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凶將遭貶
一切比預想的還要順利。
尉遲淩按照原先的謀劃，在子時於北門外對瓦剌人發動了一次奇襲，雖然傷亡慘重，卻也順利的引開敵人，讓司徒騰帶著姚狄摸黑潛入小穀城內……。
翌日，姚千廣的大軍果然如約而至……。
第三日，性情大變的他們，勢若瘋虎般向敵人的中軍發動了一次次不計傷亡的猛攻……。狼司徒的火銃營也適時的出城夾擊敵軍。三方纏鬥足足兩個時辰，盡皆死傷過半，終於鳴金收兵。
瓦剌人見己方損失過重，不敢再做糾纏，不僅撤回了原先埋伏在黃鳳林的數千伏兵，他們的主力也是且戰且退，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悄然向西北逃遁而去。而那姚千廣麾下能戰之士此時也已傷亡殆盡，若想恢複元氣，非修整半年方能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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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過後，戰火的硝煙還在小穀城四周彌漫，勇悍絕倫的瓦剌人雖已退去，但司徒騰卻沒有半刻休息，看著滿地瘡痍的戰場，勝利的喜悅卻從未在他的心中生起。
負傷的士卒需要及時醫治……。
堆積如山的屍骨還得立刻掩埋……。
但與自己的疲累相比，最讓他痛心的便是大戰之後，原本與他同時出擊的施敬德和尉遲淩盡皆失了蹤影！這是他打掃戰場後，聽到的最大噩耗！
戰後，司徒騰命人檢查屍體，卻也找不到兩人的遺骸，正在煩惱間，卻被傳令兵通知即刻去總兵官處述職。
司徒騰哪敢懈怠，立馬動身。隻因有時候，無情的同袍遠比敵人更為可怖……
***
自打回到鐵嶺城，司徒騰便被關進了牢籠。過了兩天，這才被帶到城外黃總兵的大帳之內。沒過多久，便隻聽見兩人那高亢的聲音從大帳裏傳了出來。
“聽說小穀城之所以會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是因為糧倉被焚？”
“對。”
“聽說糧倉被燒之事是劉福派人做的？”
“是。”
“他這麽做是要掩蓋其私賣軍糧的罪行？”
“對。”
“那麽司徒將軍認為該如何處置你這位同袍呢？”
“殺！”
“……”
“聽說你曾經去過姚千廣的大營？”
“對。”
“聽說你在姚總兵為你開設的接風宴上把他的獨子‘請’去了小穀城？”
“是。”
“姚千廣受你要挾，不惜冒著全軍覆沒的風險，擊退了瓦剌鐵騎，幫你們小穀城解了圍？”
“對。”
“你認為我該怎麽處置你這個目無軍紀，目無上官的狂徒呢？”
“賞！”
“笑話，我為何要賞你？”
“標下一早便看穿了敵人圍城打援之計，此乃智也；標下能破敵斬將殺出重圍，找到姚總兵，並能在萬軍之中將他的寶貝兒子‘請’來相助，最終與姚總兵裏外夾擊，擊潰敵軍，此乃勇也；標下‘請’來姚狄，好生款待，沒讓他受半點委屈，此乃義也；待到大戰過後，論功行賞之時，標下又以糧倉失火之事相要挾，硬是從劉福那個吝嗇鬼手中搶來了五千兩銀票，送予姚狄壓驚，此乃禮也；隨後標下又寫了份為他們父子請功的戰報送於您總兵大人，自己的功勞卻是一句不提，此乃仁也。敢問大人，如標下這樣仁、義、禮、智、勇，樣樣皆備的戰將，在您麾下還有何人？”
“可是你綁架同僚，要挾上官，私自調兵，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破事兒，壞了咱軍中多少規矩……”
“有道是有奇思方有奇行，有奇舉必有奇事。老大人當年也曾訓導過標下，說成大事者，鮮有循規蹈矩之行。標下正是依照您老的戰法，這才保住了城池。”
“……”
這是司徒騰與黃總兵的兩段對話，每一次都以司徒騰的不卑不亢和黃總兵的默然無語而告終。但司徒騰心理清楚，他的處境變得越加微妙起來。很顯然，這位老長官可沒有絲毫獎賞自己的意思。
果不其然，隻見黃總兵揮了揮手，大帳內的親兵隨即會意退出。空曠的軍帳內隻剩下了黃總兵和司徒騰二人。
“老夫知道司徒將軍是個人才……”黃總兵目光閃爍。
“可是朝廷還是要治我的罪？”司徒騰一見這位上官的神情，便知要遭。
“不錯。劉福和姚千廣合起來把你給告了。”黃總兵點頭。
“劉福這狗賊還敢告我？”司徒騰齜出了一口森冷的白牙
“劉福不但把你給告了，而且還把施敬德和尉遲淩一同給拖下了水。他把糧倉失火之事歸咎於你。把屠殺百姓的罪過推諉給了施敬德和尉遲淩。如此一來，他便將所有的責任都撇了個幹幹淨淨。不過說來說去，你小子也真是失策！若沒將戴安他們殺死，也不至於鬧得死無對證。那劉福自能信口雌黃了。”
“朝廷要如何處置標下？”
“撤去你明威將軍的世襲官位，革職查辦，永不複用！”
“我為朝廷披肝瀝膽，戎馬半生，親手砍下的敵將頭顱都能車載鬥量，現如今卻要……”司徒騰一聽要被撤職查辦，臉上不由煞氣陡顯。
“哎哎哎，你還真沒辜負狼司徒這個‘美名’，怎的如此沉不住氣？此事總還有幾分回旋的餘地……”黃總兵畢竟當了司徒騰多年的上司，見他凶相畢露，也不由退了一步，方才穩了穩心神。
“敬請大人示下。”司徒騰見黃總兵口風稍緩，這才收斂了三分凶暴的麵容。
“有道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老夫也很想為你求情，隻是現下本將軍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急需解決，無法親自動身去京城為你開脫……”黃總兵不敢對視這個有些失控的部下，但為了維護自己的官威，倒也能用斜睨來掩蓋心中的不安。
“嗬嗬嗬，不知大人所遇的棘手之事，標下可否代勞？”司徒騰一聽還有翻身的可能，立馬收起了慍怒，掛起的嘴角泛出了笑意，但那凜冽的煞氣卻依然留在了雙瞳之中。
“你真的願意替老夫走一趟？”黃總兵努力使得自己的語氣變得讓人捉摸不定，好讓身前的這頭豺狼為己賣命。
“大人隻管吩咐便是。”既然這黃總兵世故老道，假公濟私之餘，還不忘演繹一番自己的惜才之心，狼司徒自然懂得積極“配合”；隻見他叉手而立，態度也變得十二分的恭順。
“好！老夫有個侄子名叫黃麒麟，在京城開了一家標行，前些日子為了打通通往西邊的陸路關節，便邀上了十幾名江湖武師前去疏通關係。不想兩月前在一個叫飛羽鎮的地方莫名失去了蹤跡。府裏也曾派人查找，卻無半點線索。”
“大人的意思……，是要標下前去查探？”
“不錯，你小子現在是無官一身輕，就算做了些作奸犯科的事情也和朝廷沒有半分幹係，是故你大可……”
“標下自可無所顧忌，直管去查便是，即使鬧出了人命也絕不會牽連到大人。”
“臭小子，怎麽說話呢！你自己摸著良心想想，這些年來老子替你擋了多少明槍暗箭？怎麽著？今兒個要你幫個小忙，便要怠慢上官了嗎？”
“哈哈，標下隻是一句戲言！老大人莫要當真。老大人差遣標下，這是您慧眼識珠。不過事情都發生了那麽多日子了，恐怕您侄子凶多吉少啊……”
“無妨無妨，隻要你小子找到我那個寶貝侄兒，無論生死都把他帶回來。我便讓你保住官職，重新效命疆場……”
當司徒騰退出帳外後，心中滿是狐疑：“一群身懷武藝的大活人竟然會平白無故的失蹤，莫非是遭了強盜？或是遇上了什麽怪事……”司徒騰真的有些好奇，但他已無暇多想，為了功名利祿，為了家族的榮光，即便前方是龍潭虎穴，他也會義無反顧的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