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苦戰

夜幕深深,鎖住皎皎明月,隻有點點星光灑下,一隊人馬行進在山路中,為首的李南騎著青鬃馬,遠眺蒼茫群山,他們的目的地就在群山之中。

什麽人銜枚,馬裹蹄這樣的操作是不存在的,這一次不是偷襲,是光明正大的討伐,借著夜色,要把那死囚營中所有人殺光,不留活口,以掩蓋真相。

“媽的,這破道可真難走!”捕快常終暗罵一聲,看著前頭騎著高頭大馬的捕頭李南和隊頭方浩心中充滿了羨慕。

衙門正統官銜隻分捕快和捕頭兩階,隊頭卻是蔡家另立的一個官位,修為突破氣海境就可升任隊頭,官麵上依舊是捕快,卻領著蔡家一份薪水,還配有馬匹,月月額外賞賜丹藥。

縣中所有的武裝力量,快壯皂三班衙役都是蔡家的人,或者跟蔡家有莫大關係,如此根深蒂固,也不怪上一任童知縣鬥不過蔡家。

寧華跟在隊伍最後頭,有種被排擠的感覺,自己也知道原因,他沒有做蔡家家奴的經曆,而是看著他故去舅舅孟遠堂是上一任捕頭的麵子特招進來的,所以和眾同僚格格不入。

初聽聞今晚要去捉拿殺害捕快薛霸,蔡家大公子蔡誌傑的凶手陳無憂的寧華如在夢中,充滿迷離的不真切感。他仍記得初見陳無憂時,那穿著錦袍臉色蒼白,身體發育遠遠沒跟上年齡的瘦弱樣子,總是讓寧華不由得想起他早夭的弟弟,知曉陳無憂最終將要麵臨的厄難,那股愧疚感一直圍繞他到今天。

“沒想到陳公子短短半個月時間就做出這許多大事來,武道上的進步也超越我許多了。隻可惜天妒英才,他這次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

想到著,他離大部隊距離又遠了些,哪怕蔡文和發下懸賞,殺死陳無憂者賞銀五百,五華丹三瓶這樣的賞賜他也不願意對陳無憂下手。

室內,陳無憂撥弄了兩下炭盆,讓火苗旺盛起來,溫暖的火光沒有驅散他臉上的森林殺意。

“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蔡家三位通脈高手張兄可敵過幾人?”

張威冷哼道:“若我是全盛狀態,誰也不懼,現在我內力恢複八成,隻是經脈許久不經溫養,不敢隨心所欲催動內力,隻要不是蔡陽來,我都有把握戰平他。”

陳無憂點點頭:“我估計這次帶隊的應該是個捕頭,你拖住他,等我把他麾下的捕快解決就去幫你。”

聽罷,張威大笑道:“你拖住他們,且等我宰了那捕頭再來助你。”

張威的桀驁陳無憂早有領教,他隻求張威不要被李南輕易擊潰就好。

忽的,山口處傳來陣陣悶雷響聲,陳無憂奪門而出,張威卻比他更快一步。

敵人來了!

這邊隊伍早被這巨響所驚,抬頭望去,一顆顆千斤巨石從兩側山巔滾落,仿佛山崩地裂。人力怎敵天威,一個個捕快手忙腳亂,有的想衝進去,有的想逃,進退失措。

“不要停留,全部跟我衝!”李南依舊震驚,他咬緊了牙,對著死囚營的大鐵閘門揮刀斬出一道刀氣,冰冷的銀色刀氣破空飛去。

陳無憂二人趕到時,正看到大門碎裂兩半,李南騎著青鬃馬一騎當先,隊頭方浩身後一眾捕快慌忙奔來,心誌堅定地順利闖進來,餘下幾個首尾兩端地來不及逃,就被滾滾而落的巨石砸成肉醬。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李南,受死!”張威眸子通紅,麵容猙獰猶如厲鬼,揮拳帶著隆隆之音朝李南砸去。

看他那激動的樣子也不難猜測,李南就是那個下毒暗害抓捕他的人。

“竟然是你,沒想到你還沒死。”李南眯起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正是因為不費吹灰之力生擒張威這件事李南做得漂亮,才受到蔡文和的器重,此時再見到張威,李南不由得心頭一喜,福星到了,預示著自己這次又要再立一大功了。

不必說,李南揮刀和張威碰撞在一起,戰鬥逸散而出的氣勁在隊頭方浩也不敢硬碰,他眸光一轉,看到一旁持劍而立的陳無憂,開口道:“好小賊,膽敢殺害我家公子,今天便要你拿命來償!”

捕快們沒有方浩那麽多場麵話,他們心裏隻有那五百兩銀子和三瓶五華丹。

“受死!”在常終眼中,陳無憂已經成了移動的賞金,眸子裏冒出綠光的貪婪樣子不由得讓人聯想到饑餓野狼。

利令智昏讓常終忘記了功夫還在他之上的薛霸和蔡誌傑都死在麵前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少年的手中。

上步雲邊摘月,步法隨劍而動,那是隻會一套基礎刀法的常終難以想象的精妙劍招,眼前被劍光晃得一花,不知該如何抵禦,刹那間,心髒的劇烈疼痛抽離了他全身所有力氣。

一個好漢三個幫,眼見好兄弟常終身死,魏超心痛如絞,雙手大刀高舉,不顧一切衝過來。

陳無憂心中沒有任何觸動,隻見魏超渾身漏洞百出,劍鋒一閃,在魏超喉間刺出一點紅梅,隨後撤開半步,任由魏超的屍體在慣性驅使下摔倒在麵前。

此刻,雲消霧散,清冷的月光灑下,鮮血不斷從劍上滴落,一身白衣立在兩具屍體當中的陳無憂如妖如神。

僅剩的三名捕快紛紛色變,踟躕不前。

見狀,方浩不屑道:“再厲害也隻是個氣海武者,你們都讓開,看我的。”

雙臂一撐,方浩從馬背上站起,雙腳在虛空中連踩幾步,飛身而至陳無憂麵前,雁翎刀裹挾著強大內力,勢大力沉砍了過來。

精妙的招式固然重要,可內力武者比鬥的重中之重,這一刀除了閃避之外,陳無憂竟想不出什麽破解辦法。

隻是退了一步,可這意味著先手盡失,接下來就是追風三刀的第二刀,陳無憂再退時,已是快如霹靂閃電的第三刀近在咫尺,再退就等於把後背讓給敵人。

被攆得跟兔子一樣也激起了陳無憂心頭火氣,雙臂展開,如鳳凰振翅,內力匯聚成一點金芒由劍尖推出,正是陳無憂無往不利的必殺招式,苗家劍法之丹鳳朝陽。

倉促施展出的丹鳳朝陽力未蓄足,又遇上追風三刀最強的第三刀,不光劍勢被破,連手中的劍都被一刀斬成兩段。

未曾想到會有這般變化的陳無憂愣了一秒,方浩也抓住這個機會平削一刀,目標直取陳無憂的人頭。

這絕對是陳無憂一生中最凶險的一刻,生死存亡之變化隻存在一息之間,命在旦夕,陳無憂心中驟然冒出一個極其危險的想法,然後付諸於行動。

雙臂染上金光,帶著獵獵勁風朝方浩一拳砸去,如同一抹金色流星。

“天真。”方浩對陳無憂的臨死反撲十分不屑,以他豐富的戰鬥經驗做出判斷,在這一拳打在他身上之前,他就可以提前斬下陳無憂的人頭。

大刀已經快觸碰到陳無憂的脖子,變生肘腋,陳無憂的脖子出浮出一層淡淡金光,這一刀砍上去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這是什麽妖法?”方浩目瞪口呆,想去阻擋陳無憂的燙金拳頭已是不可能了,這一拳正正當當打在方浩的丹田處,內力狂轟進去,直將方浩的氣海炸毀。

外來內力入體肆虐,自身內力卻因為氣海毀壞,四處流竄,一股內力更是漫無目的的直衝入一道死穴之中。

殺死方浩的不是陳無憂緊隨其後的第二拳,在第二拳打爆方浩腦袋之前,方浩就已經死了。

氣海被毀,對一個武者而言,活著也等於死了。

這是陳無憂重生異界的第一場苦戰,佩劍被毀,體內的內力像是像是傾翻的水桶,隻剩下底部一層。

金鍾罩對內力的消耗讓陳無憂心驚,光是抵擋方浩那斬首一刀,體內的內力就狂瀉了一半。

這一刻,陳無憂對內功也有了更深的野望,一星級的《全真教基礎內功》已經無法滿足他了。

連死三人,包括隊頭方浩,餘下的三人已入驚弓之鳥,隻要陳無憂表現出再進一步的架勢,他們必定會逃。

“任務要求殺死所有闖入者,若真讓他們逃了,我僅剩的內力不足以支撐我追擊他們。”

計上心頭,陳無憂決定示敵以弱,他身軀搖晃,單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如同被困在沙灘上的魚。

“他好像力竭了?”

“要不你去試試?”

“草,你他娘怎麽不去。”

“他的劍已經斷了,一個劍客沒了劍還有什麽可怕的,你們可別忘了蔡老爺的吩咐,要是空手回去,看蔡老爺怎麽收拾咱們。”兩人爭吵不休,捕快王高心中煩悶,厲聲道。

“王哥說得對,咱們沒有退路,退就是死啊,別說蔡老爺,李頭就不會放過咱們。”

終於想通了關節,王高麵露欣慰之色,三兄弟同進同退,按著刀小心翼翼湊過來。

陳無憂心中暗笑:“這三個家夥是被我嚇破膽了。”

他繼續偽裝著,直到三人近前,最勇敢的王高第一個對他動刀,陳無憂當即暴起,雙臂金光燦爛,朝天托舉,赤手捉刀,使勁一掰,鋼刀被他從中掰成兩半,反手便將半截斷刃捅進了王高腹中。

已是近在咫尺,那兩名捕快想逃也晚了,咬緊牙關,按下心頭畏懼,揮刀直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