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朋友圈的擴張

李咎做飯的時候,染織陳沒多久也跟著到了廚房,進門就對李咎豎了個大拇指:“我悄悄聽了一嘴,黃老爺對您哪可是讚不絕口,是個大好消息。有他老人家在,將來做啥都方便,我也可以放一半的心啦!”

不等李咎問“為什麽是一半”,染織陳自己解釋:“還有一半,那隻能等你家出了個進士才能安耽了。”

李咎忙著鏟菜顛鍋,眉頭皺起老高,卻問:“兩位喝不喝酒?”

染織陳哽了一下,道:“文人嘛,小酌都是有的,不愛烈酒。”

“成,安排。”李咎又記下來,等會兒取葡萄酒、黃酒、米酒各一瓶,再來個甜甜的果子酒,可以帶回家的那種。

李咎一氣下了兩隻肘子兩個雞,牛腩也是老大一鍋,堆得肉山一般。算飯菜分量足夠十個人吃還綽綽有餘,隻是這次卻不好讓其他人一起上桌了,隻能安排三九等人伺候著,自己宴請兩位老爺,染織陳作陪,這方是現代的禮數。

李咎自己對這些高低卑賤深惡痛絕,然而若是現在就和黃致他們說“人人平等”,那是找死。

染織陳幫著搭了把手,邊幫忙邊問那些懷表、自鳴鍾、鉛筆有沒有他的份兒。

李咎已經當他是自己人,也不瞞著他:“鉛筆這東西造價就不高,我準備走薄利多銷的路子,也可以多多養活些工人,在我心裏,這東西能方便人讀書,最好一文錢就能買上一大堆。至於鍾表……”

李咎遲疑了,這貨注定造價不菲,可是又確實用得上……

“我現在手上還有一二十個鍾、表,你拿去賣就是,隻是一個地方別賣太多,多了就不值錢了。將來還得看人工如何,計時的東西,裏頭的門道太多了,中間的東西更是複雜精密,我也不知他們做不做的來……比起這個我倒有另外幾個小東西,又好做,又新鮮,往外賣也是極方便的,既有過日子的,也有過好日子的,等過兩天閑下來我做了給你看。”

染織陳直拍手:“這感情好,若是做大了,我也不當染織陳了,我當‘行商陳’。我第一天見你呀,就知道老爺您是做大事的,行商可萬萬沾不得,咱們商人見人矮三分,您要做大事,您怎麽能矮呢?就交給我去吧!李老爺也不用發愁去哪找門路。托您的福,老陳我在三省六地都有了些名聲。等今年把鍾表一上,煙花這麽一脫手,再弄點兒新鮮的東西,就徹底坐穩了行當。”

李咎笑笑,從壇子裏揚起一大勺豆瓣醬炒進蔥薑蒜裏爆香。

既然老陳願意給他做這個代理人,那麽李咎也得為將來幾十年的行商計劃做打算,隻有一兩樣新鮮玩意兒,那肯定不夠。

李咎聽出來他還有些記掛焰火和座鍾,不由有些好笑,也不揭穿他,隻是又搜腸刮肚地想還有什麽可以量產的。焰火暫時不用想了,火藥太危險,而且要不要提前把火器做出來,李咎還在思考。這個時代平民反抗封建壓迫靠起義,但是一旦進入熱武器時代,平民再想靠起義來推翻腐朽的統治,可能性就幾乎為零。

李咎對未來有些顧慮,他不知道何時能開民智,不知自己有生之年能否看到基礎教育,更不提現代意義上的政體……在這樣的情況下掏出熱武器,無疑是給平民帶來災難。

但若是國家需要抵禦外敵入侵呢?

李咎是真的很猶豫,火藥的使用和優化隻能先擱置了。

至於鍾表又是另一件事。單擺鍾的核心部件擒縱器加工程序過於複雜,整個鍾表高度依賴熟練、精細的工匠,因此暫時不具備大規模推出的可能性。這東西價格低不了,青山縣不大好處理,隻能將現有的交給染織陳幫忙,帶去外地市場慢慢消化掉。

至於要交給染織陳去弄的東西,李咎剛才和黃、趙二人說話時,慢慢的就想好了,就是穿越者的三大法寶:肥皂、水泥、玻璃。別的先不提,首先解決清潔衛生問題,肥皂以及花式繁多的變種就必須提上日程了;同時解決基建問題,那就是水泥;玻璃在這時候已經有了,隻是受限於純度和工藝,暫時適用範圍受限。

此外李咎準備把低技術含量的彈簧和蜂窩煤也搬過來。蜂窩煤下半年做,彈簧配套沙發、床墊,上半年就可以開始。

紡織也在李咎考慮中,不過首先李咎得把水利紡織機折騰出來,這需要圖紙和木匠。圖紙可以從倉庫裏找到,木匠還得慢慢招工。

總結起來就是,上半年種田加開發技術,下半年成品加工和農產推廣。如果能找到更多現在可用的農業技術就更好了……

李咎還沒來得及把倉庫裏的書整理完,備選項還不太多,遠遠沒夠上預期。

但是飯要一口一口吃,青山縣就這麽大,人口就這麽多,它也吃不下李咎的全部技術。

李咎將全部菜都整上了,叫來啞巴等人,用十個錢做工錢,按自願的形式選了啞巴、初三、幺娘和小蓮幫忙端菜、暖屋子、燙酒、打熱水。

李咎請染織陳先去隔壁正堂的小包間坐著,自己回去從後門進屋換衣服,然後轉出來邀請兩位客人一同去正堂吃飯。

吃飯前要洗手,李咎讓幺娘拿出了他的必備品:香皂。

黃、趙二人家也不是沒有這些東西,他們用的都是澡豆、澡粉,其實都是以豆類的粉末為底料,加上各種天然香料混合製成的粉劑。香是真的香,貴也是真的貴,但是使用感未必有多好。

李咎拿出來的這塊是檀香皂,絲滑細膩,香氣雅致,用著也方便,瞬間拿到了兩位客人的好感。

不等他們倆詢問,李咎主動說:“這個也是家傳之物,家裏長輩叫它香皂。成品還有幾大箱,不僅有檀香的,還有玫瑰、桂花的,特別適合給女眷使用。我給賢兄弟包起來,洗手洗麵都使得。配方我倒是也有,隻是少了好些東西,怕是配不出這麽好的成品。等出了正月,召集些工匠來做這個,做好了交給老陳去賣,也和鉛筆一樣,走薄利多銷的路子,希望人人用得起。”

黃致一邊落座,一邊問:“為何走薄利多銷的路子?這兩件事物都不尋常,別處也不曾見過——就是京裏,也是聞所未聞。縱然貴一些,有什麽要緊?”

李咎道:“因為它們承載的用處不一樣。鉛筆使用簡單、節約紙張,如果人人都買得起,豈不是人人都可以學寫字、學畫畫?這樣對開啟民智、教化百姓大有裨益。而香皂能讓人身體潔淨,尤其可以清潔手、足、口以及鍋碗器皿,俗話說‘病從口入’,人少吃髒東西,這不就可以減少生病了麽?如此,這兩樣東西,當然用的人越多越好。”

李咎這麽一說,黃致和趙笠立刻就想通了鉛筆和香皂的用處,可不止是炫耀身份的象征,確實是於民有利的好東西,最難能可貴的是李咎明知道這兩件東西可以賣出高價,卻一開始就準備走“薄利多銷”的路子,足可見其秉性。

黃致不無敬佩地說道:“李賢弟好胸懷,得遇賢弟,不虛此行,今日來得匆忙,倒是我們有失禮數。明兒我和趙大送了帖子再來,定要與賢弟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