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囹圄脫身

他會被剁了腿,斷腿會被金三,扔去陸長河留居的茅屋,然後守株待兔,去抓陸長河。

可金三他們在那守了三天,陸長河的人影子都沒見到。

最後聽說,陸長河早已經拿著那三百兩銀子一路往京師去了才返回來。

斷了雙腿的許淮在這個小黑屋裏,隻剩下一口氣的時候,聽到他們說起這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占了這具身體,他知道的是,自己已經變成一個將在幾天後就要死去的古人。

我草泥馬——許淮暗罵,陸長河真特麽不是個東西!

看來,不論哪個時代,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渣。

看著金三,許淮心裏暗忖,這個時候他要是說自己和陸長河根本沒半毛錢的關係,他會信嗎?

亦或是,幹脆說自己來自千年之後?

不行——先別說金三不相信他說的話,萬一相信,隻怕會把他當做妖魔鬼怪一把火燒了!

既不能說這個,可要怎麽才能保住腿?

要真被剁了腿,隻怕會落得他記憶中的結果——三天後,淒涼死去。

就算金三不願殺人,可按照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失血過多,傷口感染,八成也得一命嗚呼。

金三已經揚起了刀。

許淮來不及多想,張口急謅道:“且慢!現在隻有我能救你性命!”

金三哈哈一笑:“你這小子,怕不是被俺嚇丟了魂,信口開河胡言亂語?那也擋不住老子的連環大刀!”

許淮瞪著眼睛:“你可知你現在已經死到臨頭了?”

見他如此嚴肅,激起了金三心裏的一抹好奇,他心道,反正他現在在自己手裏,量他也玩不出什麽花樣。

如此想著,金三便放下那大刀,兩手扶著刀柄杵在地上,看著許淮道:“你且說說,俺怎麽就死到臨頭了?”

他望著眼前膀大腰圓的金三,清了清嗓子又是一陣刺痛。

口幹舌燥已不足以說明他有多缺水。

許淮伸了伸脖子,說:“勞煩,給口水喝。”

金三狠道:“還敢跟老子蹬鼻子上臉?老子不想聽了,現在就剁了你的腿!”

說著又去抓刀,做出要揮之勢。

許淮瞪著眼睛,拚了一副喉嚨,也要先保住性命!

他急道:“我說!我現在就說!”

金三又放下那刀,眼裏冒著凶光:“別給老子耍花樣,不然,老子連你的舌頭一塊拔咯!”

這金三模樣凶狠,不聽周旋,一看就不是個好糊弄的人,可這是許淮保住性命的唯一機會,他不由得,額頭上又涔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子。

看著眼前膀大腰圓的人,許淮考量了半晌,才沉著嘶啞的嗓子開口。

“近來你是不是時長口幹乏力,頭暈胸悶?”

金三先是一怔,接著,臉上露出懷疑之色:“何出此言?”

許淮:“你且先說,是與不是?”

金三眼光閃了閃:“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聽到金三這麽問,許淮心裏才暗暗舒了一口氣,他能活了。

許淮揚揚下巴指著不遠處小方桌上的茶水杯:“嗓子疼得厲害,怕是要說不出話來。”

那金三正想發怒,許淮再次開口:“你這毛病,怕是沒別人能看出來。”

言下之意,隻有他能治。

金三沉著一張臉:“你放屁,你又不是郎中!”

許淮悠然道:“既是如此,可有郎中瞧出你的病症?”

金三又是一怔。

見他如此反應,許淮便知,他肯定是瞧過了郎中。

這毛病,在這個時代,怕是沒有郎中能瞧得出來,他趁熱打鐵:“連病症都瞧不出,何處去找病因,又如何去根治?”

金三原是以為許淮隻不過是為了活命拖延時間,不成想,他一句話就說準了自己的症狀,雖沒說全,可一開始,的確是那樣。

再後來,竟連他瞧過郎中看不出病症的事情也看了出來。

金三這才心中大駭。

他急忙放下大刀,去端了一杯水來遞到許淮跟前。

許淮雙手雙腳被綁了個結實,金三一瞧,他這是要他喂的節奏?

那怎麽行!

就算他能瞧出他的病症,可也輪不到他來伺候!

啪嗒一聲,金三將那杯子頓在桌上,反手拎起倚在牆邊的大刀,眨眼之間朝著許淮這邊揮來。

怎麽回事!許淮心中大駭,正要驚叫出聲,手腳一鬆,整個人從椅子上跌倒。

原那金三是衝著綁縛他的繩子去的,好叫他自己喝水。

許淮手腳被綁了好多天,早就麻木得沒有半點知覺,他跪在地上,身子往前傾倒在地上,靠著下巴才勉強沒讓臉砸在地上。

兩個手無力的耷拉在身子兩側,像是兩條廢手——在地上蠕了好久,手臂的力氣才慢慢恢複,他奔到桌邊。

那是一方硬木四腳方桌,幸得上頭竹提青花水壺並不是空壺一把,他顧不得用水杯,直接抓起水壺,仰脖張嘴,囫圇急灌,不顧涼水淹了鼻臉——半壺水下去,幹的發疼的嗓子,就像幹涸的土地,忽然迎來一場春雨,得到滋潤,恢複生機。

既是脫了他的束縛,那金三自是不怕他跑掉。

許淮有這個自知之明。

腦子裏前世和今生的記憶融合,知道就算逃,也不能是現在。

灌夠了水,許淮反身靠在四腳硬木小方桌上,兩手換著挼搓自己的四肢。

金三不似之前那般狂躁,走到他身邊,沉聲道:“喝水喝夠了?”

許淮心想,要在再來倆大白饅頭,兩碟兒醬菜飽飽轆轆饑腸就好了。

他看了看金三,顯然,他要是沒給人家看出個所以然,不被砍死就不錯了,還能有饅頭給他吃?

他清了清嗓子,又扭了扭脖子,甩了甩兩個酸軟的,正在慢慢恢複力氣的胳膊,衝著金三一笑:“三兒哥,不瞞你說,你這算不上病,所以那些郎中看不出其中根源,但隻要悉心調理,月餘就能看見成效。”

金三濃眉一挑:“既不是病,你為何要說俺死到臨頭?”

許淮摸了摸鼻子:“這世上能要人性命的法子千百萬,閻王要收你,豈會管你有病沒病?”