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意外

說了一句,付剛還定定站在原地,張威麵色不愉:“怎麽還不走,難道要我請你走你才肯動?”

“張兄,你再仔細看看。”付剛的臉上帶著意味難明的笑。

“你這廝......”眉頭凝成川字,正要開罵,猛然想起這聲音太過耳熟,為什麽從付剛口中發出的卻是陳無憂的聲音?

圍著陳無憂轉了一圈,這時才發現不對,雖然穿著寬大袍子遮掩住體型,但從身高可以看出,這是陳無憂,他戴了人皮麵具。

連和他相處一個月的張威都沒發現,阿朱的易容術果然達到凡世之巔,將麵具從臉上揭下來,露出他清秀的麵龐,笑道:“怎麽樣,我的易容術還看得過去吧?”

“豈止是看得過去,簡直是太看得過去了,你怎麽連易容術也會?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張威驚歎,隻覺得自己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技多不壓身啊。”打了個哈哈將這個話題糊弄過去,陳無憂又道:“咱們喬裝打扮先混進城裏,打聽出參加壽宴的賓客,再易容成他們,闖進壽宴裏大鬧一番,你覺得怎麽樣?”

“你覺得行就做,我信你。”張威感慨道:“要是沒有你,我不知幾時才能報此血海深仇。”

“張兄你現在應該想想複仇之後應該做什麽了。”陳無憂微微一笑道。

“我早都想好了,幹完了這一票我就離開泰安縣去楚郡,郡中飛瀑武館的館主與我交好,到時候去他那裏做個教頭。郡城大,機會也多,我也想看看這一世有沒有機會踏足先天。”張威心滿意足地說出這一番很像是flag的話。

“去郡城嗎,倒也不失為一個好出路,可惜不適合我......”陳無憂把玩著茶杯,心思轉動。

議定計劃後,二人聯袂找莊主辭行。

莊主鄧珍自怨自艾歎了兩句廟小容不下真神,把這一個月做教頭的賬務結清,有額外贈送了兩人一些丹藥財貨,舉辦了一場送別宴。兩人吃飽喝足,莊主帶著家老,二子鄧凱,三子鄧雄出莊十裏相送。

“老莊主是個講究人啊,要真是沒機會突破先天,來鄧家莊做個客卿安度餘生也還不錯。”張威望著歸去的眾人說道,似是有些不舍。

“溫柔鄉是英雄塚,我看你是舍不得那兩個嬌豔如花的俏婢。”陳無憂打趣道。

“去你的吧...”

一路談笑,兩人心裏壓力很小,各自身懷絕技,就算事辦不成,想脫身逃走也很容易。

臨近城池,兩人歇馬略作喬裝,陳無憂換上一身繡著銅錢圖案,相當俗氣老套的稠襖,人皮麵具也換成了吊著眼睛看人的二世祖模樣。張威衣服也不用換,隻戴上一張麵具,扮作陳無憂的護衛。

守城的士兵隻在二人臉上掃了一眼就放他們過去了,陳無憂看著城牆上貼著的二人畫像,不免失笑。

“走,先去客棧。”陳無憂依舊保持本音不變,認識他聲音的幾乎沒有。

兩人駕馬來到縣中規模和口碑都是最好的東來客棧,到客棧口的時候正趕上一場鬧劇發生。

“沒空房?知道我家老爺是誰嗎!我們可是來慶賀蔡老爺六十大壽的,你敢不讓我們進去?”穿著錦衣的豪奴在門口咆哮不斷,口中的那位老爺安坐在轎中閉目養神。

“實在對不起,小店是真的客滿了,再說現在這客棧哪一個不是來赴宴的,您就別為難我們了。”掌櫃無奈賠著笑臉,現在這個當口各個客棧都爆滿,似這樣的場景這些天都發生好幾回了。

“胡二,算了,我們去別家吧。”轎中那人終於開口了,慢慢悠悠道。

“哼,不開眼的東西,抬舉你都不懂得兜著。”豪奴斜睨了掌櫃一樣,高喝一聲起轎,姿態擺得很足。

圍觀的人群中,陳無憂張威對視一眼,就是他了!

跟蹤這夥人來到三全客棧,規模比不上東來客棧,但勝在地界偏僻,清幽雅致,也方便陳無憂動手。二人緊隨其後也在三全客棧開了間房安頓下來,陳無憂已經緊鑼密鼓開始製造主人和豪奴的麵具,張威出去打探消息。

沒用上一個時辰,張威大步歸來,開口道:“已經探明,咱們要冒充的那一夥人是武威縣陸家藥鋪的二掌櫃陸明方,和蔡家有生意上的往來,跟隨的侍衛奴才都是陸家的家奴。”

“身份沒問題,我和陸明方身材相仿,我易容成他,但是你要比胡二高壯許多,你得扮作侍衛。”陳無憂道。

“我倒不擔心這個。”張威神情略有些擔憂,他在回來時偶然聽到一個消息:“我聽說白骨飛鷹門的人會來給蔡老鬼賀壽,隻怕會影響我們的行動。”

“白骨飛鷹門嗎...”

這是陳無憂第二次聽說這個門派,據說蔡家有一個家奴拜入白骨飛鷹門還是個頗受重視的親傳弟子,地位極高。

像是張威這般在一縣成名的武者聽到白骨飛鷹門的名頭人就虛了,可見其威勢。

陳無憂輕笑道:“不要緊張,我們要對付的是蔡家,不是白骨飛鷹門,隻要找準機會,殺光蔡家的嫡係血脈解了心頭之恨,到時候你我二人換上麵具從容離開,誰找得到我們?”

學了易容術後,陳無憂心中底氣更足,保命能力大幅加強。

“說的也是。”張威點點頭,猶豫之色盡去。

將隻會粗淺功夫的二掌櫃拿下對陳無憂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何況還有張威相助,趁著天黑胡二去廚房給陸明方取菜的片刻功夫,陳無憂就把他拿下來,換上他的衣裳臉上早已貼好偽裝,對著鏡子孤芳自賞片刻,得意一笑:“我的易容功夫無懈可擊。”

張威則扛著陸明方的屍體來到城西汙水溝裏,灑上化屍粉趁著刺鼻氣味還沒散發出來的功夫草草掩埋。從他被陳無憂二人盯上的那一刻,他的結局就注定了。

留陸明方一命把他關起來等事情結束再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們兩人幹的是掉腦袋的活,一點細節出了差錯死的就是他們兩個,不如直接做了他幹淨利落。這是張威的提議,想清楚關節的陳無憂也十分讚同,反省自己之前的想法還是太仁慈了,這不是走江湖的心態。

張威那邊就更簡單了,誰會在意一個侍衛?等到他出恭的時候,張威在茅房裏將他解決,老一套操作等到張威回來的時候,路過陳無憂的門口遞給了他一個不用擔心的眼神就心照不宣了。

易容並不是萬能的,外人看不出端倪,但親近的人總是會很快發現不對,胡二撓了撓腦袋,他總覺得二掌櫃的聲音變得有些奇怪。

早有準備的陳無憂咳嗽了兩聲,故意壓低聲音變得低沉道:“咳咳,來時受了些風寒,嗓子緊得很。胡二,去給我要一碗冰糖銀耳來潤潤嗓子。”

這番頤指氣使的做派和二掌櫃一模一樣,聞聽此言,胡二疑惑盡去,笑眯眯應聲去了。

人生第一次偽裝成別人,陳無憂還真總結出一些經驗,最重要的一條,在偽裝成他人之前,一定要先仔細觀察,對被模仿者有足夠的了解。第二點,提前找好自己可以發生異常表現的理由。

“空有易容沒有擬聲,不完美啊。”陳無憂心中惋惜,可惜沒能把易容術和擬聲術打包一並傳授給他,那才叫天衣無縫。

慢條斯理飲著羹湯,胡二反而覺得二老爺比以前更優雅,更有貴族氣質了。

扮演陸明方的第一天就這麽無驚無險的過去,後天就是蔡文和六十大壽的日子,本以為第二天隨便找個身體不適不想見人的借口混過去,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

“二老爺,蔡家的人來請您了。”胡二小心地敲了敲門,得到回應後推門而入。

“蔡家人,請我幹什麽?”陳無憂真是一腦門子霧水,他還真不知道陸明方和蔡家關係這麽密切,頓時有些後悔,他似乎選錯人了。

“八成是那批貨被劫的事,蔡家得給咱們個說法。”胡二一臉憤憤不平道。

從他的隻言片語陳無憂也推斷不出什麽來,可以確定的是陸家藥鋪和蔡家有生意往來,而且近期有一批送往蔡家的貨被劫了。

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陳無憂換上寬袍大袖,出門前給了張威一個眼色,坐上轎子晃晃悠悠前行。

正是年節過後,節日的餘韻還未散去,紅紅的爆竹紙皮堆起的垃圾堆隨處可見。

越靠近蔡家就越是熱鬧,人聲鼎沸,走過路過陳無憂還看到有蔡氏家奴抓一把銅錢撒給孩童討個吉利。

大門新刷了紅漆,色澤光鮮豔麗,白發蒼蒼的書法家揮毫蘸金粉在門上寫出壽字,奴仆往來都是麵帶笑意,真比過年還要歡快。

明日才是壽宴巨型,今天蔡府往來的賓客就已經絡繹不絕,都是和蔡家相熟的親戚朋友。

“陸老爺,請跟我來,本府的大老爺正在偏廳等您。”有婢女上前領路。

陳無憂點點頭,默默跟上也不說話,這種時候少說少錯,先聽聽口風再說,

路過正廳,陳無憂一掃而過的目光看到身穿大紅壽袍的蔡文和正在和兩名穿著灰白色武士服的少年交談,眉宇間帶有討好之色說著奉承話。

“能讓蔡文和如此低聲下氣的八成是白骨飛鷹門的弟子,也不知道手上功夫怎麽樣。”陳無憂躍躍欲試,他還從沒有和名門正派的弟子交手過,雖然這個白骨飛鷹門聽上去不怎麽像是名門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