡專家來檢查。

過了不多久,搜索隊來了,可能是因為張朝暉打過招呼的關係,搜索隊的頭兒很客氣,也沒提收錢的事兒。他們派了兩個潛水員輪番下水,還用上了一些探測設備,可是從中午十一點半一直忙活到下午兩點,沒有任何發現。不是他們不盡力,實在是長江水太急。用搜索隊頭兒的說法,撈得到那是運氣好,撈不到也很正常。

聽到這樣的結果,李莉跪在老柳樹下哭得稀裏嘩啦。顧軍隻能勸她,說撈不到人才是好消息,搞不好隻是場誤會,說不定張煒一不小心被水衝遠了,過不久就會自己回來。

類似這樣大難不死的案例以前報紙上確實又報道過。不過很可惜,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依舊沒有張煒的音訊。顧軍和徐木升先把李莉送回家,然後沿著江灘往下遊找,一邊走一邊打聽,一連走了好幾站路也沒聽說有從江裏救起人來。

下午四點多鍾,張朝暉打來電話告訴徐木升。“張煒留在岸邊的衣物依舊查過了,除了他的指紋,隻查到你的指紋。”

徐木升眉毛一挑。“你確定?”

“什麽意思,這點小事情你還信不過我這邊的專家嗎?”

“好,我知道了。許岩和柳依的遺體,讓陳法醫檢查過了嗎?”

“正要跟你說呢,她參加的那個會議推遲了一天,她今天才到濱江,我會拜托她明天一早就查。”

“老張,你做好準備,這可能又是個……”

“我知道。”張朝暉在獲知檢驗結果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這十有八九是連環殺人案,而且是針對鬥鵝團隊的連環殺人案。“你怎麽打算?”

“現在這些證據還不足以立案吧。”

“對,我想等屍檢結果。”

“我明白,我現在就讓顧軍把其他人召集起來,先向他們了解一下情況。”

“跟他們說,這幾天務必務必要小心,最好和親戚朋友待在一起,別單獨出門。”

“這我知道。”

掛了電話,徐木升跟顧軍說讓他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團隊的人都召集起來。

“我剛才聽你說立案什麽的。已經確定是他殺嗎?”顧軍怕的就是這個。

“十有八九。老張他們在火哥的衣服上隻找到他的指紋和我的指紋。”

“那又怎麽樣?”

隔行如隔山,徐木升真受不了顧軍腦子轉得這麽慢。“手機沒了,肯定是有人拿了。沒找到第三個指紋,說明拿手機的人的手指頭沒有直接接觸到衣服。你覺得火哥會把手機壓在衣服最上麵等人拿走嗎,還是說偶然路過的人會在大熱天裏戴著手套?”

***

顧紅自從畢業以來就有一個夢想,在濱江地段最貴的金融街上開一間自己的律師事務所,每天一大早給自己調一杯濃鬱芳香的奶咖,優雅的翹著腿坐在沙發上,俯瞰繁華大都市,等著顧客上門。然而那談何容易,不但需要有足夠的啟動資金,還需要個人在業內積累起一定的威望。可律師這一行的水很深,在大型事務所裏,上法庭的機會都被為數不多的幾個台柱子瓜分,其他人都是給他打雜的。新人想要出頭,少不了得十五、二十年。因此當顧軍跟她說想搞一個捉奸團隊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刻就被這個膽大妄為的想法給吸引了,那不但可以更快的積累資金,還可以獲得很多打婚姻官司的機會。

經過這麽兩三年的努力,顧軍承諾的一切都變成了現實,鬥鵝打出了名聲,團隊裏的每個人都賺到了不少錢,而她自己更是成為江北律師界知名的婚姻專家。今年年初,她在金融街新開盤的ICC環貿中心買下200平的LOFT,精心裝修成自己滿意的樣子。按照她的規劃,等到9月份她就向現在就職的律師事務所提出離職,十一過後以她自己名字命名的律師事務所就會正式開張。她都想好了,到時候要請鬥鵝全體成員來參觀,還要把酸梅從老東家那邊帶過來,這小丫頭精明幹練能吃苦,是個好幫手。

然而顧紅萬萬沒想到,她計劃中鬥鵝全體成員的到訪被大幅度提前了。顧軍下午快五點的時候突然打電話說要借她的地盤開個緊急會議。紅馬超跑從下午3點營業到淩晨,這期間不合適鬥鵝團隊聚集。以往如果要下午碰頭,顧軍都會找一間私人會所。可今天顧紅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弟弟和往常不同,不由分說的語氣中透露著緊張和不安。

雖然心裏已經做好了迎接壞消息的準備,等所有人都到齊了,徐木升把事情前前後後說清楚,還是把顧紅下了一大跳。根據徐木升的推斷,有一個殺手盯上了鬥鵝,先後殺了羅蘭燕、許岩和張煒,還巧妙的把後兩人的死偽裝成意外。她真有些不敢相信,怎麽聽都像是懸疑小說裏的情節。可是徐木升的樣子可不是在開玩笑,自己弟弟更不是那麽無聊的人。

“都聽清楚了嗎?火哥和石頭的死絕對不是意外,殺手的事情也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徐木升說完,顧軍扯著大嗓門又強調了一番。

顧紅看了看剩下的成員,二少、酸梅和胖羊,前天還是一桌人在聚餐,轉眼就又少了兩個。這剩下的三個都是麵色鐵青。她估計自己現在的表情也一樣。

“我們不會一個一個都被殺掉吧。”胖羊的聲音在哆嗦。

“你個沒用的家夥,膽兒怎麽那麽小啊。怕有用嗎?”二少推他一把,道:“顧哥,你就說吧,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這事情你們別摻和,我和徐老弟會配合警方調查。在破案之前,鬥鵝暫時進入休眠狀態。你們幾個這段時間切忌單獨外出,更不要單獨在外麵住。胖羊,你還是一個人租房子住嗎?”

“是啊!”胖羊點點頭。“要不然我住哪?”

“到紅馬超跑去住吧,我也搬過去,再叫幾個夥計一起,應該安全。酸梅,你呢?”

“要不,你和我住一起?”不等酸梅回答,二少舔著臉湊到她眼前,被一個“滾”字噴在臉上。

“我搬回學校宿舍吧,”酸梅道。她是濱江大學法律係的學生,為了方便打工,在律師事務所附近租了間房子,不過學校寢室還有床位,隨時可以回去。

顧軍點點頭,對二少說:“你也別在外麵亂晃了,老實待在家裏。”他知道二少和他父親關係不好,對家裏有一種厭倦情緒,經常從酒吧帶一些女孩去開房。

“我也去紅馬行嗎?有事好照應。”

“也行。”

“我問一句。”徐木升說:“你們自己就是跟蹤的行家,最近有沒有發現有人在跟你們,或者有其他奇怪的事情。”

二少、酸梅、胖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搖搖頭。

“好吧,要是想到什麽,或是發現有什麽不對的,趕緊跟我和顧哥說。”

事情說完了,顧軍和二少各開一輛車,沿路把徐木升、顧紅送回家,把酸梅送回學校,然後載著胖羊去他租的房子裏清了些衣物一起回紅馬超跑俱樂部。

俱樂部裏氣氛正high,伴隨著炫目的燈光和震耳欲聾的搖滾樂,年輕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瘋狂發泄著富裕的精力。

顧軍的心情很不好,拉著二少和胖羊到吧台前多喝了幾杯,迷迷糊糊感覺到自己手機在震動,接起來一聽是酸梅。

“顧哥,我突然想起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