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消顧慮
沐浴著早秋的陽光，伴著隨風飄落的樹葉，身穿乳白色長裙的沈晴慢慢抓起青劍，舞了起來。
隻見她把手揮向前方，用她的手腕轉動劍柄，劍也隨之慢慢轉了起來。
漸漸的，劍越轉越快，把地上的落葉也卷了起來，空中猶如漂浮著一條遊動的長龍。
這時一個淺青色的身影如同矯燕般輕盈，伴隨著落葉融入到舞劍中。
他骨節分明的手抻出劍鞘裏的銀劍，手腕輕輕旋轉，又突然如閃電般刺向青劍。
待銀劍快要觸碰到青劍時，青色身影突然腰肢一轉，與白裙擦肩而過。
“你什麽意思？”沈晴停下動作，繃著臉問。
“沈姑娘為何總是對我有些許敵意？”楚庭煙將銀劍插入劍鞘，認真的看著沈晴的眼睛問。
“哼，誰讓你是齊王派來的，那日又正巧破壞了我與公孫飛蓮的比試。”
沈晴抬著下巴，上前走了幾步，盛氣淩人的說。
“沈姑娘著實是誤會了，那日我若不中途插手，沈姑娘必輸。”
楚庭煙在男人堆裏待久了，怎會知道說出如此的大實話，更是會被嫌棄的。
“你怎麽能肯定一定就是我輸呢，反正你不懷好心。”沈晴抱著胳膊，狠狠的瞪著眼睛。
“沈姑娘的功法的確卓然，但那天我看沈姑娘氣息不穩，連手裏拿著的劍都是在隱隱發抖，若不是強忍著……”
“你別說了，好像你很懂我一樣，反正你以後離我遠點，我可不管你是什麽侯爺、王叔。”
沈晴拿著劍，甩了甩手，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留下楚庭煙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楚庭煙雖不是真正的王室血脈，但家族幾代都是武將，父親也是忠義侯，效忠王室，為齊國上陣殺敵，流血捐軀。
其實楚庭煙這王叔當得十分憋屈，齊王忌憚他手裏的兵權，一直把他‘囚禁’在都城，不敢讓他帶兵打仗。
他有一肚子的抱負無處施展，他看不上齊王的昏庸無道，但卻又必須忠心耿耿，這使得他內心十分煎熬痛苦。
幸而齊王這次派他來運送糧草，這是他多年以來第一次走出都城，本想結交些誌同道合的友人，但他們各個卻都對他有所忌憚。
一片落葉飄落在楚庭煙的肩頭，他側臉苦笑，又將落葉放在手心裏，讓風把它帶走。
楚庭煙獨自呢喃道：“我命不由我。”
“王叔何出此言？”江淩已經站在院外觀察了好一會兒，見楚庭煙的神情仿佛像是看到了自己。
“沒什麽，都是在自怨自艾罷了。”楚庭煙搖頭苦笑。
“王叔這麽年輕就已經是擁有一半兵權的慧武侯了，這我們普通老百姓可是連羨慕都不敢啊。”
江淩背著手向楚庭煙走近，用眼神上下打量著他。
他對於楚庭煙的了解，也是通過趙禮和陳老先生。
他們都誇耀他是人中龍鳳，位高權重，可如今他眼前的這位王叔，並不是那般光芒四射。
江淩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楚庭煙的無奈和渴望，隻是不知這些東西能否讓他成為自己的人。
“你看這落葉，在空中招搖了半日，最終還不是碾落成泥，終為花草樹木的養分。”楚庭煙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落葉，拿給江淩看。
“侯爺此言差矣，這落葉終歸是要回歸黃土的，但是它要是願意的話，也可能成為參天大樹上新開的嫩芽。”
陳老先生搖搖晃晃的出現在院門口，身上如往日一般係了個酒葫蘆。
“陳老先生。”楚庭煙回頭抱拳行了個禮。
“陳老，你是不是又喝醉了？”江淩連忙上前扶住陳老先生，用鼻子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果不其然，全身上下散發著酒氣，江淩皺著眉，嫌棄的將臉別過去。
“哈哈哈，我這把年紀了，就剩這點愛好咯。”陳老先生湊近楚庭煙，用小眼睛打量著他的臉，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陳老先生，家父還在世的時候，一直提起您，如今總算見到了，是我的榮幸。”楚庭煙接過江淩的手，扶著陳老坐下。
“哎，別說那些客套話了，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不知足，手裏有了這個，心裏頭還想著那個。就不知道顧好自己這一畝二分地。”
陳老先生顯然就著剛才的話，感慨而道。
“是，讓老先生見笑了。”楚庭煙羞愧地笑著，臉漲的微紅。
“就你看的最明白，活的最通透。我們才多大的年紀，怎麽可能無所欲，無所求呢。”
江淩不以為然的癟癟嘴，翻了個白眼。
“臭小子，就你有嘴。”陳老先生扯下酒葫蘆，就往江淩身上砸。
“嘿，你還倚老賣老，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啊。”江淩像猴子一般機敏的蹦到楚庭煙身後。
楚庭煙眼見著兩人快要打起來了，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莫怕，我和這老頭一直是這麽說話的。”江淩扯了扯楚庭煙的衣角，在他耳後低聲說。
“你這潑皮，就該讓那義軍閹了你去，省的我清淨了。”陳老先生捋了捋胡子笑道。
“老先生，您曾經也點播過家父，我便也叫您一聲老師。如今見到您本人，學生倒是有些問題想請教。”
楚庭煙蹲在陳老先生麵前，眼巴巴的看著他。
“誒呦，我這老頭能給你出什麽主意呢，所有問題啊，在你問出來的時候，你心裏早就有答案了。你現在隻不過是需要人推一把，才能下定決心。”
陳老先生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江淩，又對楚庭煙說。
“可惜啊，我做不了這個推你的人，你還是需要等到有緣人啊。”
楚庭院本在心中的顧慮都被陳老先生幾句話給打散，這所有道理他都明白，在有了那些想法的時候，他便在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可這陳老先生說的有緣人是誰呢？楚庭煙順著陳老先生的目光，看了看站在一旁偷喝陳老酒葫蘆裏的酒的江淩，心中豁然開朗。
“多謝陳老，學生明白了。”楚庭煙會心一笑，覺得此刻天地開闊，猶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