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破案基本靠猜（3）
夏橙整理的關於柯南和金田一裏密室殺人的材料就像是女學霸的筆記，清晰、簡潔、精確，不但有標題、具體第幾集的編號、關鍵內容出現的時間段，還有對於具體形成密室手法的簡要記錄以及個人的點評。非常意外的，作為一名計算機係的高材生，她居然是全手寫的。看著那一行行清秀的筆記，徐木升覺得自己甚至都可以不用親自去看影片裏的內容，因為她歸納得實在太好了。當然，他晚飯之後還是和夏橙、秦若瑩、牧雲婉一起花了幾個小時把影片內容都拉了一遍，這樣感受會更加深刻。
第二天一早，徐木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驗證昨天晚上的學習成果，往嘴裏塞了兩片麵包就要出門。秦若瑩不幹了，非要一起去。牧雲婉和夏橙也是滿懷期望的看著他。於是馮大海睡眼惺忪的趕到風花雪月C座的一樓大堂時看到徐木升身邊跟著的女孩子人數又增加了一位。
“喲，不錯嘛，又多了一個。你就不怕秦廳知道之後斃了你。”他一臉橫肉，又是個光腦殼，笑起來特別不正經。
“瞎說什麽呢。”秦若瑩嘟著嘴在馮大海肩膀上狠狠捏了一把，“這是我同學夏橙。她是個柯南迷，聽說說密室殺人案就想來看看。”
“我倒是沒意見。”馮大海說著，“不過你老爹等下要來。這案子外交部盯得緊，昨晚從北京來了位領導。”
“呃，那算了。我們還是去吃戶部巷早點，逛逛街，然後再回來看比賽吧。”秦若瑩一聽這話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拉著牧雲婉和夏橙的飛也似的逃走了。
徐木升笑著對馮大海豎起一根大拇指。“高啊，老馮。”
“高什麽啊?你當我嚇唬她啊？你嶽父真的要陪外交部的領導過來看現場，趕緊幫我出出主意吧，今天再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要受處分啦。”
又一次進入風花雪月C座五十二層的總統套房，這一次徐木升顯得有信心得多。密室殺人被冠以表象和邏輯上都不可能發生的犯罪，聽起來就很高端的樣子，徐木升承認自己前兩天確實是被這個名頭給唬住了，不過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其實也就那麽會事兒。既然人已經死了，說明凶手一定來到過這裏，和普通謀殺的不同在於他在離開時通過某種手法製造了一個從內完全封閉的空間，不過不論怎麽樣，來過就是來過，隻要弄清楚他從哪裏離開，就能看穿他的詭計。
那麽來做個排除法吧。首先，這是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真實事件，雖然徐木升非常喜歡奇幻小說，但他還不至於臆想凶手能夠遁地穿牆，那麽優先排除凶手從牆壁、地板、天花板出入房間的可能性。其次，假設凶手《越獄》、《碟中諜》一類的片子看多了，選擇走通風管道或者水管入侵房間，在中國普通生活用水的水管最多隻有拳頭粗，下水管稍微大一點也就碗口大小，都不用考慮。至於通風管道，整棟大樓采用的是新風係統加中央空調的解決方案，縱向穿透樓層間的主通風管確實可以容下一個人，但進入房間的風口呈現扁平型，具體尺寸是80公分*25公分，正常體格的人肯定是鑽不進去的，因此通風管道和者水管也排除。如此一來能夠供凶手出入房間的通道就隻剩下門和窗了。
總統套房通向走道的門隻有一扇。侯靖、黃海明以及另外兩名警員都眼睜睜看著李孝恩打開這扇門走進房間，而直到破門而入發現他已經被殺死在裏麵，他們四個都一直守著門口。姑且不論凶手怎麽進入房間的，如果他殺完人之後大搖大擺從總統套房的大門走出去還沒有被發現，那侯靖他們四個真可以從這五十二層跳下去以謝天下了。
那麽，凶手會是從窗戶離開的嗎？
總統套房包括一個客廳、一間書房、一間臥室、一個衣帽間和兩個衛生間，除了衣帽間之外的其他房間都有窗戶，不過這些窗口全都對著大樓外側，而這裏是五十二樓，距離地麵差不多有170米，難道凶手像怪盜基德一樣會飛不成？
凶手出了房間之後怎麽離開大樓，這暫時不是徐木升首要考慮的問題，他現在就認準了一個理，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後，剩下來的一定就是答案。
從客廳開始，徐木升逐一仔細檢查總統套房裏的每一扇窗。客廳裏是一扇帶有輕微弧度的落地窗，麵積相當於一整麵牆，給房間提供了良好的采光和廣闊的視野。坐在客廳沙發上就能將長江和大半個濱江市淨收眼底，那種心曠神怡的感覺簡直無與倫比。不過由於大樓內已經安裝了新風係統沒有強烈的開窗換氣的需求，再加上這裏算得上是超高層了，外部風力特別大，窗戶開得過大也不安全，因此這一麵落地窗幾乎都是固定死的鋼化玻璃，唯一能開的窗口在左上角，尺寸不大而且隻能向外打開30度左右，成年人想要鑽出去很勉強。徐木升站在這扇窗前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多半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接下來，他走進書房。這裏也是一麵寬大的落地窗，就在辦公桌的左手邊。和客廳的情況一樣，窗戶麵積很大但能打開的窗口卻很小。如果說客廳的窗口還能勉強鑽過一個小孩，那麽這個窗口就算是凶手瘦成一道閃電也頂多塞出去個腦袋。
出了書房之後，徐木升去了客廳裏的那個衛生間。衛生間是他預想中嫌疑最重的地方，因為在很多影視作品裏都有主角翻出衛生間的窗戶，順著緊貼外牆的下水管道滑下樓，然後順利逃脫的情節。然而實際情況並非他想象的那樣，總統套房衛生間的換氣窗口位置很高而且很小，上去不容易，鑽出去更不容易，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座超五星級大酒店怎麽可能會容忍下水道暴露在牆外？找了個板凳墊腳，好不容易爬上那窗戶，徐木升探出腦袋看到窗外光溜溜的玻璃外牆就知道自己錯了，而臥室裏衛生間的情況也是一樣。
那麽最後就隻剩下臥室了。臥室裏有一扇被裝飾得十分溫馨的飄窗和一扇通向陽台的玻璃縮門。飄窗的情況和套房裏其他窗戶很相似，麵積很大但能打開的窗口很小，理應不予考慮。不過徐木升敏銳的意識到它和那扇玻璃縮門相距不算遠。在看過柯南和金田一裏那麽多密室殺人案之後，他歸納出製造密室的手法和工具其實也就那麽幾種。根據臥室裏窗戶和鎖門的位置，他照葫蘆畫瓢的已經構思出了一種在窗外反鎖上門的辦法，就看凶手想到的是不是同一招了。
如果他也是這麽想的，那麽在這個地方多少會有點痕跡！
想到這一點，徐木升迫不及待的爬上飄窗，一寸一寸的去檢查那扇可以打開的窗口的金屬邊框。
嘿，還真有，原來如此！他趕緊的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發現什麽啦？”馮大海可是一直在旁邊看著呢。不過還不等徐木升回答他，他的電話就進來了。“算了，等下再說吧，外交部的領導過來了。”
過了不一會兒，一大群人湧上了五十二層。韓燁、秦江橋、畢廣清、朱傑、張朝暉等等，不是公安廳的領導就是專案組的骨幹，而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幹練中年人，應該就是外交部派來的領導了。
韓燁叫過馮大海，向那領導介紹說他是專案組負責人，然後安排他陪領導進入總統套房查看現場。秦江橋則招呼其他人到隔壁套房裏等候，順便把桌椅重新擺一擺，等領導看完總統套房出來就在這邊開一個現場會，把案情向他詳細匯報一下。
徐木升找了個機會湊到韓燁身邊，拿手指點了點他的後背。 “沒想到連你這個一把手也要親自作陪啊？”
“換以前，從背後靠近我的人給一個過肩摔都是客氣的。”韓燁有些不高興。
徐木升可不怵他，招招手。“過來，問你點事兒。”
“你還真是不拿廳長當幹部啊！”韓燁雖然這麽說，還是跟著徐木升走到走廊上。“說吧。”
“先戴上。”徐木升找來手套、鞋套遞給韓燁，然後走到總統套房的門邊，看馮大海陪著外交部領導從臥室裏出來走進了書房，他帶著韓燁迅速走進臥室，然後拉開縮門上了陽台。
一股狂躁的熱浪迎麵撲來，雖然是個大晴天，這裏的風依舊呼啦啦的好似要把人吹飛。作為超高層的景觀陽台，這裏的圍欄比普通陽台高很多，差不多到徐木升肩膀處，好在是全鋼化玻璃拚接而成，絲毫不影響視線。從這裏向下俯瞰，就好像懸停在江麵，感覺異常刺激。這恐怕也是風花雪月被評為全濱江市最適合看江景的觀景點的原因。
“景色真不錯啊。”韓燁扶著護欄環視了一圈。“李孝恩挺會享受的嘛。”
“我不認為他是為了享受才住這裏的。根據我們之前的調查，他其實是個很小氣的人，睡了別人還連頓飯都舍不得請的那種。”
“可他還是禍害了不少女人。”
說到這個，徐木升搖搖頭，心裏氣憤，有些女孩確實不怎麽潔身自好，所以才會被騙財騙色甚至丟了性命。再說了，韓國男人有什麽好，空有一張臭皮囊，還是整的。
可是方韻呢？他怎麽都不願意承認，那個不沾風塵的女孩也是那樣放浪的女人。
見徐木升不說話，韓燁問。“那你說他為什麽要住這裏？”
“我猜可能是個局，不過也隻是猜的而已。”
“有什麽發現嗎？”
“就想請教一下你。”徐木升走到陽台左指著外麵。在那裏，大樓的兩個外立麵形成一個向內的夾角。“你覺得有可能從這裏爬下去嗎？”
“你也真能想，這裏有五十幾層高啊。”
韓燁仔細打量那一處夾角。整棟神秘塔采用的是時下高樓最流行的全玻璃幕牆的外立麵，然而即便是鋼化玻璃也需要有鋼筋骨架的支撐。那處夾角上正好就是一條比水桶還粗的鋼骨，一直從底層貫穿至最上層，每隔一段距離就有條橫向的鋼架向外延展用來承載玻璃。如果拋除掉玻璃，它儼然是一條巨大的鋼鐵蜈蚣。
“這應該是外牆的主支撐柱，承重能力一流。不過落腳點太窄了。”韓燁踮起腳尖，用手撐著護欄，盡量把頭湊近些。
徐木升看他大半身子探出去，心裏發慌。“喂，你小心可別掉下去了啊。我可賠不起一個廳長。”
“放心。”韓燁看了一會兒，收了回來。“普通人就別想了，如果是專業人士還是有可能的。”
“什麽叫專業人士？”
“我這種就是專業人士。以我退役前的身手，可以徒手爬上來，關鍵是我心理素質過關。”
“那現在呢？”
“現在可能得用上點專業設備，畢竟好久沒練了。”話一出口，韓燁覺得不對勁。“喂，你不是打算讓我這把老骨頭去試驗一下吧？”
“我看你自己挺想挑戰一下的。我真覺得應該把你列為第一嫌疑人。”
韓燁十分不屑。“我真要殺他需要這麽麻煩嗎？不過不是我說，就算從這裏爬下去了，下麵也不一定好走。”
他說得沒錯。風花雪月大酒店的選址處原先是江邊一片小土丘。為了做酒店，把土丘的頂端鏟平夯實，鋪上花崗岩做成地基。酒店的三棟主要建築都修建在這個寬廣的花崗岩地基上，其中以C座神秘塔最靠近長江。大樓基座與地基邊緣按道理應該留有一段間距。不從樓頂看下去，徐木升指隻看到濤濤江水向東流，還真說不好大樓底部有沒有地方可以落腳。
“我現在就去看看。”
“不去聽匯報嗎？說不定被外交部看上哦。”
“得了吧。對了，幫我問一下朱科長他破解了李孝恩的手機沒有。如果搞定了的話，把裏麵的東西發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