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種菜

“嗖”的一聲,晏小雨及時射出的弩箭貫穿了喪屍的頭顱。我咬緊牙關,四肢撐牆向高處攀援,十幾下後終於爬上了牆頭,剛一坐穩,就被晏小雨緊緊抱住。她聲音哽咽:“你要沒了,我一個人該怎麽活下去呀……”

我摟著晏小雨,背脊仍是陣陣發涼,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跳下院牆,從草叢中找回散落的種子,看包裝袋上,有兩包青椒、兩包西紅柿、三包白菜、總共是七包種子。

“以後有新鮮蔬菜吃了,可惜逃得倉惶,隻拿得這幾包,等喪屍慢慢走散,再把剩下的全部拿來。”我說。

“有這些就夠了,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要是你沒了,我,我也不想活了!”晏小雨淚眼婆娑,仍沒有走出剛才那一瞬間的驚魂。

“我知道,以後我會更加小心,哎,你說,超市裏怎麽會有蔬菜種子賣呢?”

“嗯,有可能是哪個員工自己買了卻忘在了超市裏的。”

“也許吧,要不我還從來沒見到有哪個超市賣種子的。”我嘴裏回答,心中卻想,賣場裏會不會還有更多的種子呢?

回到食堂,我打開液化氣燒了小半鍋水。

“燒水幹嘛?”晏小雨問。

“泡泡種子,明天去桃園開一塊菜地,二三十天後我們就不用靠吃藥片補充維生素了。”

“種子還要泡,不是直接散在菜地裏就可以了嗎?”

“那樣也行,不過出芽晚,苗也瘦小,用溫水浸泡催過芽的就不一樣,種子吸收了充足的水份,不但出苗整齊,菜葉、果實也肥厚。”

“沒想到你懂的還不少。”晏小雨說。

“以前偷看過爸媽種菜,隻是沒有想到還有用得上的一天,要不當時該多留一下心。”我悵然地說。

“偷看,你爸媽不教你嗎?”

“我爸說了,種菜沒出息,考上大學才能跳出農門,所以每天就逼我學啊,學啊……”

“唉,也不怪你爸,誰能想到,有一天,世界會變成這樣!”

2018.8.23晴屍變第80天

庫房一角靠牆倚著幾十柄鐵鍬,晏小雨有些不解,區府備了這些工具有什麽用處。

“義務勞動時,總得有一些道具吧!”我說。

“做這些表麵工作幹嘛?隻要每個人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很不錯了。”晏小雨有些忿忿不平:“你看,好多鐵鍬連泥土也沒有沾上一點!”。

“計較這麽多幹嘛?挑一把,種菜去。”

桃園有一畝地大小,種有十二株桃樹,每株都需兩人才能合抱,枝繁葉茂,遮擋了大片的陽光,我們本想砍去兩株,但終究下不了手。隻好尋覓林間空地,盡量在有陽光的地方除草種菜。

有塊地方雜草茂盛,除盡草後露出一個石窠,挖出石窠裏的亂石沉泥,石縫裏就涔涔地流出泉水。

“這怎麽可能?”晏小雨笑道:“居然挖出了個泉眼!”

“有什麽好奇怪的,魔都海拔低,又在長江下遊,地下水原本就很豐富。”

從食堂裏拿來水瓢舀去石窠的積水,一支煙的工夫水又蓄滿。連試幾次,每次舀完,水又很快積滿,水滿的時候,一清到底,不溢不流。我把水瓢洗淨,舀了半瓢泉水喝下,頓覺一股清涼的水線直達胸腹。

這一天我們作作歇歇,渴了就喝上一瓢甘冽的泉水,晚飯之前也平整出三小塊菜地。

播下種子,再澆上一遍水,我背靠桃樹,點了一根香煙,想像著蔬菜出苗後竟肥爭綠的場景。感慨著:沒有想到在遍地喪屍的鬼城,也能過上隱士般的田園生活。

晏小雨湊過頭來:“天哥,你怎麽又抽上了?”

為讓身體達到最佳的狀態,遭遇喪屍時多一分存活得希望,我斷斷續續戒了好幾次煙,但心癮難除,又不知哪一天就會突然掛了,所以我戒煙的態度總很矛盾。

我吸一口噴在她臉上:“今天高興啊!”

“唔,好難聞。”晏小雨撅著小嘴扇去眼前的煙霧,伸手奪去香煙。

我抓住她的手臂想要搶回,一來二去半截香煙早掉在地上。

我倆的身體貼合在一起,臉靠的很近,我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致的絨毛……

“小雨,還慶幸有你陪伴……”我喃喃自語。

2018.8.31晴屍變第88天

自從第一次接吻後,我和晏小雨一天中的大半時光都耗在了桃園。

隔著一層水泥磚牆,外麵是殘酷、冷血的吃人世界,這裏卻是溫馨、浪漫的伊甸樂園,我們在這小小的天地中喃喃細語,在青青的草地上纏綿留連……

愛情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它讓我們忘記恐懼的同時也失去了警惕。如果不是從天而降的喪屍,我們幾乎錯以為這裏就是天堂。

和往日一樣,午餐時間早也過去,我們才興猶未盡的提著泉水返回食堂。經過主樓前麵時,晏小雨正笑著敘述她小時候的趣事,“嘩啦——”玻璃摔碎的聲音中夾雜著“嘭”的一聲悶響。地上突然多了一隻裹著窗簾的喪屍,笑容還凝結在我們的臉上,一時間竟沒想到這喪屍從何而來。

“嘭”“嘭”之聲不斷,接連有喪屍掉在眼前,我拉起晏小雨躲到一邊,才想到是關在六樓的喪屍跌了下來。

這段時間猶如豬油調蜜,我和晏小雨竟都渾然忘記了喪屍的存在。要不是有喪屍無意中扯掉了窗簾,它們大概也不會撞將下來。

有的的喪屍頭部著地砸得腦瓢開花,有的卻隻摔斷手腳四處亂爬。兩人忙跑去庫房取來鐵鍬,將還在翻滾的喪屍一一幹掉。

這起突發事件猶如當頭棒喝,讓我又意識到周遭並非想象中的安全,就比如將區府和外麵隔成兩個世界的伸縮門,也該是加固的時候了。

走到伸縮門邊,街道上的喪屍立刻圍了過來,伸縮門被它們一陣推擠,便嘩啦啦的亂響。雖然伸縮門還算牢靠,但還是看得我背上發毛。

從庫房找出兩根六七米長的鋼管,我用八號鋼絲把它們捆成了“T”字形狀,然後把橫的一根綁在門上,豎的一根抵在地下,這樣一來,再有十倍的喪屍也不怕它們能衝進來了。喪屍手腳僵硬,連兩米高的伸縮門也爬不過來。

這時,門外屍群一陣騷亂,一隻喪屍排開同類擠到眼前。

“這喪屍好奇怪!”晏小雨不自禁地躲到我身後。

我隔著伸縮門瞪視著它,心中打鼓,看衣著,這喪屍在屍變前應該年紀不大,可頭發、眉毛卻也脫得精光,再一細看,它眼眶裏雖然也是白多黑少,但目光卻不像別的喪屍那樣渙散,而是冷冷地射出寒光,讓我不由的毛發倒豎。

我從晏小雨手裏拿過弩弓,對著那光頭就是一箭,就在此時,光頭喪屍忽地腰板一挺,弩箭一下射進它的胸膛,隻露出了半截箭杆。等我低頭再裝好箭,光頭喪屍也被擠去了後麵。

這隻喪屍與眾不同,但除了它頭臉上的毛發掉光,眼光凶狠,我似乎又找不到還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我都在想著那隻光頭喪屍,睡夢之中,身周似乎都漂浮著它那狼一般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